第15章
  “我哪挑了?我不挑。”
  “你还不挑?!”
  “是不挑,您觉着不行的,我都觉得挺好。”
  周奶奶瞪大眼睛,一时语塞,她盯着孙子看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去安排,你可别反悔!”
  周绪延转过椅子,奶奶也没再缠他。
  只是,打开了卷宗,视线似乎落在那行行密密的文字上,却总觉得没有一个字眼进入了脑子。
  *
  夜色渐深,万达公寓里,周欲晚出去玩了,只剩下姜雾眠一人。
  若是从前,这样的场子原主定会黏着非要跟去。
  但此姜雾眠已非彼姜雾眠,她一听那场子的性质,手摆得仿佛开了三倍速,连连摇头。
  周欲晚不勉强她,出门前还妖娆地靠在门框上冲她飞吻:“媳妇儿,晚上自己吃饭哦,也不用等我回来,你先睡,我得玩到两三点才回来呢!”
  姜雾眠吃过饭,专心绣着一幅动漫经典场景《踩水的薇尔莉特》,又按照周欲晚教的方法,用剪辑软件将制作过程录下来,配上舒缓的音乐发布到账号上。
  等一切忙完,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这才惊觉已经十二点多了。
  作为作息规律的乖乖女,她平时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今天却因为剪辑不熟练,沉浸其中完全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好在做出了成效,今日事今日毕了,她心满意足地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
  刚翻了个身,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轻轻嗅了嗅,想起这是下午从干洗店取回的西装散发的味道。
  独属于他的味道早已在绦洗中淡去,只余下清淡的洗衣液香,若有若无地缠绕在枕边。
  这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它的主人。
  明天必须要去还衣服了……
  她咬着唇,思绪纷乱。
  别人帮了她,她至少要礼貌周到,应该亲自登门道谢,可一想到可能会遇见周律师的奶奶,她就忍不住退缩。
  周欲晚说过,老太太催婚催得紧,要是看到她拿着周律师的衣服上门,会不会误会什么?
  可如果让周欲晚帮忙还的话,又显得没有诚意……
  衣服拖了这么久才还,本就失礼,若再避而不见,岂不是更不合适……
  “到底该怎么办啊……”她小声嘟囔,要纠结死了,把脸埋进枕头里。
  姜雾眠翻来覆去,破天荒地失眠了。
  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盯着光影下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脑海里却浮现出穿在他身上的样子。
  剪裁线条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修长的手臂,还有那截若隐若现的腕骨。
  她甚至能想象到当他抬起手整理领带时,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扯住,舒缓着对喉结的压迫感,而喉结也因为惯性而上下滚动着……
  “啊!”她突然轻呼一声,猛地用被子蒙住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象让她浑身发烫,连耳尖都红得像是要滴血,她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不知羞耻地去想象一个男人的身材……
  被窝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闷热,可她还是不敢探出头来,仿佛一掀开被子就会被谁窥视到她那些羞人的念头。
  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厉害,咚咚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好没出息……”
  她咬着被角小声嘀咕,手指无助的紧抓着被沿,明明只是还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会想到这些…这些……
  可脑袋有自己的想法,似乎不受她的控制,清晰地在回忆着那天他递来纸巾时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给自己披上西装时被他完全包裹住的温暖。
  这些细节像是被刻意烙印在记忆里,此刻全都鲜活地浮现出来。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停下来。”
  她在被窝里使劲摇头,仿佛在给自己施咒一般,试图把这些画面甩出去。
  可越是抗拒,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他俯身时马甲勾勒出的腰线,转身时衣摆划出的弧度,和他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
  姜雾眠猛地坐起身,长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她需要冷静,需要…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目光扫到床头的水杯,她一把抓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冰凉的液体总算让发烫的脸颊降温了些。
  可当她重新躺下,目光却又不自觉地飘向那件西装。
  月光下,它静静地挂在衣帽架上,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那些不该有的遐想。
  “明天,明天一定要早点把衣服还回去。”她小声对自己说,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不然,她会疯的。
  扛不住生物钟的身体,终究还是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朦胧之间,似乎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晚晚回来了吗,她迷迷糊糊的想。
  第12章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夹杂着几声甜腻的轻笑。
  客厅的灯被打开,亮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光影。
  “裴西洲,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呀,你好可爱。”
  是周欲晚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紧接着是一阵扑腾声,应该是她没站稳裴西洲去扶她。
  然后是扑倒在沙发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周欲晚将裴西洲压在了身下,手指不老实的在他胸膛上轻轻划着圈,“对姐姐投怀送抱呀小西洲~”
  裴西洲耳尖透红,架着胳膊撑起她,声音低沉:“晚晚,别闹,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睡觉……”
  周欲晚手指从胸口移开,按在他一张一合的唇瓣上,声音迷离:“谁说我喝醉了,我没喝醉,三杯白酒五瓶啤酒,我才没喝醉……你的嘴巴在动诶,它说让我亲亲。”
  “别,晚晚,别闹,你朋友还在呢……”裴西洲抗拒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很怕被听到。
  卧室里姜雾眠的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她僵在床上,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这不是…这不是原著里周欲晚和裴西洲的……
  完了她误入某些场景了。
  现在跑来得及吗,姜雾眠视线朝窗口看去。
  呜,不行,窗户有防盗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十九楼。
  姜雾眠翻了个身,轻轻抽了两张抽纸,塞进耳朵了,把红透了的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没事啦。”周欲晚吃吃地笑着,声音黏糊得像融化的蜜糖。
  “眠眠最近可乖了,睡觉特别老实,不管我在外面怎么闹腾她都不会醒,真的可爱死了。”
  姜雾眠感觉这些物理隔音手段都没起作用,反而蒙上了更暧昧的若即若离。
  她的脸又开始发烫,死死攥着被角,一动不敢动。
  裴西洲闻言,心中不知为何莫名涌起一股醋意,声音委屈巴巴的:“你最近,不爱找我了,总和她黏在一起……”
  “哎呀,你连女孩子的醋都吃?”
  周欲晚的笑声里带着悠扬,“不过眠眠确实很可爱嘛,又乖又软,我可喜欢抱她了,你俩能带
  给我的快乐不一样,小西洲别再吃醋了哦,小心姐姐我欺负你哦。”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伴随着偶尔的喘息和轻笑,姜雾眠死死闭着眼睛,恨不得立刻消失。
  “姐姐……那里,不行,别…别在这里……”裴西洲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没事的~”周欲晚的声音越来越近,“眠眠睡得很熟的…”
  姜雾眠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她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没有早点睡着。
  她终于在一切都还未热烈之前,成功给自己催眠催过去了。
  *
  由于昨天晚上的荒诞,姜雾眠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十点多才自然醒了,想着周欲晚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她换上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把西装仔细叠好装进纸袋,又犹豫片刻,将之前想送给他的茉莉花书签轻轻放了进去。
  从卧室出来走下楼梯,姜雾眠打量着这个五十多平米的复式小公寓。
  她由衷的感谢这套户型的装修风格,让她避免了不能独处一室的尴尬时刻。
  不过经由昨日一役,她对某方面因单纯而造就的迟钝神经,深刻地领悟到《蚀骨危情》的战斗力。
  痛定思痛,她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周欲晚说她想搬出的想法。
  不,最好今天就能找到房子。
  恩。
  如此想着,看到拿下来的纸袋,又开始头痛起来。
  今天黄历是不是不太好,她要同时在一天内做两件最难的事。
  看看周欲晚紧闭的房门,想她应该下午才会起来,姜雾眠叹了口气,瞪圆眼睛抿紧嘴巴给自己打气。
  当她站在周绪延家楼下时,那股撑着她一路过来的勇气好像慢漏气一样,只够支撑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