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毕竟就连自己这个圈外人,也觉得这个名叫段非的男孩子怪可爱的。
  第5章 我是没有人疼爱的小白菜
  终于接到办案警察打来的电话时,离段非报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警察说骗子已经被捉拿归案。那人把骗来的钱挥霍了大半,但应该还是能还上一些。走流程需要一点时间,让段非再等通知。
  警察告诉他,他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累积下来诈骗金额少说几十万,不蹲个几年出不来。
  段非听着一阵恍惚。
  最开始意识到被骗时,他还以为自己只是遇到了一个渣男,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万万没想到,原来他是刑事案件的受害者。
  这感觉太奇怪了。
  挂了电话,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纯仔。
  纯仔听后问他:“你不是说想见他一面吗?能见吗?”
  段非一愣。警察没提过这一茬,他刚才也没想起问。
  但回过神来后,他摇了摇头:“……算了,也没什么好见的。”
  说完,他抬起手来,搭在了纯仔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能把前任送进监狱的成功人士可不多见,我得庆祝一下!”
  纯仔哭笑不得:“你还管他叫前任。”
  段非心想,不然呢,自己终归也是付出过感情的。
  “不管怎么称呼,都是喜事,扬眉吐气!”他说。
  “要怎么庆祝?”纯仔又问,“……你有钱吗?”
  段非皱眉:“你好扫兴!”
  “现实一点,”纯仔劝他,“总不能为你庆祝还要我请客吧。”
  段非瘪着嘴郁闷了会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钱也不一定拿得回来,感情也被骗了……哦,还有,论文也被打回来了。”
  他说完捂住了脸:“我好可怜啊!”
  纯仔无语地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先借你吧。等以后你宽裕了再还我。”
  段非抬头。
  “全记你账上,”纯仔强调,“算你请客!”
  “嘿嘿,”段非双手比了个爱心,“爱你,结婚。”
  纯仔笑骂:“滚。”
  .
  纯仔手头也没有很宽裕,消费太高的地方去不了。
  他们叫上了之前一同犯事儿的两兄弟,绑匪小团伙一起去了烧烤店。
  两兄弟知道段非的情况,只说替他庆祝,没要他请客,各自aa。段非感动之余,纯仔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去的烧烤店地方有些偏僻,但胜在价廉物美。
  既然是庆祝,除了串儿,理所当然也要来点酒。
  喝到兴头上,他们聊起了半个月前那次失败的行动。
  那次行动之前,他们也来这家店吃过一次,当时的旗号是安慰人财两失的可怜段非。
  那天喝到兴头上,两兄弟中的哥哥拍案而起,说未来若是见到了那个崽种,就盖他麻袋把他按在地上打,不仅要打,还必须让他还钱,连本带利地还。
  其余三人当时都亢奋着,纷纷拍手叫好。
  之后不到两天,段非在他们的小群里突然冒头,说好像在街上见着那混账东西了。
  众人一阵激动过后,群莫名冷了会儿。
  直到兄弟中的哥哥问了一句:揍不揍?
  段非那时候坐在快餐店里隔着马路偷窥。他低头对着消息暗暗咽了口唾沫,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街边抽着烟,外形比照片和视频中更俊朗帅气的男人,心中的不甘与愤恨熊熊燃烧。
  不揍还有天理吗?揍他丫的!
  俩兄弟热烈响应,只有纯仔私敲了他,问他是不是认真的,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段非很亢奋,回了一句:你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去。
  纯仔发了一个扶额的表情,然后赶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整个行动都缺乏计划,完全是情绪产物,太不靠谱。
  四人都是一阵后怕。
  所幸最终没有酿成大祸,不得不感谢受害者邵警官的宽宏大量。
  “段非眼神真的不行,不只挑男人没眼光,连认人都认不清,”弟弟拿着酒杯连连摇头,“还在那儿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找错人呢!说什么搞错了名就倒过来写……非倒过来不还是非吗!我们根本是中计了!”
  段非理亏,别别扭扭辩解:“真的很像,邵警官自己都觉得像。”
  “一开始是你哥提议的,”纯仔对弟弟说,“你也很支持,这种时候就别甩锅了。”
  弟弟傻笑了两声,强行转移了话题:“既然那么像,人也不错,段非你要不试试看泡一个,说不定就……”
  “我才不要,”段非说得莫名大声,“我看到他就想起那个渣男!”
  他说完,发现纯仔挑着眉一脸玩味地看向自己,顿时心虚。
  “而且,这种事也不能强求,人家又不喜欢男的,”段非音量放小了些,“我们关系都那么好了,我如果追你,你能接受?”
  弟弟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别开这种玩笑,破坏感情。”
  段非甩了他一眼,拿起串儿大口吃了起来。
  刚才那些话,他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介意他的取向,愿意把他当做普通人那样交往。但这前提是,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念头。
  他那点小心思,对愿意抱着平常心同他相处的邵久一来说,有点儿恩将仇报了。
  只是一点微小的好感罢了。小心翼翼藏起来,默默消化,总会随着时间淡去的。
  反正,只要自己不主动,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
  世事难料。
  两个小时后,当段非跟纯仔千辛万苦把那对喝得烂醉如泥的兄弟搬进旅馆房间,正气喘吁吁休息,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你也在新南街?
  段非也喝了不少,整个人清醒又糊涂,愣愣地盯着这行字看了会儿,又检查了一遍发信人的名字,才确信真的是邵久一给他发来的消息。
  大约一个小时前,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当时人已经醉了,发的照片和文字都乱七八糟的,带了定位。
  有人点赞有人评论,其中并不包括邵久一。
  原来他也看见了。
  段非点开了回复框,对着键盘发呆,脑中飘着一些零散的全无逻辑的思考。
  “我们怎么办?”坐在他对面的纯仔红着脸眯着眼,一脸困倦,“回去还是……?”
  登记入住时,这间双人房只登记了那兄弟俩的名字。那时想着的是他俩还算清醒,没必要住下。
  可这儿离他们的学校很远。他们今天有点儿太疯了,没留意时间,现在出发,恐怕赶不上第二辆车的末班车。
  若打车,价格可能比在这破旅馆住一夜更贵。
  段非看似平静,其实脑中早已是一锅浆糊,跟清醒扯不上关系,纯仔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却进不了大脑。
  纯仔打了个哈欠:“……我不想动了。要不干脆把这两兄弟搬去一张床上,我俩挤一挤,摊下来也不贵。”
  “哦,”段非并不懂他在说什么,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待他从厕所出来,纯仔已经挤在哥哥旁边睡着了。
  他看向另一张床,弟弟大字型躺在上面,没给他留任何空间。
  段非默默回到座位上,发现自己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别喝多了,注意安全。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忘记回复了。
  段非又一次点开回复框,发起了呆。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他操作着退出了聊天界面,从电话簿中翻出了邵久一的电话号码,按下了呼出。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喂?”邵久一的声音从手机那一头传来,“怎么了?”
  “我在新南街,”段非说,“新南街八十八号的兴友旅馆。”
  “啊?”邵久一顿了顿,“哦……那你好好休息。”
  “你呢?”段非大着舌头问道。
  邵久一迟疑了会儿,问道:“喝多了?”
  “呵呵,”段非傻乎乎地笑了几声,又问了一次,“你呢?”
  “你还好吧,”邵久一有点担心,“你的朋友呢?”
  段非发的朋友圈照片里,那三人也有上镜。
  “他们把地方都霸占光了,我没地方睡了。”段非说。
  “呃……”邵久一犹豫,“那,再开一间房?”
  “没钱,好贵的,我可穷了,”段非说着吸了一下鼻子,“我已经连续一个礼拜白米饭拌酱萝卜了,连大头菜都不敢加,我好可怜,真的好可怜……我今天晚上吃饭的钱还是赊的,我哪来那么多钱……我太惨了,我就是一颗没有人疼爱的小白菜……”
  他说着悲从中来,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别哭啊,”邵久一安抚道,“你喝多了,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