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花藏刀 第68节
  萧尽道:“原来你要段大哥在谷里养伤就是想偷偷下山吃好吃的。”宁承轻道:“咱们吃完也带些给师兄和白芷不就成了,哪用得着偷吃。”他虽这么说,但两人结伴下山办事,何尝不是游玩,心中都有些欣喜快活,又想从此后这般日日相伴、形影不离的日子长长久久,更是甜蜜无限。
  二人来到山下城镇,只见热闹非凡,一路走去尽是新巧玩意儿。萧尽自揣了巨款在怀里,瞧见什么好东西都想买来给宁承轻玩一玩,不一会儿就瓶瓶罐罐买了许多。宁承轻见有个陶瓶可爱,正拿起细瞧,一旁卦摊上卜卦的算命先生对萧尽唤道:“这位少侠,我瞧你背负宝刀,器宇不凡,想必大有来头。我今日也未开张,十文钱替你卜一卦如何?”
  萧尽本不太信算命卜卦,正要推辞,宁承轻笑道:“先生是瞧他有出息,拿得出十文闲钱么?”算命先生瞧他相貌俊美,绝非凡俗之人,不由恭敬道:“两位品貌出众,皆是俊极无俦的人品,鄙人不才,倒有些不敢随意卜算。”
  宁承轻道:“先生不必自谦,我这有十文钱,你且算一卦。”
  算命先生听他这么说,拈了铜钱抛掷排卦,得了个咸卦。他拈须晃脑道:“此卦泽山咸,下艮上兑,物之相感,莫如男女,二者相交,夫妇之始也。少侠人品俊雅,近日或有良缘。”
  宁承轻斜睨萧尽一眼笑道:“先生算得不准,我来算一卦。”说完不等人开口,也拿铜钱投掷,却是家人卦。他将方才看中的陶瓶放在桌上,回头一瞧,正有个姑娘卖花,便唤到跟前挑了支火红红菊,并些小白菊,随后对萧尽道:“少侠,烦你去河边折一支柳枝儿来。”
  萧尽与他在丁以锦墓前学了几日攒花插瓶的手艺,如今也算略通一二,走到河边攀上树梢折下一根柳枝,枝条长得极好,舒展如风,飘逸灵动。
  宁承轻将菊花与柳枝插在盆里,对那算命先生道:“巽上离下,这是风火家人。柳枝如风,赤菊似火,风从火生,火因风耀,两两相融,犹同家人。先生说有良缘,我说良缘虽好,不如兴家和睦。”
  算命先生见他信手攒花,以花显象,亦感叹服,正要细细欣赏,宁承轻却捧起陶瓶对萧尽道:“今日妙手偶得,这瓶插得极好,咱们带回去放在屋子里,正是兴家之象。”
  萧尽替他接过道:“好得很,如今有了家,又有段大哥、白芷、金角和银角,再不用去江湖上打打杀杀,我也学我爹那样,将刀供在你插的花旁。”
  宁承轻道:“你刚学一身武功,年纪轻轻就要金盆洗手么?我瞧还早得很,如今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回来有住处有家人,就比以往四处漂泊好得多了。”
  二人相视一笑,心满意足,不顾旁人如何往长街扬长而去。
  全文完
  bydnax
  2025.5.30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仿佛是一趟漫长的江湖之旅,这次写得很开心,虽然江湖波谲云诡,但也有很多侠义有爱的人为伴,写到最后甚至有些依依不舍之情。无论如何,故事总会完结,好在还有新故事可以开始,稍过一两天会更新一个番外。然后今年应该是白猎鹰20周年,会写小艾伦的新故事,快则七八月,慢则九十月,总之年内一定会与大家再见,记得要来玩!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攒花藏刀番外·春布德泽万物生
  又一年春日,一行车马沿大路南行。
  车队当先一黑一白两骑骏马,气象非凡、雾鬣飞扬,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骑良驹。黑马上坐着个黑衣青年,二十三四岁模样,背负长刀,眉目俊朗,颇有英悍之气,白马上乘的却是个二十出头的俊美少年,穿一身素色绸衫。
  时过两年,宁家山庄重建业已告竣,萧尽与宁承轻外出雇用人手,采办陈设器物,此时已在回程路上。二人骑着马,一路走一路说笑。
  萧尽道:“你累了没有?前面就到临安城,咱们找个大客栈住下,歇几日再走,有个十天也就到家了。”宁承轻笑道:“你一天问我几遍累不累?”
  萧尽道:“你不常骑马,累了就坐车,我在车边也能和你说话。”宁承轻道:“我非但不累,还能和你比比谁骑得快。”说罢扬鞭催马向前疾奔。萧尽怕他跑得太快摔下马背,忙也追去。
  此地离城镇不远,大路平坦,又无盗匪出没,二人放心奔驰,一路来到城下。萧尽有意落后让宁承轻得胜,奔到跟前一勒缰绳,见他面色微红双眼含笑,说不尽的俊美潇洒丰神如玉,心中自是喜爱无限。
  宁承轻道:“伙计赶车走得慢,不等他们了,左右知道歇宿在城里最大的客栈,咱们先寄了马匹去城里转转。”萧尽知道这几日要到临安,一路与伙计闲聊,都说临安城里的凤笙楼远近闻名,是往来客商必去的大客栈,自不会有错,于是和宁承轻先行一步。
  到了凤笙楼下,二人见客栈背靠长街,宽阔气派,朱门三面敞开,正门上金漆招牌光耀夺目,人在楼下已能听见楼里刀杓声响,闻得到酒气肉香。
  萧尽与宁承轻衣着体面,店伙一眼瞧见十分殷勤迎出门来替二人牵马。
  宁承轻道:“还有空房没有?”店伙道:“有的是,公子要上房,小的这就打扫出两间来。”宁承轻道:“两间不够,得要十间,一会儿我还有伙计过来,你楼下库房也空个一间给咱们存货,要住两三日再走。”
  店伙问道:“都要上房么?”宁承轻道:“都要。”店伙心想主人家自己住得好些也说得过,伙计又凭什么住上房,但他好歹在大城大店招呼客人,见惯世面不以为意,笑盈盈将人迎进去,立刻张罗客房。
  萧尽上得二楼,拣张临窗雅间的桌子坐下,找小二要酒菜。
  宁承轻道:“今下笋嫩味鲜,要一碟闷春笋,黄泥煨鸡,荷叶蒸肉,择嫩芽的莼菜炖火腿汤,还要豆芽炒河螺,桃花糯米糕,酒要新酿的青梅酒。咱们赶路饿了,有好的快先送来。”
  小二道声好,将酒菜名一一记下,速去置备。萧尽解下拒霜放在桌上,隔窗一望,见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水波潋滟画舫如织,岸边烟柳笼纱莺啼阵阵,好一派江南春色水乡风光,如人间仙境一般。
  宁承轻道:“河中泛舟景色更好,一会儿咱们也坐船去。”萧尽道:“你不会水,怎么爱坐船?”宁承轻笑道:“我掉进水里会有一只不会水的小狗子扑腾着救我起来,我自然不怕了。”
  萧尽想起往日两人落水狼狈模样也觉好笑,又想自己与他两相爱悦始终不渝,他若遇险自当奋不顾身。
  二人眺望城中热闹街市,说笑一阵,小二赶着将酒菜送上桌。正吃喝间,忽然一阵叮叮咚咚的琴音传来,雅调清幽煞是动人。
  宁承轻转头见楼下有个抱琴少女正在卖唱,身旁另有年长笛师为伴。他听一会儿道:“不愧是江南大城,没酒楼客栈卖唱也能有如此清音雅奏,咱们听听罢。”
  那少女唱道:“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朝花谢,明朝花谢,白了人头。乘兴两三瓯,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
  萧尽从小在赤刀门习武练功,绝无闲暇到酒楼戏院听曲看戏,不知她唱的什么,只觉姑娘歌喉清丽,曼妙中又有一丝惆怅,动听得很。
  宁承轻道:“曲儿唱得别有韵味,等他们上来该给赏钱。”正说着,歌声一歇,少女低声道:“客官要听的小曲,我唱不来。”
  萧尽往楼下张望,见一个锦衣男子背对自己,伸手抓住那姑娘的手笑道:“怎么不会,这里卖唱的人人都会,你要不会,跟我去众仙楼,让那里的姐妹教你。”
  少女被他抓住害怕不已,一旁笛师上前赔笑道:“咱们兄妹初到宝地,上不得台面,客官不妨将想听的曲名儿说了,今晚回去就学,明日还请客官来听。”
  众人都知他这番话只为求脱身,此地并非青楼妓馆,如何能教个小女孩儿唱出那些淫词艳曲。
  萧尽不取拒霜就要起身,被宁承轻扯住道:“你急什么?在临安城里做得起这么大的客栈生意,老板也绝非常人可比。再说光天化日之下那人未必敢在这闹事,你下去将他揍一顿,打坏桌椅反倒要赔钱。”
  萧尽道:“那我等他出门再揍。”宁承轻微微一笑道:“他出不出门我不知道,这兄妹俩怕是寸步难行,出了凤笙楼难免遭人掳劫欺负。”
  他见小二上楼送菜,便叫住问道:“小哥,楼下调戏卖唱姑娘的是什么人,你可认得?”
  小二见他衣袍锦绣,以为是富家子弟,忙低声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听了也别管闲事。楼下这位姓梁,名叫梁濂,是临安城里大财主的独子,都叫他梁大少,因家中有钱跋扈惯了,常在酒楼戏院、花街柳巷放辟邪侈,谁要不顺他心就倒大霉。好在梁大少虽好色,平日却酷爱妖艳花魁勾栏歌姬,家里原配不管,三妻四妾莺莺燕燕娶了许多,总算没祸害良家女子,今日不知怎的看上这卖唱姑娘,她哥哥不从,触了梁大少爷逆鳞,这不生出事来。”
  萧尽听得气愤,宁承轻却道:“原来如此,多谢小哥提醒,咱们只路过,不惹麻烦。”
  小二客气道:“公子放心,凤笙楼向来太平,进了店好吃好住,就是梁家少爷也不敢在店里胡闹。”宁承轻道:“小哥再行个方便,一会儿见那兄妹两人得空,你叫他们上来唱曲,我二人帮不上大忙,只给些赏银罢了。”说完给了一小块碎银谢他。
  小二喜笑颜开,连道公子心善,一路跑下楼去。
  萧尽只顾瞧楼下动静,姓梁的果然调戏一番,酒足饭饱后丢下银两,留话要等那姑娘出门再叙。梁濂随身带着六七个伴当狗腿,自己带去两个,留了四个在客栈外头等候。
  卖唱少女与其兄见此情形都是愁容满面,小二记得宁承轻嘱托,推二人上楼唱曲。
  萧尽瞧兄妹俩上来,笛师身量高大,相貌儒雅,妹子十五六岁亭亭玉立,娇美可人,因受惊吓,此刻泪水莹莹更惹人怜爱。
  笛师打起精神,挣了个笑脸道:“两位公子要听什么曲儿,咱们拣会唱的给二位助兴。”
  宁承轻道:“方才那支青杏儿就很好,只唱拿手的就是。”笛师听他们正经听曲,回身要妹妹擦擦泪珠,收拾委屈,拨弦弄琴哀哀戚戚唱了一支北天仙令。
  她本就忧愁,唱一句什么“寂寞旅魂惊”,又什么“帘幕夜生寒”,边唱边掉泪。笛师怕妹子哭哭啼啼惹人厌,唱一半忙替她赔罪道歉,再换一曲轻快小调。
  萧尽道:“你妹子害怕,不唱了吧,你们别担心,姓梁的不是好人,我去教训了他,你们好早些离去。”笛师虽见他长刀摆在桌上,可人又年轻,不像绿林好汉模样,不由迟疑道:“他们人多,还是本地的,怕不好惹。”
  宁承轻道:“大哥如何称呼?”
  笛师道:“小人姓周,单名一个剡字,舍妹玉楼与小人是同胞兄妹。”宁承轻道:“周兄一表人才,不像寻常乐师,令妹也有闺秀之姿,何以抛头露面在酒楼卖唱?”
  周剡一声长叹道:“不瞒公子,小人原本家道小康,读过些书,前些年家中半夜走水,父母不幸葬身火海,薄有些的积蓄也烧没了,只留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流落街头卖唱为生。”
  宁承轻见他穿着身打了许多补丁的旧衣,妹妹却着新衣,头上还插着支玉簪,心想这人自己俭省,对妹子好也算难得。要知日子艰难,卖儿卖女亦是常有,这女孩儿花容月貌,带在身边难免有好色之徒觊觎,若卖给大户不但省心,且换了银钱置个小屋,将来娶妻生子未尝不能过好日子,何必卖唱乞讨。
  宁承轻道:“姓梁的确是此地一霸,他看上你妹子不肯善罢甘休,你愿意将人卖他倒也能免去一场灾祸。”周剡闻言大惊道:“玉楼是我小妹,亦是世上唯一亲眷手足,如何能买卖?”
  宁承轻又问道:“那若姓梁的不放过你们,将你打死再夺你妹妹又如何?”周剡说不出话,转眼见妹妹泪如雨下,心中酸痛道:“不成,打死我也不能卖妹妹。”话音未落,周玉楼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向宁承轻与萧尽求道:“小女子愿为奴婢伺候两位公子,求公子买下我,让我哥哥脱了累赘好生离去。”
  周剡心如刀割,也跪在一旁,兄妹二人抱头恸哭,将一路而来心酸辛苦尽数哭了出来。
  萧尽不忍心,伸手将两人扶起,转头望着宁承轻盼他拿主意。宁承轻道:“梁濂既在门外等,你们不出去不就行了?”
  周剡道:“天黑关门,总要出去的。”宁承轻笑道:“这里是客栈,你住在这不出去,掌柜难道还赶你不成?”周剡道:“公子说笑,临安城里最大的客栈,我们如何住得起?”
  宁承轻道:“这倒不妨,我已要了十间上房,算算伙计人数,匀一间给你兄妹住如何?”周剡道:“多谢公子好意,那人既是本地,一两日不能打消念头,咱们总不能长久住下去,还得找个法儿偷偷出城才是。”
  宁承轻道:“一晚就够。”说着将小二唤来问道:“我要的上房可备好了?”小二知道他出手阔绰,忙道:“好了好了,现都干干净净的。”
  宁承轻道:“你将这桌酒菜替我送去,这儿人多嘈杂,咱们要到房里吃酒听曲儿。”小二应声去了,宁承轻请周家兄妹同往,到客房里见摆设净雅,薄蝉翼纱糊窗,摆着花梨案桌,帘幔床帐样样精巧。店伙将酒菜摆好,萧尽叫周剡和玉楼姑娘坐,宁承轻道:“等吃完酒菜,请你们将身上外衣脱了给我。”
  周剡闻言一怔道:“小人身上这件破衣烂衫实不值钱,也……也吃不起公子的酒菜。”宁承轻道:“周兄别误会,我想请你们换了衣衫,另找人顶替,将门外那些狗腿伴当引开,你们再悄悄离去便无人知晓。”
  周剡道:“那顶替之人岂不遭殃,因我兄妹之事连累他人,我于心不安,不妥不妥。”宁承轻道:“这你不必操心,我自然找那有能耐的帮手,对付狗腿子绰绰有余。”
  周剡此刻再看一旁萧尽刀不离身,眉目间英气十足,越瞧越像深藏不露的少年侠客,渐渐信了,起身作揖道:“多谢两位恩公仗义相助,玉楼,快给公子磕头。”
  周玉楼闻言立刻跪倒,萧尽眼疾手快将她拦住,宁承轻笑道:“不急,忙还没帮成,等事成了再磕头不迟。两边客房也都是咱们要下的,你们在这换衣,一会儿我再来取。明早卯时前务必在房里寸步不可离开,卯时开店才可出门。”
  兄妹二人虽不知他要如何应对,可对他安排都是言听计从。不多时,两人已将身上衣衫换下,萧尽拿了去,回到隔壁房里交给宁承轻道:“你要找什么帮手?我不成吗?”
  宁承轻捡起周剡的长袍在他身上比了比道:“高矮差不太多,你练武之人自然壮些,却也能穿。”萧尽笑道:“原来你要我扮他,费这事,等天黑我去门外将那些人的腿都打断,他们兄妹不也能走脱?”
  宁承轻道:“打断那些狗腿有什么用?姓梁的半分也不心疼,来日还在城里欺男霸女。”萧尽道:“那我去他家,将他的腿也一并打断。”
  宁承轻笑道:“等他养好,你又不在城里了,你说他是害怕再不害人,还是心里有气,变本加厉?”萧尽无奈道:“难不成得将他杀了不成?”
  宁承轻道:“咱们耍他玩一玩罢。”说完将萧尽拉到身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通。萧尽闻言笑道:“你这是胡闹,还让人占便宜,不成不成。”
  宁承轻道:“你只说好不好玩?就是玉楼姑娘身量太小,早几年我刚遇见你那会儿或许还能穿得下,如今长高许多,只得出去另买。”萧尽见他玩性大起,自不肯扫兴,二人一同出门去市集上买颜色样式相似的女子衣物。
  这一去一两个时辰,回来时伙计车马已到客栈,正在卸货休整。
  宁承轻拉着萧尽回房试了衣衫,他与周玉楼相差四五岁,男子身量与少女又有不同,细看必有破绽,但他容貌俊美,换了女装,梳了头发亦是美女一般。
  萧尽初遇时见他扮女子已觉惊奇,此刻二人深情相爱,再做如此打扮更是另有情趣。
  宁承轻道:“忘了买根玉簪,你去找周家妹子要来,可更像些。”萧尽依言去了,没一会儿要到玉簪回来道:“这簪子是她娘留下的,咱们用完可要记得还给她。”
  宁承轻拿着玉簪瞧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母亲唯一留给他的玉佩此刻不知在哪只小猴崽子手里,虽心胸开朗外物不萦,却也忍不住轻叹一声。
  萧尽手笨,宁承轻自己梳好发髻编了辫子,将玉簪插在发间,对镜一瞧,见镜中照出两人样貌,相视一笑均觉有趣。
  萧尽道:“可惜这回扮兄妹,不是娘子相公了。”宁承轻笑道:“你扮相公木木樗樗也不大像,不知当人哥哥如何。周剡虽是一介书生,落拓江湖,手无缚鸡之力,有人欺负他妹子倒也不怯,没起过卖手足求富贵的念头,咱们可帮他一帮。”
  萧尽点头称是,二人说着说着,见彼此衣着打扮与平日大不一样,忍不住又嬉笑打闹。闹到傍晚,萧尽叫小二送了酒菜到房里,两人吃饱等到天黑客栈打样关门。
  萧尽假扮周剡,带着拒霜多有不便,就将青渊藏在怀里防身,窗开一线往街上观瞧。宁承轻道:“那些狗腿久等不见周家兄妹出门,又不能就此回去交差,定在附近藏身,只待夜深行事。咱们等一会儿街上没人了再出去。”
  萧尽转身乍见他脸上薄施脂粉姿容绝丽,呆了一呆。宁承轻趁他没防备,凑上前在他颊边一吻。萧尽伸手将脸颊上沾的胭脂抹去道:“咱们办正事可别胡闹,没的被人看穿计策。”
  宁承轻道:“那些狗腿哪能看穿我妙计,只是一会儿我少说话,该说的都由你说。”他已是成年男子,再不似几年前十五六岁模样,说话嗓音也瞒不了人,未免露相自然不可开口。
  宁承轻对萧尽嘱咐一番,告诉他如何行事,不多久街上已无行人走动,二人悄声下楼,摸到灶间柴房,开了后院门。
  萧尽道:“从这里出去,他们没瞧见怎么办?”宁承轻道:“没瞧见就让他们瞧见。”说完拉着他往街上跑。
  此时林花犹香、堤柳飘絮,正是春暖和风时,二人深夜奔逃虽是假戏却也真情。宁承轻为引人来追,有意往暗巷躲,才走不远,听身后脚步声响,不及回头已被人一把搂住。
  那人惯是老手,将他口鼻捂住,堵了嘴,另一人拿麻袋将人兜头套住,抽麻绳捆起来。
  萧尽虽知是计,也担心他们弄伤宁承轻,抢上前去道:“你们做什么?”那人瞧也不瞧,抬腿朝他踢一脚道:“梁大少看上你妹子,要娶她做妾,识相的远远当个大舅子,不识相只好当死哥哥了。”
  萧尽不能就此作罢,仍上前抢人,引得几个狗腿打手上来对他拳打脚踢。萧尽身负武功,内力深厚,寻常拳脚岂能伤他分毫,只是假作被打,倒地不起。
  几人抢了宁承轻,萧尽等他们走远,飞身上房尾随追赶,渐渐来到城中一处大宅,见一二里大的园子里亭台轩榭,小径曲折,外人随意闯入找人实属不易,亏得宁承轻想出这法子,跟着几个狗腿摸进屋子。
  萧尽身轻如燕,挂在檐下往屋里一瞧,几人将麻袋放到床上即刻转身离去。他见宁承轻躺着不动又生担心,想去瞧瞧再躲房梁不迟,这时房门一响,一个锦衣男子跨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