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野鸡是土小黄抓的,于清自然记着它的功劳,特意给它舀了一大碗鸡汤,还挑了不少鲜嫩的鸡肉。贺母瞧见了,只是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没说啥阻拦的话。她心里门儿清,就算自己开口不让给狗吃,于清铁定不会听她的。
  于清刚把碗放下,小狗崽就欢快地撒着欢跑过来,围着碗转了两圈,接着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心里惦记着贺渊还没吃饭,也没在家多待,拎起食盒出门送饭。如今气温刚刚好,不冷也不热,舒服得很。贺渊平日里就守着摊子,闲下来就看看书,偶尔跟隔壁的陈掌柜唠唠家长里短。
  他接过食盒,打开一瞧,双眼立马放光:“哇,是炖鸡哩!清哥你可算把那只野鸡炖了,天天叫吵死了”
  “行了行了,话多,赶紧吃吧,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贺渊端起碗,开始吃起饭。
  于清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发现贺渊最近晒黑了些,心里一阵心疼:“锅里还剩了点儿,晚上我给你煮碗鸡汤面。”
  贺渊嘴里塞着饭,忙不迭地点头,没一会儿就把饭菜吃了个精光,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于清接过空碗,说道:“今儿就不陪你了,后头那两块地也该翻翻了,种点萝卜青菜啥的,冬天才能吃上新鲜蔬菜。”
  贺渊连忙说道:“清哥,你留下守摊子吧,翻地种菜这活儿我来干。你平日里忙里忙外的,事儿那么多,这点重活儿可别累着你了。”
  “算了吧,又不是啥大事儿,我自个儿能行。”于清还是想自己去。
  “你守好摊子就行,咱这摊子生意还不错,下午客人会多点儿,我回去就成。”贺渊坚持着,叮嘱于清照顾好生意,随后提起食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回到家,一刻都没耽搁,扛起锄头就往后院走去。秋日的阳光暖烘烘地晒在身上,带来丝丝惬意。他站在地里,深吸一口气,浑身充满了干劲,袖子一挽,就开始热火朝天地挖地。
  在田地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贺渊也算是老手了。一锄头一锄头稳稳地翻起泥土,动作娴熟又有力,原本平整的土地慢慢变得松软起来。
  贺母带着两个娃走到桔子树下,喊道:“阿渊,娘去打点酱油,你看着点儿小娃子,马上就回来哈。”
  贺渊应了一声,手上的活儿却没停,只是时不时抬头瞅瞅两个小孩子,生怕他们磕着碰着了。
  起初,小家伙们只是蹲在橘子树下,满眼好奇地看着贺渊挖土。看着看着,泽大宝竟也有样学样,捡起一个小树枝,在地上有模有样地挖了起来,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念叨着:“嘿哟,嘿哟。”
  熙小宝拉着哥哥的衣袖,小声说道:“哥哥,不能玩泥八,小爹爹说过的。”
  “哥哥没有玩泥吖,哥哥在挖地,等窝学会了就去帮爹爹挖。”泽大宝一脸认真地反驳道。
  “可是这是泥巴,小爹爹说不可以的。”熙小宝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是挖地,不是泥巴哒。”泽大宝皱着眉头,努力纠正弟弟的话。
  贺渊看着人拌嘴,忍不住说道:“大宝,不要玩泥巴,一会儿奶奶回来了该说你了。”
  “那爹爹为什么玩泥巴?”大宝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
  “爹爹在挖地,挖了地种菜菜,你不想吃大萝卜吗?”贺渊耐心地解释道。
  “那大宝也在挖地,挖了种菜菜啊。”大宝依旧振振有词。
  贺渊瞅着胖脸上沾着泥巴的小崽子,太阳穴突突直跳,青筋都冒出来了。跟这孩子讲道理,他总有一堆歪理反驳,也不知道从哪学的。这小小年纪,嘴巴像抹了蜜似的,能把人说得没脾气。
  正无奈呢,贺母就拎着酱油回来了。瞧见泽大宝又在泥巴里玩得不亦乐乎,贺母在乡下待惯了,本不太在意,可一想到清哥儿爱干净,回来肯定得唠叨。没办法,她一边嘟囔着“小祖宗”,一边用手拍去小衣服上的尘土,随后带着娃娃晃晃悠悠去街上找他们小爹爹去了。
  贺渊则一头扎进田地里,继续忙活。等忙完,太阳都快下山了。一块地种上了萝卜,一块地种上了白菜,边上零碎的土地也没浪费,插了小葱和蒜苗。看着规整的菜地,贺渊满是泥污的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扛起锄头,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体往家走。
  回到家中,贺母还没回来,只有于清带着两孩子在灶屋里煮饭。泽大宝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一句接一句地问个没完,于清又没多少耐心,只是嗯嗯嗯地敷衍着小娃娃。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整个村子披上了一层暖烘烘的薄纱。贺渊端着一碗鸡汤面,坐在大门口,面上卧着金黄的煎蛋,翠绿的青菜在汤里若隐若现,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他边吸溜着面,边和邻里唠嗑。
  几个婶子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贺渊呐,可别跟你家老太太一般见识,人老了,眼神就不好使,哪能看准你这有大出息的!”
  贺渊正纳闷呢,一打听,原来是贺母上午跟人唠闲话,这消息传得可真快,才晚上,好几个婶儿都知道了。
  贺渊听着,也不生气,嘴角挂着笑,一声不吭地听婶子们唠嗑。吃完面,他端着碗回屋,袖子一抹嘴,就出门看摊子去了。
  现下,摊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一日都能挣六七两银子。
  看着热闹闹的玩具摊子,贺渊心里琢磨,照这势头,明年就能给清哥买间铺子了。到时候招几个伙计,把云哥儿也叫来,清哥就能轻松不少了。
  第114章
  秋收眼瞅着就快结束, 书院也开学了。来年开春就是春闱,大家伙儿都铆足了劲,书院里读书声此起彼伏。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 不知不觉到了冬至。寒风呼呼猛刮, 直往人身上扑, 冻得人直哆嗦。可学子们为了前程, 依旧在书院埋头苦读。
  贺渊为了明年春闱下了不少功夫, 读了好些年书, 实在不想再这么起早贪黑, 只盼着老天爷开眼,能让他早日中举。
  冬日里太阳落得早,没一会儿就往西偏了。书院下课钟声响起,贺渊赶紧裹紧棉衣,跟着人群下山。路边树枝干瘦,在寒风中抖个不停。贺渊脸被吹得红扑扑, 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这天儿实在太冷。
  一进自家小院,就瞅见夫郎正在灶屋忙乎。自从开学后,白天摊子就归夫郎照看,晚上贺渊才会提上烘笼去守夜市。
  可这阵子,摊子都是贺母去守。熙小宝着凉发起高热,烧了整整三日,到现在还没好全,时不时咳嗽, 鼻涕也止不住。医馆跑了三四趟, 花了二两银子抓顶好的药,一家人都愁坏了。
  小宝本来就瘦, 这下更瘦了。再乖的孩子,一日喝三顿中药,小脸也皱得像苦瓜。贺渊心疼,托陈圆从府城带了一斤果糖,这果糖金贵着呢,一斤得半两银子。庄稼人哪舍得吃这贵的。
  泽大宝瞧见弟弟吃糖,馋得口水直流,可糖不多,于清就给了八颗,还叮嘱大儿子省着吃。哪晓得这小子第一日就全塞进嘴里,后来想吃只能眼巴巴望着,直咽口水。
  泽大宝和弟弟感情好,弟弟生病他担心,也没吵着要糖吃。贺渊惯孩子,昨儿又托陈圆带上一斤糖回来。
  贺渊抖抖寒气,走进灶屋问:“清哥,小宝咋样了?”
  于清边忙活边回:“还是老样子,咳嗽呢。刚蒸了碗蛋羹,才吃半碗就不吃了,没精神,又睡下了。”
  贺渊抱起趴在地上玩积木的泽大宝,坐到灶台后,既能烧火又能烤火,火光映出暖烘烘的橘红色。贺渊安慰道:“清哥,别太担心,不发烧慢慢就会好。”
  于清叹口气:“唉,但愿吧,看孩子遭罪,我心里头不舒坦。”
  贺渊又劝:“我知道,咱用心照看,肯定会好。”
  这时,贺父走进来,一脸疲惫,嗓音沙哑:“小宝睡了?”
  于清往锅里撒把盐:“嗯,爹,刚睡不久。”
  贺父叹口气,在贺渊旁边蹲下,搓搓冻僵的手。
  泽大宝坐在贺渊腿上,晃着小腿问:“小爹,我想跟弟弟玩了。”
  “大宝乖,过两天儿弟弟就好啦。”
  “嗯,不让弟弟喝好苦苦的药,味儿难闻。”
  “好,都听大宝的。”
  锅里的油稀饭咕嘟咕嘟冒泡,浓稠得很。于清舀起一碗说:“爹,您先吃饭吧,天冷,吃了早些歇着。”
  贺父伸手接过热气腾腾的大饭碗,拿了一双木筷子在灶边矮凳坐下,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贺渊也端起一碗,和泽大宝一块儿吃起来。外头寒风呼啸,屋里却暖烘烘的。虽是家常便饭,一家子却吃得舒坦。
  吃完饭,贺渊提起烘笼,打算去东市把贺母换回家。贺母上了年纪,以前开木匠铺没吃过啥苦,现在整日晒在风里,天寒地冻的,肯定吃不消。
  于清瞧见赶忙从里屋拿出厚斗篷给贺渊披上:“相公,天冷,晚上寒气重,别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