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位中年妇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哟,大爷,照您这么说,平日里没少苛待您家姑娘吧?”
  老汉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她哪还算得上是我家的人,早晚都得嫁人,就是浪费家里粮食的。要不是她娘舍不得,刚出生我就把她扔了。”
  几位年轻的后生听了这话,虽然心里不太认同,可也都没吭声。
  王翠花在一旁听着,竟然也觉得这老汉说得有几分道理,没准她男人在外头偷人,还真就是因为她没生出儿子。她满心的委屈和愤怒,正愁没处发泄呢,恰恰在这个时候,她的小女儿跑了过来。
  王翠花啥都没说,抬手“啪”的就是一巴掌甩在小女儿脸上,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都是你这个赔钱货,害得你娘在这儿被人笑话!”
  小女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拼命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王翠花眼睛里冒着火,又高高扬起手,对着小女孩叫嚷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占了你弟弟的命格,算命的都说了我这胎肯定是个儿子,咋就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赔钱货,老娘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于清眉头微微一挑,冷哼一声说道:“你连自已男人都管不住,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可真是可笑,蠢得没边儿了!”
  “你个小哥儿懂个啥!这死丫头就是我的克星,自打她出生,我干啥啥不顺。”
  于清回道:“依我看呐,你就是自己没本事,生不出儿子就怪女儿,丈夫在外头偷腥就怪孩子命硬,咋就不瞅瞅自个儿是啥德行。这孩子投生到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要是我的相公敢在外头偷欢,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只知道拿孩子撒气。”
  于清淡淡地瞥了贺渊一眼,说道:“要是你敢,半夜我就打断你的腿。”
  贺渊赶忙赔着笑脸说:“夫郎,你可别瞎说,我心里头就只有你,哪还能装得下别人。”
  “谅你也不敢,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翠花气得脸涨得通红,可于清到底是秀才的夫郎,她也不敢轻易招惹,一把将女儿从地上拽起来,扯着人灰溜溜地走了,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跟你那两个姐姐一样,没一个顶用的玩意儿!老娘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见状,于清就与贺渊一起回了家,一路上都板着张脸。虽说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可贺母污蔑他的事,哪能这轻易就翻篇儿。
  小巷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该吃饭的吃饭,该喝水的喝水,该唠嗑的继续唠嗑,就好像刚才那场闹剧压根就没发生过。
  贺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赶忙带着两个娃娃从里屋跑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清哥儿,回来啦!快过来看看,大宝和小宝最近可老想你了。”
  于清抬眼瞅了瞅贺母,脸上的表情没啥变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径直往屋里走去。他心里清楚,贺母这是在示好呢。
  泽大宝眼瞅着就快三岁了,走路已经很稳当,屁颠屁颠地跟在于清身后,开心地说:“小爹爹,小爹爹,窝……窝想你啦,窝的小老虎被锁在柜柜里了。”
  于清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问道:“你是想小爹爹,还是想小老虎?”
  泽大宝奶声奶气地说:“窝想小爹爹呀,可是小爹爹把小老虎锁在柜柜里了,小老虎会怕怕的。”
  于清刚要说话,就瞧见熙小宝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抱着于清的腿,仰起头笑嘻嘻地说:“小爹爹,抱抱,抱抱。”
  于清看着粉嘟嘟的小儿子,心里一下子就软了,赶忙弯下腰,把熙小宝抱在怀里,温柔地说:“熙哥儿真乖。”
  泽大宝在小褂子上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说:“小爹爹,咱们一起去找小老虎吧。”
  这时候,贺渊走过来牵起泽大宝的手,满脸宠溺地说:“那大宝找到小老虎后可要乖乖听话哟。”
  “嗯,嗯,大宝最听话啦!”
  第107章
  傍晚时分, 一家子人都围坐在堂屋里。贺母清了清嗓子,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看向于清说道:“清哥儿啊, 之前是娘对不住你, 都怪娘耳根子软, 听信了那些没影的风言风语, 冤枉了你, 娘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贺父轻咳了一声, 接着说道:“老婆子, 清哥儿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咋可能做出那种事儿来。”
  于清静静地瞧着贺母,缓缓开口道:“娘,我自打嫁进贺渊后,自问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儿。可您就这么轻易地信了外人的话,您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啊?”
  “清哥儿, 是娘的错, 被那些碎嘴婆子的话搅得晕头转向了。娘虽说平日里嘴硬了些,可这么多年,我可一直把你当成咱家唯一的儿夫郎啊。”
  贺渊也在一旁劝道:“清哥,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她性子急,干啥事儿都风风火火的此事也是她没思虑周全。”
  于清轻轻叹了口气,缓声说道:“罢了罢了。想当年,要不是娘把我从人伢子手里救下来,我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这些年在贺家, 娘也没亏待过我, 这救命之恩、养育之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呢。只盼着娘以后, 可别再轻易听信那些谗言了。”
  贺母听了于清这番话,眼眶渐渐泛红,心里也清楚,虽说平日里她和于清没少斗嘴,可于清打心底里是个孝顺的孩子。平日家里家外忙个不停,把家里操持得妥妥当当,对阿渊也十分上心。
  “清哥儿,往后娘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要是还有人敢在我面前嚼舌根,说些风言风语,老娘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于清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有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贺父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个理儿!一家人过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的,把话说开了就好。”
  这时,夜已经深了。贺渊接连几日都没睡好觉,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把从府城买回来的东西分给家里人后,打着哈欠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事儿都说开了,那此事就翻篇儿了,往后谁都别提了。天不早了,明日我还得去书院呢,大家收拾收拾,早点歇着吧。”
  回到房里,于清帮贺渊脱下外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转身端来水盆,浸湿毛巾,递给贺渊擦脸。
  “相公,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把你累坏了吧。”
  贺渊随意地摆了摆手,一脸得意地说:“就是坐马车累,其他的都还好。那算题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被人拖了后腿,我肯定能拿第一名回来给你瞧瞧,让你知道你相公我聪明绝顶,厉害得很!”
  贺渊这人呐,在书院里装得像正人君子,满腹才华还谦虚有礼;在邻里乡亲面前,又装成温润书生,懂礼数、会说话,有出息,一点读书人的酸架子都没有。
  其实,于清心里跟明镜似的,贺渊精着呢,装得可像了。只有在他面前,贺渊是个嘴碎的,喜欢唠嗑,说些旁人家的八卦,讲街头巷尾的新鲜事,还说书院有位学子心气太高,以后定没多大出息。总之,在他面前,贺渊既得意又话痨。
  这会儿,于清看着贺渊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笑骂道:“就你知道得多,就你厉害,也没见你在外人面前显摆。”
  贺渊嬉皮笑脸地说:“这话哪能在外面说呀,那不得坏了我君子的形象。在外头该端着还得端着,这就叫扮猪吃老虎。”
  “不过说真的,我这回去府城可长了不少见识。等明年我去府城考举人,就把你一起带上,咱们一块儿去好好耍耍。”
  于清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到时候再说吧。早点睡,明日别没精打采的,挂着两黑眼圈,让人瞧见多丢你的面儿。”
  “没睡好那都不算啥大事,书院多得是点灯苦读的。夫子要是问起来,我就说看书看得忘了时辰,睡晚了,他说不定还得夸我用功呢。”
  床铺整理好后,两人躺在床上。贺渊又凑了过来,说道:“我听说啊,书院里一个学子,早早就和同村的姑娘定了亲,可一考中秀才,就毁了婚约,娶了镇上富户家的小姐。书院里好多人都知道这事儿。”
  于清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呀,少操别人那些闲心,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才是正事儿。”
  贺渊嘴上应着“好嘞”,可那眼神里分明还透着意犹未尽的劲儿。
  第二天,在家歇了一日的贺渊,今儿得去书院报到。他早早起了床,收拾得利利索索。简单吃完早饭,就脚步匆匆往书院赶去。
  刚迈进书院,就听见学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苏翰这人虽说傲气,可确实有真本事,听说他们小队拿了第三名呢。这下,咱们书院在青州的名声指定更响亮了。”
  “可不是嘛!我叔伯明年就打算把他儿子送进咱们书院,还让我多照应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