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站在窗边,瞅着屋里在木桌后头画图纸的贺渊,问道:“相公,云哥儿带着俩娃出去玩了,晚上想吃啥?”
  贺渊眼睛一下亮了:“清哥,你不气啦?”
  于清翻了个白眼:“你还提,每次办事都没个轻重,孩子都听见了,你就不知道收敛点儿?”
  贺渊赶忙服软:“都是我不好,哪能想到大半夜的,还会被娃娃听了去。”
  于清更气了:“你自己没分寸,还怪孩子?”
  贺渊连忙走到窗边,拉着于清的衣袖讨好:“清哥我错了,以后一定注意,下回咱们动静小点。”
  于清别过头哼了一声:“俩娃快记事了,往后多注意着,在孩子面前你也得要脸不是?”
  贺渊直点头:“那是,今晚就试试。”
  于清瞪他一眼:“就想着这些,没个正经。”
  贺渊嘿嘿一笑:“你是我夫郎,我自然想亲近你。”
  于清嗔怪道:“不跟你说了,早点吃饭我出去转转。”
  贺渊马上应道:“我给你打下手。”
  小两口在灶屋一阵忙活,早早吃了饭,趁着夏日傍晚凉快,就去街上溜达。
  街上人不少,大伙三三两两唠着家常,白天日头太毒,都在家憋了一天。
  于清拿着竹扇,在巷头老槐树下,和几个夫郎、妇人聊起来。
  一位老夫郎压低声音说:“邬婶子那儿子,真不是个东西,住我家隔壁,天天吵得不得安宁。”
  “是啊,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谁知道后来学坏了,咱们小门小户可沾不得赌啊。”
  一位妇人接着说:“赌就算了,还**,也不怕染病。邬婶子在镇上给人洗衣服,能挣几个钱,哪供得起他折腾。”
  “他娘拿不出钱就挨打,他弟弟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昨晚又吵,听说他还要把弟弟卖到花楼。”
  “思哥儿真命苦,摊上这么个大哥。”
  “谁说不是,可怜呐。”
  高含乐说:“怪不得今早我看见邬婶子在街上哭。”
  一位夫郎说:“乐哥儿你刚嫁过来不知道,早年间老邬家可有钱了,在后山有十几亩地,后来这小子沾染上赌,田地都卖光了。”
  老夫郎生气地说:“要是我儿子,非打死他不可。”
  有人接话:“老邬家就这一个儿子,哪舍得呀。”
  第98章
  眼瞅着天色彻底黑透了, 在外头晃悠、闲逛的人这才慢悠悠地往家走。小孩子瞌睡多,贺母早早就带着俩娃娃回屋歇着了。
  贺渊则一头扎进小车车的图纸里。于清对贺渊的本事,那是打心眼里信服。平日里就爱瞎琢磨, 每次都能弄出些招人稀罕的新鲜玩意儿。
  所以今晚贺父吃完饭, 一抹嘴, 就凑到贺渊跟前。爷俩对着图纸, 你一言我一语地研究起来, 时不时还争得面红耳赤。
  而于清、贺小云和高含乐正往家走。忽然, 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划破了夜的宁静。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汉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过。
  贺小云眼睛瞪得溜圆,满心好奇地扯着于清的袖子问道:“清哥,这人是谁呀?那匹大马看着就不便宜!”
  于清眯着眼瞧了瞧,说道:“看着眼生,估计是路过的。”
  高含乐接着话茬说:“我知道, 上次听姜大叔提过一嘴, 说是镖局的汉子,家住在万元集市那边。看着是威风,可命硬得很,把爹娘都克死了。”
  贺小云惊讶道:“不会吧,这么邪乎?”
  “都是姜大叔说的,我哪知道真假。听说他刚出生的时候,天上响个不停的雷,早年他爹进山采药, 好好的就摔下了山崖, 连尸首都没找全。他娘本就身子弱,经了这打击一病不起, 撑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也走了。从那以后,就有人私下里说这人命硬,克人。”
  正说着,那汉子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猛地勒住马回头看了一眼。高含乐一下子闭上了嘴,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汉子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又策马离去。
  贺小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说:“哎呀,可别惹恼了他。”
  于清说道:“乐哥儿,别在背后议论别人,省得惹麻烦。”
  高含乐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咱们赶紧走吧。”
  三人不再多话,匆匆往家赶去。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贺渊白天在学堂认真学习,放学后就一门心思琢磨各种图纸。傍晚吃完饭,又和贺父热火朝天地讨论、修改。
  最终,他成功捣鼓出了不少玩意儿:四个轮子的小木车、能拉动翅膀的木头飞鸟、变形的木头魔方、会旋转的木头花朵、吹出声响的小鸟木哨子。还有能在水里借风航行的小木船。
  他还做了一套小孩子过家家的木头厨具,小锅、小灶、小碗啥的,一套搭配着卖。熙小宝特别喜欢这套小厨具,天天拉着哥哥玩过家家。
  泽大宝则钟情于能旋转的小陀螺,抽打起来嗡嗡直响。只可惜他人太小,力气不够,甩起绳子来也是软绵绵的。
  虽说东西是做出来了,可生产起来却得花不少时间。物件越小,越得精细打磨、组装,况且这些玩意儿做起来难度不小。
  这不,贺渊还没来得及出摊,去青峰城参赛的日子就到了。他只好暂且放下手头的事儿,收拾包袱,装上干粮,带上当家给的五两银子,坐上李锦家的大马车,一同前往青峰城。
  其实,书院给去参赛的学子备了马车,可书院的马车人多又嘈杂,还挤得慌。那些大少爷们有钱,喜静,哪有自家的马车宽敞舒服。贺渊和他们关系不错,就被邀请一起同行。
  这辆宽敞的马车里,只坐着李锦、贺渊和钱泽三人,显得格外宽松。车帘是用深蓝色锦缎制成,座位上铺垫着厚厚的锦垫,角落里还安置着小巧的茶几,上面摆放着茶水和点心。
  一路上,贺渊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沿途的风景。他的心中既怀揣着对大赛的期待,又有着对家中深深的牵挂。
  回想起出门的时候,泽大宝似乎察觉到爹爹要出远门,哭得那叫一个惨,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扯着嗓子喊着要一起去。
  小孩子嘛,就爱黏着大人,于清说带他去买糖葫芦都拦不住,他紧紧拽着贺渊不撒手。于清哄了几句不见效,没了耐心,便强行把他抱回了屋。这么一来,泽大宝糖葫芦也没吃成,可亏大了。
  马车内,李锦笑着看向贺渊,问道:“贺兄,此次参赛,你可有把握?”
  算学对贺渊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毕竟上辈子他可是计算机领域的顶尖人才,各种数学公式早已烂熟于心。但为人处世,总归要谦逊些。
  “李兄,这可说不准,只能尽力而为。”
  贺渊目光深邃,心中暗自想着,你们最好不要拖后腿,他可是奔着大奖去的,前三名的奖励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若不是银钱的召唤,怎会趟这滩浑水,若是让他空手而归,此生便不再与这伙人打交道了。
  钱泽在一旁插话说:“贺兄如此才华,想必一定能崭露头角。只是我学艺不精,恐怕会拖大家后腿。”
  钱泽的书法确实只能算一般。在书院里,众多学子都练字数十年,书法功力相差不大。说实话,钱泽能参加这次比赛,无非是靠着他副院长亲外甥的身份走了捷径,来凑数的。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儿。就拿高志伟挑选队员来说,在他眼里,钱泽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毕竟在这竞争激烈的环境里,就算钱泽的字写得还行,可跟那些凭借真才实学脱颖而出的学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很难真正入高志伟的眼。
  苏翰的队伍也不想要他,可实在挖不动其他学子,只能无奈接受。
  钱泽心里清楚大家对他的看法,可那又怎样?能在各位贵人面前露个脸,就是他的机会。
  钱泽心里盘算着,要是能借此机会结交权贵,日后的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贺渊瞥了一眼这个注定会拖后腿的人,微微一笑:“钱兄也别这么妄自菲薄,正常发挥,尽力就好。”
  李锦接着说:“是啊,咱们既然一起参赛,就该相互扶持,共同面对。”
  李锦心里其实挺不待见钱泽的。毕竟这次参赛的,哪个不是各书院的优秀学子,谁不是冲着好名次去的。
  李锦不在乎那点儿银子,他就想在轩大人面前混个脸熟。但要想给人留下深刻印象,那必须得拿好名次,不然人家转头就把你忘了。
  可钱泽好像没察觉到李锦的心思,还在那自顾自地说着:“能和几位一同参赛,真是小弟的荣幸,只希望能沾沾几位的光,在贵人面前露个脸就行。”
  李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钱兄过谦了,咱们都尽力而为吧。”
  之后,马车内陷入了沉默,三人各自想着心事。
  前往青峰城的路途遥远,马车一路颠簸。车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小镇渐渐变成宁静的村庄,又从村庄变成连绵起伏的高山。天色渐暗,车夫点亮了马车前的灯笼。夜晚的风轻轻吹着,车帘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