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到了书院门口,他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走进院门。
  同窗们有的在埋头读书,有的在小声讨论课业。贺渊走到自己座位坐下,翻开书本,准备开始一日的学习。
  不一会儿,杜夫子走进来开始授课。
  课间休息时,贺渊拿着书本找到杜夫子,恭敬地问:“杜夫子,前日您讲的那篇文章,学生还有些疑惑。”
  夫子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说:“若有疑问,尽管说。”
  贺渊指着书中一处语句:“杜夫子,这里的字词,学生大致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不懂其中深意了。”
  杜夫子接过书本,看了一会儿,便开始详细讲解。
  听完杜夫子的讲解,贺渊恍然大悟。
  人一专注,时间就过得快。很快,上午的课程结束了,散学钟声响起。
  贺渊立刻合上书本。现在是午休时间,晌午太阳正毒,热得人直冒汗,他回家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这不是贺秀才嘛!刚从书院回来呀?要不要买串糖葫芦,带回去给你家小娃?”
  贺渊摆了摆手,说道:“叔,不了。”
  姜志从端着一碗饭走到廊下,笑着跟贺渊打招呼:“贺秀才,下学啦?”
  “姜叔,是啊。”
  姜志扒了一口饭,感慨道:“读书可真辛苦。脑子不灵光的,根本学不出啥名堂。”
  贺渊心里很认同读书费脑子,啥都得记,啥都得背,要牢牢记住。怪不得上辈子的同事,年纪轻轻就秃了头。但他嘴上还是客气地说:“一点也不辛苦。”
  姜志点点头说:“贺秀才脑子灵光,学啥都快。”
  贺渊暗自得意,毕竟自己是开挂的,旁人可比不了。不过表面还是谦虚地说:“姜叔您过奖了,我就是比别人多下点功夫罢了。天太热,我就先回家了。”
  寒暄几句后,贺渊快步往家赶。晌午的太阳太毒,晒得人难受。到家时,于清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相公,快擦擦汗,吃饭了。”于清喊道。
  许是今天贺小云在,饭菜不像往常那么素,有几碗放凉的南瓜稀饭、肉渣炒茄子、油煎豆腐,还有自家腌的咸菜。
  贺渊坐下,拿起筷子说:“大热天的,辛苦清哥了。”
  于清笑道:”不打紧”
  大家开始吃饭,贺母先舀了一小勺南瓜稀饭,轻轻吹凉,喂到熙小宝嘴边:“小宝,来,张嘴,慢慢吃。”
  于清则夹了一块油煎豆腐放到大儿子碗里:“大宝,你也多吃点。”
  贺小云大口吃着饭,边吃边说:“清哥,我今天没事,下午帮你看甜水摊子。””成啊,正巧我下午还有别的事儿忙”
  饭后,贺母带着两个孩子去午睡,于清领着贺小云去送饭,贺渊则收拾碗筷,把桌椅摆放整齐。
  把家里收拾好后,贺渊才去了书院。
  刚进书院,贺渊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争吵声。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几个穿着长衫、满脸骄纵的少年,正围着一个身形瘦弱、大概十三岁的孩子,对他推推搡搡,还说着嘲笑的话。
  “哟,瞧瞧你这穷酸样,还想考功名,做梦吧,回家种地去。”
  “就是,他这笨脑袋,估计字都认不全。”
  “你家穷得叮当响,还读什么书,浪费钱。”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他爹还是个瘸子,走路都能摔跟头。”
  “可不是嘛,惹了朱康少爷,被打成瘸子的。”
  被围在中间的孩子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在众人推搡下显得更加无助。
  贺渊皱了皱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那朱康少爷不就是贺小笛嫁的人吗?他和朱康见过几次,每次见到这人,给人的感觉就不舒服。
  听村里的人说,朱康现在都娶了六房小妾。贺小笛虽然吃穿不愁,但日子肯定不好过。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没保住,真是可怜。
  过年的时候,贺渊见过贺小笛一次。好家伙,在深宅大院里待了几年,性子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的嚣张劲儿没了,变得阴沉沉的,估计是在宅斗中被磨平了棱角吧。
  再说贺明梁,这次科考没中举,贺三伯就不想让儿子读书了,想让他回村里开个私塾挣钱,给他减轻负担。没想到,贺小笛这哥儿竟然自己掏钱,供他哥继续念书。
  贺渊听说这事儿后,一点也不惊讶。他心里清楚,贺小笛在朱家日子不好过,他哥就是他的指望。现在帮衬他哥,也是为了以后打算。只要贺明梁能中举,他在朱家讨生活才能有底气。
  第95章
  贺渊向来不爱管闲事,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欺负到自己头上,何必去自找麻烦。
  他正抬脚准备离开, 刚迈出步子, 就瞅见杨多多从亭廊那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声喊道:“渊哥, 你在这儿干啥呢?我都在书阁等你老半天了!”
  杨多多一边说着, 一边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目光一下子就被远处角落里围聚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忍不住问道:“渊哥,你瞧他们在那儿干嘛呢?”
  贺渊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片刻,脸上却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兴许是在交流学问吧,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别在这儿耽误工夫了。”
  杨多多眨了眨眼睛, 满脸怀疑,反驳道:“我看他们那架势,倒像是在欺负人呢。”
  贺渊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瞎猜了,少管闲事,咱们快走。”
  可杨多多骨子里那股正义感爆棚,根本不听贺渊的劝,扯着嗓子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一嗓子喊得格外响亮, 那几个正在欺负人的骄纵少年听到后, 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不悦地转过头, 看向杨多多。
  其中一个少年满脸不屑,撇了撇嘴说道:“你谁啊?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多多毫不畏惧,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以多欺少,这就是不对!”
  见杨多多都已经吸引了人注意,贺渊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他面上镇定自若,神色平静,语气平和道:“几位学弟,大家都是同窗,如此行事,实在有失风度。”
  这几个骄纵少年一听是贺渊说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畏惧之色。贺渊在书院里不仅年长他们,而且名声响亮,谁人不知鹤林书院有个“神算子”贺渊呢?
  “贺……贺学长,我们……我们就是和他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带头的那个少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另一个少年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学长,就是闹着玩儿,真没想要把他怎么样。”
  贺渊心里清楚他们是在找借口,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便一脸严肃地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是闹着玩,那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那几个少年一听,如获大赦,赶忙灰溜溜地跑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贺渊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以后要是真当了官,虽说肯定不会去做那贪赃枉法的事儿,但也绝不会逞一时之勇而丢了性命的傻事,毕竟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抱负,才有好的前途可言。
  再看身旁的杨多多,此刻正气愤不已。杨多多快步走到被欺负的少年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转过头,对着贺渊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说:“渊哥,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他们放走了?他们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贺渊无奈地耸了耸肩,反问道:“不然呢?你还打算怎么做?”
  杨多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告到夫子那里,让夫子来主持公道,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贺渊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你知道吗?刚才那几人当中,有一人的家族在松安镇那可是相当有势力。咱们要是贸然把这事儿闹大,很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杨多多,你孤身一人在异乡求学,还是尽量别去招惹这些当地的权贵和土财主,凡事都要多为自己的处境考虑考虑啊。”
  说完这些,贺渊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现实,怕杨多多接受不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违心的话:“再说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并没有真的动手打人。就算这事儿捅到夫子那儿,最后说不定也就是批评几句,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其实贺渊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他和杨多多及时出现并制止,今天这个少年肯定免不了一顿打骂,毕竟人都已经被推倒在地上了。但他和这个少年非亲非故,实在没必要为了他去惹一身麻烦,自己可没那么高尚,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杨多多却不这么认为,他激动地反驳道:“可是夫子平日里一直教导我们,为人要秉持正义。如果连这种明显的不平之事我们都不管,那我们还学什么圣贤之道?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
  贺渊听了,心中一阵无奈,再次叹了口气。他看着杨多多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心想:这杨多多还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要是真踏入官场,就凭他这一股子只知道讲正义、不顾现实的热血劲儿,以后的仕途恐怕是荆棘满布,前途实在是难以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