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后的于清一直心不在焉,不知琢磨啥坏主意。贺渊不想多问,反正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大河蜿蜒流淌,河水清澈,能看到河中游鱼,两岸街道种着柳树。站街上抬头能看到高山上的书院。
  这儿不像东西街那般喧闹,一眼望去好几家书铺子,铺子外摆有花花草草。
  不远处拱桥边,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木桌后,接妇人书信拆开念:“你儿子说,很久没写信,不知家里好不好,他在军营都好,这几年边疆没打仗,别挂念。”
  中年妇人拿手帕擦泪:“周夫子你帮我写封信。让他在军营照顾好自己,别担心家里,缺啥来信,我托人送。”
  之后说了一堆琐事,比如,他爹去哪哪赚几十文,他大嫂前几月生了个大胖小子。家里买了几只鸡,村里哪家娶了媳妇,昨日家里吃了肉。
  引得周围等待的人一阵不满意。
  穿粗布衣裳的汉子不乐意道:“行了行了。周夫子哪有时间呀,我们排这么多人,你写那么多,去前面找人给钱,慢慢写。”
  妇人不甘示弱回道:“哪能这么说,我也排好久才到。”
  一时间吵吵嚷嚷。贺渊路过听了一耳朵,带着于清不紧不慢地走,快过半条街,也没看到能摆摊的地儿。
  回头见于清还心不在焉,贺渊伸手掐他白皙脸颊,问:“回神,咱俩走这么久,你知道哪能摆摊吗?”
  于清猛地回神,低头想想:“我不久前听村里哥儿姐儿说的,不知真假。”
  “说太安山下有个大平坝,往年不让在山脚下摆,说吵到人家学习,但今年说书生休沐时,交几文钱就行,都是些书生、少爷或者小姐在那玩乐。”
  “那我找人问问呗。”贺渊左右张望,见左边街道上,扛葫芦架子的老人匆匆赶来。卖糖葫芦的可不就得到处跑。
  贺渊快步上前,在老人身边礼貌询问:“大爷,我问您个事呗。”
  老头着急:“嘿,我说你小伙子不买糖葫芦,还问啥事,我这忙呢,没时间说。”
  “你看前面排老长队了,一会儿晚了,周夫子可就走了,到时候我还得花钱找人看信呢。”
  贺渊笑道:“这不巧了吗?我也会看信呀,我向您打听个事,也帮您看信,您也不用排队,大爷,您还忙着卖东西呢,哪有时间呀。”
  于清紧跟贺渊身后,听这话精致脸上露出愉悦神情,眼眸闪着亮光。
  但老头不信:“就你,你要是识字,咋没念书,还在外闲逛。”
  “这不,一学就头疼,学几年不学了嘛。您要不信,您随便指个铺子,我都能念出名。”
  老头听半信半疑,看拱桥那边,今天没卖几根糖葫芦,哪有时间排队。
  再看这小伙子英俊,有几分书生气,衣服没补丁,身边夫郎也俊俏。一看就像读过书。
  老头说:“我看你小伙子像好人,想来你也不会骗人。来来来,咱们去那台阶上坐着,你给我念念信,我整日在镇上跑,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第12章
  贺渊坐在石阶上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说道:“大爷,您这是女儿寄来的信吧?”
  “诶,你咋知道?”
  “信上写着呢。您女儿说一个月后带着外孙回来看您。”
  随后,贺渊把信上的内容一字不落,轻声念了出来……
  老头听后连连道谢,贺渊也问起太安山脚摆摊的事。
  大爷跟贺渊说了不少,说那平坝子确实每次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摆摊。不过得交十几文钱,还不能太挤,摊位是有数量限制的,想卖东西得趁早去占位子。
  贺渊想着要不先去看一眼,虽说不是休沐的日子,来都来了去瞧瞧也行。
  正打算跟老头告辞,老头却拉住他说:“小伙子,你识字,那也会写字吧。”
  我小儿子再过三个月就成亲了,她下个月回来,还不如跟她说三月后回来。也能赶上她小弟的喜宴哩。
  贺渊面露难色,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大爷,我这既没笔又没纸,怎么给您写呀。”
  “诶,那边周夫子人好,空闲时就帮人免费看信、回信,只要给些纸张和笔墨钱就行。”
  “咱们一起去那儿,我把钱给了,借支笔,你蹲在平石墩边给我写了就行。”
  贺渊心里虽不情愿,但转念一想,写封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那行,大爷您可得快点,我还忙呢。”
  “诶呦,小伙子,耽误不了你多久,走走走,你在那儿等着我。”
  贺渊坐在柳树下的平石墩上,翘着二郎腿,也不知道老头跟周夫子说了些什么。
  周夫子抬起头,面容严肃地望过来。旁边的老头挥手示意,大声喊道:“小伙子,过来一下,周夫子有话跟你说。”
  他们又不认识,能有什么话跟他说。莫不是借不到笔?贺渊站起身跟不远处的于清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贺渊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还没走近,周夫子庄重严厉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不好好上课,还在外面闲逛,莫不是丁班的。”
  贺渊一听,马上明白夫子误会了,笑着说:“周夫子,您误会了,我不是书院的学生。”
  一旁的老头连忙替他解释:“周夫子,您真误会他了,他读了几年书就不读了,他说读书头疼得很,读不下去。”
  贺渊心里暗自吐槽,这不是害我嘛?不爱读书能当着夫子的面说吗。
  周夫子脸色果然又阴沉了几分,但还是和声和气地对老头说:“老爷子,这孩子毕竟只念了几年书,写完后让我看一看。要是有错字,我也能及时纠正。”
  贺渊手里拿着笔墨纸张,走到柳树下的石墩边。蹲下身拿起毛笔,却没有马上落笔。
  贺渊上辈子是学霸,毛笔字难不倒他,可多年没动笔,难免有些生疏,他先拿着笔在石墩上写了好几遍,才把纸张平整地放在石墩上。
  说道:“好久没动笔,生疏了。老爷子,您别介意,说吧,我给您写。”
  贺渊拿着笔,蘸了蘸墨水。不紧不慢地写着,前面的字确实写得不好看。
  于清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上的字。
  不过贺渊写到一半的时候逐渐找回感觉,字越写越工整,流畅利落。
  贺渊放下笔,感叹道:“唉,还是生疏了,好久没动笔,好在还能认得出来,大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贺渊两人消失在街道拐角后,老头才拿起纸和笔墨,回到周夫子桌前,把东西都还给夫子,还不忘把手里的纸递给周夫子:“夫子,您看看有没有错字,给我改改哈。”
  周夫子接过纸,看了一会儿,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里想着,这字迹一开始实在不怎么样。然而,随着目光往下移,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周夫子放下纸,说道:“没有错字,就是前面的字不太好看,想必现在不读书,也不拿笔了。趁驿站还没关门,赶紧拿去寄了吧。”
  ………………
  傍晚,贺渊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想着今儿去的几个地方。最后决定就去书院大坝子,交的钱不多,大不了半夜就去占位子。
  哦,对了,今儿买的种子,花了一半多的钱。希望能回本吧。他见别人种过甜瓜,确实比西瓜好养活。
  第二日
  贺渊睡得迷糊,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呼唤声:“阿渊,我今儿有点事,中午不回来了,饭给你在锅里温着,别睡太晚,一会儿该凉了。”
  贺渊半梦半醒间含糊应了一声,接着又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发现屋里安安静静的,家里就剩他一人,这才想起于清的话,当时还以为是做梦呢。
  他走进灶屋,掀开锅盖,锅里果然温着饭菜,看这分量,估计连中午的都准备了。
  贺渊坐在小木桌边,手里拿着热乎乎的馒头,面前是一盘清炒白菜,贺渊一口馒头,一口菜。
  昨日贺渊本来想给贺小云买糖水,结果卖光了,只好买了个肉饼。
  他把笋干均匀铺在圆簸箕里,放在灶屋的木桌上,借着窗外的阳光晾晒。没办法,一会儿他也要出门,贺家院子没有围墙,哪敢放到外面晒。
  随后,贺渊背起背篓,先去河边割了一背篓草,回来拿麦麸喂了鸡,还在鸡窝里捡了两个鸡蛋。
  之后,又去了门前不远处的两块旱地看了看,看到旱地虽然没种粮食,但杂草不多,应该是于清空闲时拔过草。
  他蹲下身捏了一把土,土能成团也能轻松散开,这样看来,土壤质量还行,这两块旱地离家近,估计每年也就种些蔬菜。
  贺渊回到家,吃过午饭后,一路往村子西边走,还没到大草坪,就看到悠闲吃草的羊群。
  他加快脚步,站在土坎路上,大声喊道:“方小子,你还躺在地上睡,一会儿羊都跑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