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以后得注意一些了，不能让天道钻了空子，免得在她升级的时候使绊子。
  思及此，黎九笙不得不担心起一件事来。
  话虽如此，她最后一道天雷还没下来呢，谁知道最后一天天雷后面，她有没有因果雷要受。
  黎九笙不确定地问：“系统，我没干什么沾染旁人业力的事情吧？”
  系统也不确定地说：“我也不清楚，按理来说是没有的，但天道要打压你，我也不确定有些事情算不算？我记得因果雷的设定里，窃取他人的功德、夺舍、强行续命都算沾染旁人业力，哦，我想起来了，看凡人记忆也算……”
  黎九笙微微一怔，问：“为何这也算？”
  系统道：“天道保护弱者，凡人没有灵根无法修真，自然没有识海保护自己的记忆，于修真者而言，只要微微动用灵力，凡人的记忆就如同裸露在外一般……若修真者看了凡人记忆，并非是单纯地看，而是侵入凡人的魂灵，你可以理解为搜魂术一类，本来凡人可能已经忘却那段回忆了，经修真者一搜魂，忘得差不多的回忆又会再次想起来，轻则算是改变他人的因果，重则能让凡人失魂落魄，我说的失魂落魄就是字面意思，丢了魂，失了魄，变成痴呆儿……”
  黎九笙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干过这些沾染旁人业力之事。
  若说她夺舍的话，那也不算。
  她是穿书进来的，况且，天道若真判她夺了黎九笙的舍，早在她筑基接受四九雷劫时就该劈多一道因果雷了。但是天道并没有劈下来，可见对于天道而言，她这并不算是夺舍。
  不过事已至此，天道爱劈不劈。
  劈了她也就受着。
  反正死不了。
  黎九笙可以确定一件事，天道不是真的想让她死，只是想让她顺应天道，走完本文该走的剧情。她可以死，但必定是死在主角团的手里，天道如今这般阵仗，也不会真想弄死她和柳星野，不过是想让他们受伤养伤，与主角团拉开修炼距离罢了。
  所以，就算真的劈下来，也顶多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黎九笙此刻已然胸有成竹，既然死不了，此刻就是将利益最大化的好时机。
  第85章
  雷霆之剑就横亘在虚空之中。
  所有人都避退三舍。
  唯独黎九笙御锄靠前。
  她一步一步地接近，指着雷霆之剑，破口大骂：“敢问天道，你毁了我的华游宗，阻止华游宗助天下修士早日飞升，这些我都能理解，但凭什么给我的师弟降下因果雷？四十五道天雷，诸位皆有目共睹，我与师弟素来积德行善，一心修炼，从未滥杀无辜，也从未走过歪门邪道，只盼能借华游宗之力助一众修真者早日飞升，位列仙班，我们华游宗做错了什么？天道要这般赶尽杀绝？都是五九雷劫，凭什么我与我师弟的雷劫就要比旁人更凶险爆裂？更诡谲难测？你是在惧怕华游宗吗？”
  黎九笙这番话，也是用了扩音法宝。
  十里之外的修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从未见过对天道对雷劫破口大骂的修士，如今一听黎九笙所言，也不禁陷入思考。
  哪怕先前因为黎九笙所言内心轻轻地动摇了下。
  但那毕竟是天道。
  是他们心目中难以摇撼的神。
  自是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被黎九笙这样的穿书人士给策反了。
  如今此景此景，令他们不得不思考一事。
  ……都是晋升，为什么天道只惩罚华游宗的人？莫非华游宗的修炼方式当真不为天道所容？也当真让天道忌惮了吗？
  若真如此，他们必定不敢与天道对着干。
  黎九笙早在修炼和手搓丹药符篆那会儿已经学会了一心多
  用，这会儿骂着天道，也分了心神在底下一众修士身上。
  见他们表情面露退却之色，便知她的话起作用了。
  系统担忧地道：“宿主，我好像看见有几个排队的修士跑了，我们公司都没了，我的乙游还能公测吗？”
  黎九笙道：“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安心做你的本职工作，其余交给我就行。我招你来是让你发挥你的特长，管理公司，赶跑竞争对手这些你不需要担心，去创作吧，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全新的华游宗！”
  完全没拿过一天工资的系统喜滋滋地走了，又一头扎进了创作的天地里。
  ……该死的天道欺负它的老板！它要报复回去！它已经想好了，它要让天道被自己劈失忆了，化作人形，苦苦暗恋女主多年，最后却连男十号都捞不到，恢复记忆后只能天天幽怨地劈男主角男配角！
  黎九笙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见愈发多人离开排队的队伍，又不慌不忙地指着天道：“再问天道，为何只针对我们华游宗？萧楚恒和池雪清皆进了我派的试炼之地，池道友在试炼之地里从元婴中期晋升到元婴后期，用的也是我们华游宗的修炼方式，为何他们就能轻松度过五九雷劫？当然，我并无指责玄天宗之意，也无针对萧道友与池道友之意，事到如今，我仍想问天，是不是只惩罚我们华游宗的人？”
  此话一出，那些离开排队队伍的修士都停住了步伐。
  瞧，人性便是如此。
  黎九笙有十成的把握，今天过后，哪怕华游宗不再开山立派，只在犄角旮旯开一扇小门，这些自诩正派的修士都会趋之若鹜。
  没有修士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快速安全地修炼成仙，并且在渡劫之际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黎九笙忽然换了个飞行法器，拎起了脚底的锄头。
  木柄陡然亮起万丈光芒。
  她手捏法决，高喝一声：“去！”
  锄头离手。
  锄刃划过之处，虚空被犁出蛛网状的沟壑，沟壑中似有龙吟声响，转瞬间，万道光芒从裂痕中迸射而出，包围住了浓稠如墨的黑气。
  底下的众人皆是大惊。
  “太莽撞了！”
  “那是因果雷！”
  “即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无法干涉别人的因果雷，黎掌门怎敢！”
  ……
  黎九笙仿若未闻，在光芒包裹住黑气之际，倏然一跃而起，接住了锄头。她抡起锄头便挥向虚空中的锁链。
  修为差距过大。
  她并未丝毫撼动坚如磐石的锁链。
  然而锄头挥向锁链，砸出了巨大的声响。
  她高声道：“我们华游宗自掏腰包创建试炼之地，不伤人、不害人、不涉及任何因果轮回、更没有任何杀孽，为何天道容不下试炼之地？”
  她再次挥动锄头。
  锁链被砸得嗡嗡作响。
  “我们试炼之地修炼的本质不过是意识重演，巩固元神，减少杀戮，与一众门派在弟子出山历练前举办比试大会，进安全的秘境修炼有何区别？难不成天道根本检测不出真实业力，怕被我们华游宗知晓，才降下天雷，想让我们造成恐慌吗？”
  “我今日敢问出这些话，就不带怕的，天道！你回答我！”
  她的锄头又一次砸得咣当响。
  一众修士看得屏气凝神。
  他们从未见过有谁敢这般质问天道。
  黎九笙知道天道不会回她。
  从天道只能在升级时用天雷妨碍她的表现看来，她就知道，所谓天道并非万能。天道欲打压她，成全主角团，却不知于她而言，此时此刻正是绝境逢生。
  被禁锢在锁链里的柳星野元神却在此刻猛然发力，他企图挣脱开锁链，然而一人之力太过渺小，始终无法与天道抗衡，他用尽全力只驱散了半点黑色雾气。
  雾气之内，只剩元神。
  五感被封。
  雾气消散了一些，视觉逐渐恢复。
  入目之处，全是黎九笙。
  他见到黎九笙手握锄头，不要命似的砸着铁链。
  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些什么。
  他一个字都听不见。
  虽然听不见，但此景此景却令柳星野心中无比震撼。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来都是他独行于尸山血海中，何曾有人为他拼过命，为他徒手撕开天幕，为他在永夜里点燃一盏明灯？
  黎九笙砸得委实有些累了，打算不砸了，话撂在这里，天道也不会回她，这场戏码差不多该落幕了，再砸下去，因果雷可能要劈她了。
  倒也不是说不心疼被劈的柳星野，但反派联盟就他们两个，一个被劈了后需要养伤，另一个总不能也被劈了吧？她还得留下来重振华游宗。
  黎九笙正打算收起锄头，不经意一瞥，却见不远处浓稠如墨的雾气中迸发出一丝晃眼的光亮来。
  黑雾深处似有什么碎裂的声响，陡然间，那一丝光亮犹如蛛网般蔓延，层层包裹住了黑雾。
  锁链绞杀了光亮。
  然而下一刻，光亮又一次蔓延开来。
  锁链再次绞杀光亮。
  光亮一次又一次地迸发而出，最终战胜了锁链，脱离了黑雾，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轻柔地覆盖在了黎九笙身上。
  与此同时，横亘在虚空之中的雷霆之剑开启了它的审判。
  雷霆之势恐怖如斯，夹杂着天道威压，劈向了柳星野，产生的磅礴气浪瞬间掀飞了黎九笙。
  有蛛网的保护，黎九笙毫发未伤。
  她怔住了。
  ……柳星野自身难保之际，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然而，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黎九笙怔楞。
  柳星野的识海顷刻间产生了一道裂痕，很快的，裂痕极速扩张，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似有清音碎裂，随着轰隆雷声，他的识海轰然炸开，露出了透明清澈的一抹元神。
  雷霆之剑化作因果雷贯穿了柳星野的元神。
  紫电雷光遍布，密密麻麻的掩盖住了清澈透亮的元神颜色，在全部被吞没之际。地面上柳星野的身躯开始崩解，从指尖泛出细小的光斑，到皮肤寸寸剥落成粉末。
  虚空中八八九十一道锁链在无声地震动，每一根锁链都沁出了血液，前前后后地滴落，在空中形成一道血瀑。
  有血滴在她的脸上，滑落至唇角。
  她舔了一下，是铁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