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43节
  提及镇国公夫人,赵氏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谨慎了些。
  今日之事她已知晓,得罪杨氏一人尚有回旋余地,但对方若在京中夫人们面前说什么就不好了。
  “看来沈家确实是门好亲事,能让你也有胆子来威慑我了。”
  纪清梨只是笑:“怎么,主母现在是后悔把契约给我,而不是留给纪妍了
  ?”
  赵氏和纪文州脸色齐齐变了,她反而平静歪头:
  “你说我要是去告诉沈怀序,这契约根本不是我点头答应,纪家两头蒙骗,他会是什么反应?”
  赵氏:“你怎么知……”
  “契约在我手里。”
  赵氏反应过来,使眼色给嬷嬷,管她怎么拿到这契约抢也得抢过来。
  纪清梨早想到她这反应,不躲不避:
  “契约在沈家,嬷嬷要搜那请去沈家搜吧。”
  “况且那不过一张纸,我决意要说难道拦得住?沈怀序品行不错,想必能理解我的不满。”
  “那么就此和离让他换一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可!”纪文州率先出声,意识到态度过于强硬后他稍缓语气,“这对你来说太冒险,若和离你之后该如何?”
  “不论你有没有嫁人,和离过的女人名声受损,再嫁,可未必能嫁得好人家,你何必呢。”
  纪清梨替他把后面的话补上:“和离后纪家也再无法借用亲家的名号,在外借势了。主母要试一试么?”
  “……你要如何?”
  纪清梨一字一句:“既然百般怀疑姨娘,那放她走。”
  孙姨娘抬头,唇瓣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
  “不是逐出府,我要她院里的东西丫鬟一个不差的带走。这些年孙姨娘在府中侍奉多年,该给的银两也一分不能少。”
  “但老爷那边……”
  “那是主母的事。我不是同你商量,主母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左右是你来处置,我也动手;或对外称她重病离世,不影响到纪家的两种结果而已。”
  纪文州朝赵氏摇头,赵氏恨恨盯着纪清梨,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这庶女给威胁。
  然而看她表情,赵氏明白这事没有选择可言。
  她恨孙姨娘得宠生子恨了多年,现在发落孙姨娘和让她走的结果都大差不差,只要府上没有这个人就好。
  说到底,赵氏不在乎孙姨娘有没有真背叛文昌伯府。
  他那样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人,昔日和她成婚不过半年就领进姨娘,后院没断过,被人背叛是他活该。
  沉思再三,纪清梨已没耐心般起身往外走,直到跨出这道门,赵氏才咬牙切齿说了句好。
  “难为你知恩图报,还想到这种维护她的法子了,不过你以为你能威胁纪家几次?”
  纪清梨侧身,目光落到纪彦身上,他没抬头,只幽幽看向赵氏:
  “母亲不必担心,不过甩开些累赘而已。”
  “您还有我。”
  赵氏意外沉默寡言的老四会主动示好,更得意当着纪清梨面拍拍他的手。
  “你现在再威风,娘家还不是在纪家。纪家名声不好听了,你又能脱什么干系?”
  “你拿什家要挟,难道就不知沈家有没有同样再娶的想法?”
  纪清梨动都没动。
  赵氏未免幼稚,既然两家是契约,再有变动沈怀序总要来找她说明,她不怀疑他的品行。
  届时她做选择,不妨碍现在狐假虎威,用沈怀序权势恐吓人。
  况且没有孙姨娘后,纪家就再没她要认真去看的人。
  腐朽趋炎附势的一座空房,纪清梨只怕它名声太好。
  她也不会再同从前那样轻易就被丢在角落,自生自灭了。她总是比旁人慢一步,但就是慢,她慢慢走也能走到前面。
  *
  纪清梨同人回到院子,张罗搬出去的事。
  孙姨娘盯她半晌,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伸手捏她脸:“你这丫头,一声不吭的,长本事了。”
  “现在是胆子大,不怕赵氏,不怕她给你狠眼色看了?”
  纪清梨乖乖给她捏着,含含糊糊嗯了声,把手里抱着的首饰银两都给她。
  “嫁到沈家前文昌伯好面子,刻意让赵氏给了几个地契当排面。沈家平日出手也很大方,我攒了许多。姨娘,你别怕。”
  当初还是在角落的那么丁点人,现在什么宝贝还都攒起来给她,跟个小老鼠似的。
  孙姨娘好笑,很轻很轻摸摸她头。
  “我有什么怕的。小孩操什么大人的心?”
  “当初给口饭你吃,是看你母亲人好,权当养了只野猫,可没打算你给养老。”
  “你是记着好,不像那纪彦,没良心的爹妈都分不清了。”
  孙姨娘皱鼻佯装不快,目光不期然同那一动不动的目光撞上,又沉默下去。
  木工长久无声站在那,想起赵氏说得两人先前的情分,纪清梨借口出去,留他们说说话。
  只是才露面,有下人神情急切出来,磕磕绊绊的:“纪小姐,外面、外面……”
  他擦擦鼻尖汗,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外面躺着个人。”
  “您还是去看看吧。”
  第39章 捉奸一幕 “纪清梨,过来”
  说得这般慌张, 像外面躺了个鬼。
  就是躺了鬼,也该家丁去处理,怎么来寻她?
  纪清梨一头雾水, 暂且应下。
  木工比她还先从院里出来,看样子孙姨娘是一句话也没跟他要讲的。
  他不着急走,只是站在门外沉思, 转头见到纪清梨,对方远远点头, 哑声说了句谢谢。
  这也算半个长辈,纪清梨下意识站直, 乖乖点头。
  孙姨娘是个性子直爽的人, 这么些年从未提及过这个人, 如果不是纪老爷突发奇想要给孙姨娘院里重新打个柜子, 大抵两人也不会遇见。
  “今日之事, 多谢小姐。”
  “是我应该做的……”
  纪老爷对她不管不顾, 纪清梨也就没什么同父亲同男性长辈说话的经验,一下有点手足无措,只让他放心。
  “宅子我来时就备好了, 今日姨娘就可以搬出府外。纪老爷不会知道有这种事,日后再多请家丁护卫, 不会让赵氏再来找麻烦的。”
  木工摇头:“这些年我也有积蓄在手, 宅子虽不大但也能住人。芳娘她……既是因我的缘故, 这些钱都该我出。”
  话还没说完, 孙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谁要你出?在这耽误两天了还不滚, 不怕你家人报官?”
  木工面对墙壁,一板一眼:“芳娘,我没有家人。”
  “谁问你了?”
  纪清梨眨眨眼看两人说起话来, 悄悄出去了。
  院外寂静,说是躺着个人,地上只有一地落花,哪有什么人?
  纪清梨踩着落花困惑转了圈,差些以为是谁在戏弄她,下秒狭窄转角处踩到什么,绊得她踉跄下往前。
  地上凭空冒出个人,倒在那一动不动被她踩了也只闷哼声,活像是她把人撞翻了。
  场景太过眼熟,像回到那个狼狈逃离的冬日。
  区别是躺在地上的人长手长脚呼吸渐重,存在感极强得挡在前面,没给她提供另个选择。
  纪清梨脑袋戒备,蹲在旁边只看了两眼转头就要走。
  啪地声,有只手圈住她脚踝,抓得发凉。
  地上的人抬头眯眼,懒懒看她 :“我们清梨现在学乖了,这么狠心?”
  堂堂永安候世子的华贵衣裳沾满尘土,高束起的马尾也毫不吝啬贴进尘灰里,身上血迹斑斑逃命似的。
  但这毕竟不是从前任人宰割的时候,谁敢来这么对他?
  “是我要问你才对。”
  裴誉躲在这把那下人吓得冒汗,要做什么。
  纪清梨皱眉,看他被扯得领口大开的衣袍,血迹紧贴着轮廓分明的锁骨,再多看两眼里头什么都能被瞧见似的。
  她移开视线:“你做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裴誉咳了几声,毫不在意:“过来看你是不是把以前的事都忘光了。”
  “你现在救都不愿意救我了,还没小时候可爱。”
  “我们不是关系最好么,你就
  这么见死不救。”
  他枕着手呼吸滚烫往下落,神色和情态都有种微妙的颓靡,喉头频繁在眼前滚动,总是不对。
  纪清梨试图扶他起来:“你怎么了?先坐起来,哪有这样说话的。”
  才伸手,裴誉便抓紧她,握住她脚踝的手同样发力,几乎要把纪清梨整个端起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