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35节
  她皱眉打量这人,高马尾利落,腰身收紧仅挂个荷包的人,依稀从其眉眼里辨出几分沈家的人影子。
  沈行原紧盯着她:“你就是那个要嫁给沈怀序的人?”
  “平妻的事到底真的假的?你要抢纪清梨的东西?”
  这人谁,好像是纪清梨那个小叔子。
  什么叫纪清梨的东西?说话真难听,按长幼按嫡庶本来就是该她先嫁!
  纪妍冷笑绕过他:“我抢了又怎么了?沈怀序不是你哥吗,你自己不会问?”
  “你这般就没想过纪清梨……”
  纪清梨、纪清梨,短短几句他提了几个纪清梨了,纪妍受不了,转头质问:
  “纪清梨是你嫂子吧?”
  “你三句话不离你嫂子是要做什么,你喜欢她?”
  第32章 妻子在对面落座 数双扶向她的手
  仿佛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沈行原眉头猛地一跳,呵斥:“胡言乱语!”
  谁喜欢纪清梨了,他问两句怎么就喜欢纪清梨了?
  单纯只是杨氏不知道被谁提醒, 开始成日念叨他成婚娶妻的事,沈行原才对这种事敏感了点。
  平妻流言事关沈家,他又听到一两句, 顺路恰好过来问个清楚。
  他吞咽下,情态急急再正义不过:“流言既与沈家相关, 我还不能问了?”
  “相关也关的不是你,你问个什么。不会是私心想知道但做贼心虚, 没底气问你兄长吧?”
  沈行原神色突兀顿住, 眉头一敛才强硬拉回主导权:“你不必岔开话题, 我问的是纪家。”
  嫁来一个纪清梨难道还不够?
  这般毫不顾忌纪清梨处境, 要用流言裹挟的手段也似曾相识, 和纪清梨嫁来那遭一模一样。
  若从都到脚都是纪家的安排, 那一切都说得通,可也代表沈行原的敌视防备全是空穴来风。
  纪清梨牵他手就不是
  有企图,素日多加注意也不是秉公替沈家监督。
  是他连那点勾搭价值都没有, 抓到点理由就心安理得窥探长嫂,违背纲常。
  沈行原回避深想, 他问:“文昌伯府用上这种手段, 要嫁沈怀序早干什么去了?”
  “先前推纪清梨出来, 现在这般不觉得自己可笑?”
  纪妍连连冷笑, 她用什么手段了?这流言又不是纪家传的。
  流言四起时, 纪文州说可以利用,同她保证纪家顺水推舟加把火,她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
  毕竟沈怀序上次能登门提亲, 就是有用,故技重施这次应当最少也该有所反应。
  纪妍信以为真,耐心等着她嫁到沈家去的好日子。
  可等来等去,只等到沈怀序无动于衷,等到流言转眼间换了方向。
  现在流言不提纪清梨分毫,反而都说起纪家是怎么得罪刑部尚书,挑挑拣拣用姻缘攀关系的,妄想二女共侍一夫。
  外头人都在笑,得罪了刑部尚书一家,就是纪老爷子也在朝中面上无光。
  毫无疑问,这是沈怀序的手笔,他傲慢地连一句话也懒得给纪家。
  现在无关的沈行原都能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来教训她了,沈家凭什么这么作践人?
  纪妍恼怒,直白承认:“我是抢,是要争,怎么了?”
  凭什么纪清梨能嫁,纪文州能靠这层关系分得好处,就她什么都没有?
  “你以为我先前不想嫁?是纪家偏心不公,给机会纪清梨。你也别在这正义凛然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好歹只看上沈怀序地位权势,要好日子要权臣之妻的噱头。”
  “这事该她来说,该沈怀序来说,轮得到你这说不定背后觊觎兄长妻子,想爬到自己嫂嫂床上的人来说我?”
  心头被针尖挑破般,连同诸多未曾细想的念头猛然赤裸在人前,沈行原耳朵嗡嗡直响,神色难看:“我哪里!”
  声音再不光彩的小下去,他哪里想爬纪清梨床了,一派胡言!
  要不是纪清梨自己主动招惹他,要不是别人将把柄送到他手上,他怎么会关注这种事!
  手心在出汗,一种无形的、刻意隐藏的道德审判还是落到后背来。
  连那些梦全都翻出来,质问沈行原难道没有一瞬间的心知肚明?
  他难道没有放纵过贪念私欲,不然既然是监督纪清梨,怎么袖子里的荷包还没拿给沈怀序看,还替她瞒着?
  不能回头,不能细想,低劣念头沈行原全死死咬在嘴里,僵直看纪妍走向沈家马车。
  纪清梨坐了一路腿都麻了,前面杨氏才和二房说:
  “今日世家公子小姐多,你带沈芙来都来了,记得多往人堆热闹里看。”
  “你放心,我都晓得。”二房捏捏杨氏的手,稍往后面看眼,“怀序还没来?”
  “他晚点到。沈行原早些来了,这两兄弟真是做什么都凑不到一块。”
  眼看杨氏面露不悦,二房笑了笑。
  她这几日算是看明白,杨氏从前这些年端着派头端习惯了,左右不了沈怀序的事,就理所当然想拿捏儿媳,拿捏中馈彰显地位。
  可惜纪清梨看似不声不响,成日安静,一双眼圆圆透亮很不设防,做起事来却稳扎稳打,远没看起来那般好掌控。
  她严谨同来沈家做工似的,暗中观察各处后,手段也在一点点改变。
  抛开刚嫁来时的茫然,目标直接利落,现在已没有半分杨氏能挑得出错的地方了。
  杨氏是僵在空中没台阶下,闹得关系悬在半空中,同这对小夫妻谁也不亲近。
  二房心里笑,不过哄杨氏就张张嘴的功夫,她不介意多递几个台阶,把杨氏哄好,借三房多得几个在外露面的机会:
  “沈怀序这般忙才好,若不是朝中重视,哪能忙得起来?”
  “你呀,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哪要像我们一样计较这种小事,先进去吧。”
  杨氏脸色这才好点,两人刚到长廊前,纪妍不知从哪直直迎上来:“杨夫人安。”
  她笑眯眯行礼,嘴上说着关心纪清梨的话,眼睛却直往杨氏身侧瞟。
  眼看她行径大胆,丫鬟已见势不对请人快起找大公子来,免得她说错什么话了。
  纪清梨在后面看着,纪妍这般行事太不懂规矩,杨氏只怕没有好脸色。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几句话的功夫,四周视线都看热闹般落到这边,落到她身上。
  来前纪清梨其实就有猜想,料到不少人会因平妻流言而好奇打量她。
  当初嫁到沈家时,多少议论她攀附高枝有手段,这事一出后应当就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方才马车上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真有人好奇凑来开口问,纪清梨还是愣住。
  “那个说话的就是你姐姐吧?外面说她瞧不上刑部尚书一家,中途悔婚的事是不是真的?”
  “对……嗯?”纪清梨茫然卡住,什么刑部尚书,这话说得怎么不是取笑嘲讽平妻?
  那人比她还惊讶:“你不知道?”
  她兴奋凑近点,很热切给纪清梨解释:“听说刑部张家本打算同纪家结亲,媒人上门什么都说好了,张家也满意此事。”
  “要私下相看时纪家却万般推辞,一直拖着。一打听才知是嫉妒你嫁到沈家嫁的好,想掺和一脚又舍不得张家,这么两头吊着。”
  “多贪心呢。我看张家是得罪完了,而且听说昨日有人问沈怀序,他冷眼呵斥毫不给面子。”
  事情同预料中的完全不同,纪清梨听得晕乎乎,前面杨氏听还在叫她:“你长姐说担心你,特意要过来看看。”
  杨氏傲慢侧过头,她不喜纪清梨,这纪家嫡女把婚事闹得沸沸扬扬,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若不是纪清梨,怎么会摊上个这么招笑的亲家。
  既然她厉害,什么都得给她让步,那平妻算计的事她也自己解决。
  杨氏冷眼看纪清梨被抓住手,敷衍关怀。
  纪妍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当着纪清梨的面露脸,故意提及平妻的事膈应她。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二女共侍一夫,清梨,你没有为这件事生气吧?”
  “我没这种想法的,上次见妹夫我们不是聊得很正常么?他还没来吗,我该等等当面朝他道歉的。”
  纪妍说得很诚恳,一双眼紧紧盯着纪清梨,不放过她任何一点反应
  只要纪清梨有一点表情,有一点她就不算白折腾。
  但纪清梨只是抬眼,笑了笑。
  分明还是从前被堵到主母面前就木讷闭嘴的那张脸,却好像哪里不同。
  轻巧短促的一点笑,冷冷没一点感情,最无害的眼几乎算得上俯视,直白打量纪妍低劣的算计。
  粹天真的恶意,完全像是纪清梨另张脸,纪妍当即愣住。
  她站在那,发间玉石簪同脸庞押韵,观音泪般散出种弧光,怎么看都是个脾气太好,任由别人哄骗的人。
  杨氏都忍不住开口:“好了。”
  “纪家又不是真关心人,否则一天上下登门都能看好几次了,动动嘴皮算什么?”
  “还长姐,哪有惦记妹妹丈夫的长姐?”
  杨氏看都不看纪妍白了的脸色,把纪清梨拉到身后,怒其不争:“说两句做做样子差不多了,你这脾性真是……”
  纪家做这般欺压人的事,她不生气?还是觉得丈夫被惦记也是件不值得在意的事?
  那她天天紧盯着纪清梨算什么,杨氏没好气:“行了,都去里面吧,沈怀序应当快来了。”
  纪清梨眨眨眼,潮湿眼瞳透亮得无言,短促嗯了声。
  沈芙凑到纪清梨手边和她一块,一行人往前,就是看见纪文州寻到纪妍身边要解释什么,也没人多朝他们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