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单阎刚提起的心便又垂下了半分。
  就差一点,他就要以为自己打动了她,能在她心里留有一席了。
  见付媛不爱搭理他,单阎也省得自找没趣,再三确认她无碍后,这便又赶回了转运司。
  付媛躺在被窝里,眉毛皱了又皱。
  她从前笃定了两人不会有那样的男女之情,便自顾自地将单阎投来的目光都当成了凛冽的冷箭。
  谁料成婚后竟是这般光景。
  她的确如单阎口中骂的那样心软,明知道单阎欺辱她,瞒骗她,可看着他蹙眉关心起她的伤势,她的心便又败下阵来。
  除了庄十娘,这世上再不会有人这样关切她。
  哪怕她觉着,单阎散发的善意,都不过是被糖果包裹的毒物,可她心底却依旧伸手想尝试。
  她明知结局是泥足深陷,却为了那丝光亮飞蛾扑火。
  万一…这次她抓住的,是真心呢?
  可很快,她便如梦初醒,以她对单阎的了解,若非有利可图,他才不会这样巴巴地对一个人好。
  她卯足了劲,发誓不会再落入他的圈套。
  只要她能把持得住,不叫单阎勾了魂,待他完成航线图,取得和离书,她自然就不用再对着这位瘟神了。
  这位新婚不过半月就害她受伤两次的瘟神...
  次日早晨,金枝端着面盆来伺候付媛洗漱。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瞧了眼付媛,见她面无表情,便猜测着单阎昨夜大抵也是在书房睡下了。
  自记事起,付媛在外人面前是端庄得体的千金,在家中却是谨小慎微的小姐。金枝这些个小眼神,她自然也是看得出来,无非是她想不想开口问罢了。
  她透过铜镜看了眼金枝,见金枝在她身旁抿着嘴,欲言又止过几回。金枝手里盛着帕子,她在上头翻手,擦拭干水渍后,看着实在心烦,便张口,“有话想跟我说?关于单阎的?”
  从前她也曾看过,甚么丫鬟勾搭少爷的话本,只是她嗤笑一声便丢到一旁。这样的做派,太过小家子气了。
  但凡是个大家,丫鬟莫说肖想攀上少爷的榻,哪怕抬眼看上那么一回,也会害怕得浑身震颤。
  她没多猜度,只不过金枝到底是单家的丫鬟,跟她并无多深的交情,想来也只会为了单阎跟她搭话。
  金枝听着付媛嘴里叫唤,瞬间颤得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是...是付老夫人,付老夫人来了,方才听着了她问少爷的事儿,这便猜测着少爷昨夜又是冷落了夫人。”
  “娘?娘来了?”付媛猛地从木椅上起身,连发髻也未来得及梳便朝廊庑奔去。
  第10章
  付媛提裙在廊庑中奔走,远远便见着了在花园凉亭中攀谈的二人。
  付媛撩起有些散乱的乌发,拨到身后,朝单老夫人颔首后便急冲冲地坐到庄十娘身旁。
  单老夫人抬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只抿了下嘴,没回话。
  坐在石桌对面的庄十娘则是伸手挽起女儿的手,摸她脸庞。这人过的好不好,双颊上的肉便能瞧出来,庄十娘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她的手轻轻压了压,见着了女儿,这悬着的半颗心才堪堪放下。
  只是不一会儿,她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娘可还在为了茶铺一事烦心?”付媛跟庄十娘,两人间向来没有什么秘密。
  庄十娘的确日夜心系女儿,可到底是成婚的人了,她也不能日夜守着。
  若非为了茶铺,她也不会拉下脸,上门来走这一遭。
  庄十娘支支吾吾的,始终未出一语,只不时抬眼看面前的单老夫人。
  单老夫人只垂着眸沏茶,举杯啖了一口又一口。
  如此看来,她便晓得这亲家并非好伺候的主,只是可怜了她这心肝。她扯扯嘴角,既然亲家在场,她也不好开口求些甚么,只当是为看望女儿来的罢。
  付媛看得出十娘心思,便也抬眸看了眼单老夫人。
  她没觉着这事有何需要避讳的,既已结为亲家,一家不说两家话。再说,这单老夫人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算半个娘了,便直言不讳,“他针对茶铺,无非是想叫爹低头罢了。女儿愚笨至此,尚且看得透,难道爹经商多年,还看不穿吗?”
  她早觉着这事不该闹到这份上,无非是这一根绳,两头拽,这才叫这事儿没了拐弯的地儿。
  这道理庄十娘又何尝不懂?只是这家里的大佛,到底请不动。横竖是为了付家,她便寻思着,要赔罪,就由她来赔。
  “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性子...”
  “知道了,不必说了,”提起付老爷,付媛便觉着心里闷,便免了庄十娘那套托词。
  庄十娘原觉着,女儿是不乐意帮这个忙,还想着多说道两句。
  谁料付媛这才缓缓开口,“女儿再去一试便是...”
  夜里,金枝替单阎烧了水,用手试探过水温,确认着不烫了,这才唤单阎进屋沐浴。
  付媛早早地躲在了屏风后,只等着她的猎物落网。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她直觉着头顶有些发沉,这才摸着了单阎丢到屏风后的袖袍。
  她鼓着腮帮子,嘴里嘀咕个不停。
  为了付家,我忍。
  再三叹气,付媛这才从屏风后走出,一只手攀上单阎的肩膀。她个指头轻轻捻着,男人便打了个寒颤。
  “...夫人,”那双手,他只轻轻一抚,便认得出是付媛的,“今个儿痛定思痛,决定做为夫的乖巧夫人了?”
  ...她只想撕烂他的嘴。
  她嘴里咽了口口水,这才堪堪忍住那阵恶心。付媛抬眸看着单阎,伸手解开他腰下的中衣系带,却被他一把揽过柳腰。
  她的眉间一拧,却又很快舒展开,朝单阎挑了挑眉,“怎么?今日的夫君,怎这般心急?”
  单阎明知付媛有所求,才委身做戏,可他却甘愿上套。
  他垂下脑袋,唇贴在她额头上良久,这才悻悻然离开。只是嘴唇刚一离开,那握在腰间的手却更是抓得紧。
  “夫人不是要替为夫更衣?怎么不动手了?”
  她既然想做戏,做夫婿的自然奉陪。
  单阎压了压嘴角,接着饶有兴致地盯着付媛。
  看着付媛在他胸口手足无措,眼下红晕止不住地发烫,他更是欢欣。
  付媛抿着嘴唇,垫着脚,将中衣从他身上褪下,丢在屏风上。
  该死的单阎...除了折磨她还会做甚么!
  他想让她低头,她偏不!不过是区区几件破衣裳,一个臭男人罢了。
  中衣褪去,宽肩窄腰便被一览无余。
  付媛原想向后退上几步,喘口气,可单阎的手却始终按在她腰上,不愿放开。
  她盯着单阎那勾起的嘴角,心底愈是生气。
  这单阎...分明就是刻意为难她...!
  她低着头,却听得见单阎胸口的跳动,扑通扑通,剧烈极了。
  那处的心跳,仿佛要蹦出了他的心房,逃脱他的掌控般。
  付媛皱着眉,恼怒地抬起头,这才瞥见了单阎耳垂处的红晕。
  她噗嗤一笑,又迅速地敛了敛嘴角。
  他也不过是,故作轻巧罢了。
  瞧着他那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想伸手打一拳。
  然而她没忘,自己这番前来受难,是为了付家,为了付家茶铺。
  她咬了咬牙,这便将他中裤褪去。
  可不知是那人故意没系紧,还是她手中多抓了那么一层,竟将亵裤也一同带去。她睁着眸看着那厮擎在半空,被带得晃了晃,歘地一瞬,脸全红了。
  付媛一瞬间便转身,闭上眼却又迅速地睁开,红着脸没好气地看向别处。
  她手中不经意的触碰,却叫单阎怔住,半晌一不晓得去捂。待他回过神,那人早已背着身不愿看他。
  他苦恼地挠了挠头,这才抬腿坐在浴盆里,将毛巾耷拉在腿上,这才探出手来,勾着付媛的手指,“好了夫人...”
  听着身后的水声,尾指末传来一阵温热,她这才将信将疑地缓缓转身。
  看着那人抿着嘴,蹙眉抬眸,可怜巴巴地望她,十足一只落了水的家兽。
  她扯了扯嘴角,摇了摇被他勾住的手指,翘起下巴,“求我,求我就帮你。”
  “夫人行行好,帮帮为夫吧,为夫近日为了付家茶铺,可是劳心劳力呢。”他故意在说“付家茶铺”时提高了半调音量,好吸引付媛的注意。
  她没忍住噗嗤了声,这才走到他身后,替他揉起肩来。
  她四个指头轻捻起他肩,拇指用着阴劲松筋,只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单阎便浑身瘫软下来,一日的疲惫尽消。
  只是接着他便又想起,这付家在扬州,怎么也算是个大家。这些粗活,从来都是下人做的。她堂堂富商独女,若非是二老要求,她是万万不可能会这些功夫的。
  她在他面前的这般游刃有余,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