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馄饨下意识送到嘴边,林清如未作反应,倒是被烫的一抖。舀起的馄饨重新落回碗里,溅出一点澄澈的汤汁来。
  她抿了抿嘴,脑中思索不断。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突如其来的爆竹声音在本就热闹的集市更显张扬。林清如的思索被这突兀声音打断,皱着眉头循声望去,却发现是对面的花间楼传来的动静。
  雪茶颇有好奇之色,“这花间楼可是京城第一酒楼,今日不知有什么好事,竟放起爆竹来。”
  林清如唔了一声,将馄饨吹凉,“许是有谁家办酒呢。”
  雪茶笃定地摇了摇头,“办酒也该是中午放炮仗才是。这会不早不晚的,哪有这个时候的道理?大人可愿和我打赌,定是有别的什么事罢!”
  说话间,人群已在花间楼门前聚集起来,交头接耳,亦是讨论纷纷。
  林清如吃了一口馄饨,含糊摇头,“你在八卦上的推理能力倒是不错。若是放在正经事上,大小也成个朝中女官了。”
  又道,“这馄饨倒是的确十分鲜美。”
  雪茶吐了吐舌头,“我哪有大人这般好的才华。当年大人凭一人之力破获粮草盗窃案,可是惊动京城呢。”
  林清如正欲说话,便有小二从内里走出,高声吆喝,
  “花间楼二十年的陈酿开窖啦!所有吃食酒水一律半价!抬谢各位客官厚爱!”
  人群中有好事之人的嘘声,“二十年?你这酒楼不过开了两三年,竟也敢冒充二十年陈酿?不会是酒水卖不出去了,想个由头罢了!”
  还未等小二回他的话,便听得一个不紧不慢突然从楼内响起,
  “花间楼的酒,从来没有卖不出去的。”
  这声音如山涧幽泉般清冷沉静,倒是十分动听。
  林清如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从花间楼里缓缓走出一人来。
  那人形容修长,眼若桃花眸如曜石,一袭素色宽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飘逸洒脱。漆黑发丝挽成半髻,衬得他脖颈修长皮肤白皙。那般带着少年气息的惊人美貌,称得上是惊鸿一瞥。
  林清如不由得呼吸一滞。
  见她目光有片刻驻足,雪茶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大人猜猜那人是谁?”
  见林清如摇头,雪茶明亮的眸子露出带着一点惊讶的神情,
  “他便是花间楼的掌柜容朔!”
  “是么?他看起来不像是商贾,倒像是个世家的翩翩公子。”
  “可不是!”雪茶的眼中闪出一丝兴奋的神色,“我听说……”
  还未等雪茶把话说完,容朔唇角轻勾,转身回到花间楼中。
  不知是否错觉,林清如发现,在他转身之际,容朔那双桃花眼眸似笑非笑,似乎有意无意从自己身上拂过。
  像是受到某种感召与吸引一般,林清如鬼使神差地踏入了花间楼中。
  第2章 突发争执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花间楼外热闹非凡,宇内亦是富贵无极。雕花啄兽的绘金梁柱横亘楼中,镂空浮雕的楠木楼梯蜿蜒而上,雕花窗桕中撒入星星点点金灿的阳光。
  有秀美女子抱了凤颈琵琶低声弹唱,清新的酒香混着淡淡的檀香,将琵琶声衬得无比哀婉动人。十分雅致。
  时辰尚早,楼内已十分热闹,座无虚席。
  雪茶啧啧叹道,“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果真名不虚传!”
  林清如选了大堂一处角落的位置坐下,望着来往人头攒动,店小二在人群中奔走穿梭。
  “小二!来一壶米酒,一碟花生米。”
  小二爽快地应了一声,脚步却不曾停下片刻,十分好一副红火繁忙的景象。
  雪茶撅着嘴,“好不容易来一次这花间楼,咱就点一碟花生米啊。”
  林清如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这几两月俸银子,哪里够得了这种花销。”
  “大人哪有钱不够花的。光是夫人留下的几个铺子,便也怎么吃也吃不完了。不过是周济百姓去了。”
  林清如笑她,“你整日就想着吃了!”
  雪茶只瘪嘴,“来都来了……”
  小二刚将酒水送至座前,便听得堂内有哄闹之声不绝于耳,让人不由得好奇地引颈望去。
  原是堂内有一男一女正拉扯不休。
  只见那男子獐头鼠目,衣衫破败,拉着堂内一座中女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贱人!我在外辛苦活计,你却在这里风流喝酒!走!跟我回家!”
  那女子衣衫鲜亮,容貌娇丽,只是看起来柔弱娇怯,好似弱柳扶风一般。她瞪着眼睛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被那男子猛的一拉,姣好面容上不由得露出疑惑惊惶的神色,慌乱甩开他的手,“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男子手被甩开,愈发来了劲,上前用了更大的力气捏住她的手腕,“孩子在家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你还在这里跟我装糊涂?快跟我回家!”
  女子的手腕被捏住,露出玉藕似的手臂来,男子指着她腕上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我辛苦做活儿,给你买这样好的物件儿,你嫌我鄙陋,竟敢说不认识我?”
  那女子意图挣开手臂,却几经挣扎不得脱身,只慌乱说到,“你在说什么呀!我不认识你!”
  林清如眉头拧起,“小二!你们店里的事,你们不管管?”
  小二神色略有尴尬,“这……不过是人家家事,我们怎么好管呀……”
  见那女子惊惶不定,定是有异。林清如来不及多想,低声对雪茶说到,“快去刑部通知捕快来抓人!速去速回!”
  临了又将腰间令牌递给雪茶,“京中捕快大多懒散,你一人前去难免叫不动他们。拿着我的牌子!切记不可耽搁!”
  雪茶见她神色郑重,知晓事态严重,不敢耽搁,扭身出了花间楼。
  你推我攘间,酒客大多围观看个热闹,挣扎中竟无一人上前。眼见那女子就要被男子扯走,林清如不由得怒斥一声,“住手!”
  男子见有人来拦,不由得恶狠狠地盯着,“住什么手?我家的事,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林清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女子护在身后,冷冷一笑,“我听着,可不像是你的家事。”
  那女子得救,不由得抓住救命稻草般捏住林清如的衣袖。她的发丝因推搡已有了微微的散乱,小声啜泣着,语气里带着软糯的方言味道,“我并不认得他。”
  那男子闻言眼睛一瞪,欲绕过林清如去拉扯女子,“你这贱人,我供你吃供你喝,有了相好的,就想把我和孩子甩下可是?”
  此话一出,围观者不由得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刮骨一般刺在女子身上。
  更有不明就里之人劝到林清如,“姑娘!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还是不要管的为好!”
  林清如冰冷眼神扫过众人,“这位姑娘说了不认识他,何来家务事一说?不若报了官府!将户籍一查,便尽可知了!”
  一听要上报官府,那人倒吊的三角眼中露出一点急切,“我自己家事!报官府做甚!”
  他不由分说就去扯那女子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姐妹商量好了!你做姐姐不教妹妹好,倒带着她四处找野男人风流?”
  他话中一边将林清如也攀扯上,一边于林清如拉扯着那女子,不肯放手。这话只让围观众人皆是哗然,匆匆路人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时间竟对着林清如二人低声议论,窸窸窣窣,眼神中带着调侃揶揄与不怀好意。
  女子当下不知所措,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认识你!我家就在这街头叶家!”
  一听叶家,那男子似乎愣了片刻,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突然就有围观之人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看模样与那男人是一路打扮,亦扯着林清如的手,
  “娘子!妹妹家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什么娘子妹妹?林清如被他拉住,心下顿生嫌恶,一把将其甩开来。只是这二人如同狗屁膏药一般,一时间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她索性下意识欲摸出腰牌亮明身份,一摸腰间空空,才记起腰牌已然给了雪茶。
  见他们拉扯不休,情急之下,林清如一把拿起旁桌之人的酒壶,狠狠摔在地上,用以震慑二人。
  哐啷一声响,一时间瓷片溅射,酒香四溢。
  旁桌之人不由得怒目冷对,“诶!我刚点的酒!”
  店小二亦是着急上火,“那可是官窑烧出来的壶!”
  男人见众人注意力被转移,趁这空当拉着女子欲走,却被小二和那酒客拦在三人面前,
  “赔钱!”
  林清如见状心神一动,索性心一横,穿着黑皮小靴的脚一脚将面前鸡翅木雕花的八仙桌给踢翻了来。
  那女子亦是聪明。见林清如如此,虽是脸上泪痕未干,亦跟着摔盆砸碗起来,将面前能摔的东西砸了个粉碎。
  一时间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倒是比方才的鞭炮声更见响亮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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