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另外三人不为所动,继续阻挠。
  楚黎终于落地,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诡异的香气钻入鼻子。
  “楚小姐,想把你请出来真是很不容易。”
  女人的声音冰凉滑腻,带着几分玩味。
  “我说怎么召你的蛊没反应,原来是祂舍弃了部分力量,强行让蛊沉睡了。”
  “好啦,大傩很想见你一面,请跟我走。”
  女人接住了软软倒下的身躯,将人塞入停在路边的车子,没再看身后的惨烈情况一眼,车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21章 订婚
  楚黎从黑暗中渐渐恢复意识。
  她好似变成了泥塑, 睁不开眼,也动不了。
  女人在旁边打电话,声音像隔了一层水膜传到耳内, 听不太真切。
  “……人接到了。祂的分身丧失了一半力量,几个傀已经将祂绊住,我在回程路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女人冷肃的语气稍稍柔和。
  “是啊。祭礼将至,如果一切顺利, 以后我们都能摆脱命运。”
  谈话很快结束, 车内只剩冷风系统运作的声音。
  随着时间流逝, 楚黎渐渐能感知到身体的存在。
  她闭着眼, 尝试动了一下手指,身上很虚软, 想要与女人交手是不可能的。
  只能积蓄力气, 用在最合适的时机。
  隔着眼皮,她感知到光源在头顶, 且明亮柔和, 应该是车灯。外面还是黑夜, 说明距离被女人带走, 还没有超过十二个小时。
  祂还活着吗?
  脑海里无端跳出这个问题。
  失去记忆前, 最后看见的场景清晰刻在记忆里。只要回忆,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就扑到脸上。
  狂乱的触肢、满地血肉、失去人类特征的面容……
  之前被捅了许多刀, 楚家人都拿他没办法。但这一次, 他明显虚弱了很多。
  女人将她带走前说的话,楚黎还记得。
  那天觋楚在楚家别墅找到她,面容有倦意,是因为帮她付出了代价吗?
  楚黎心里涌起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可当想起被触肢拍成血泥的人, 这种情绪被压了下去。
  惹怒怪物的下场,就是这样。
  那只温柔抚摸过她脸庞的手,随时都能捏碎她的脑袋。
  不要再生出多余的情绪。
  楚黎暗暗告诫自己,同时感受到身上的虚软感消失了大半,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
  紧闭的双眼毫无征兆睁开。
  车窗外,天色已经黑透,弯月高悬,低调轿车行驶在狭窄国道上。
  一侧是山,一侧是防护栏。护栏下数米,未开发的森林郁郁葱葱。
  开车的女人正是楚嵊的同伴,上次侥幸从觋楚手下逃脱。
  她敏锐察觉到动静,扭头看来,目光讶异:“你竟然醒了——”
  她的话被扑来的楚黎打断。
  方向盘上多了一双手,楚黎面容沉静,眼里带了点破釜沉舟的厉色,狠狠往另一侧打到底!
  “你不想活了!”女人反应极快,用力往相反方向拧。
  轮胎不停转向,在路上擦出白烟。
  混乱间,车子彻底失去方向,女人及时松开了油门,它还是因为惯性,一头撞破护栏,直冲矮坡下的森林。
  车身翻滚旋转,狠狠撞上粗壮树木那刻,楚黎的左手腕忽然一烫。
  红绳铜钱褪去伪装,变成一根细细的黑色触肢。
  它瞬间变得庞大,将楚黎完全包裹在内。
  冰凉滑腻的触感包裹住每一寸身体,她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冲击力。
  “砰——!”
  足足眩晕了几分钟,楚黎才恢复意识,后背又麻又冷,后怕涌上心头。
  她刚刚在阎王面前走了一趟。
  包裹她的黑色触肢逐渐软化,像失去活性般压在身上。
  楚黎艰难解开安全带,手脚并用拨开冰凉柔软的物体,卡死的车门推不开,她从玻璃碎裂的车窗爬了出去。
  小腿被玻璃划了一道伤,血刚涌出,伤口微微发痒。
  她急忙撩起长裤,看见狭长伤口处的血肉在缓慢蠕动,正在自愈。
  脑袋仿佛被狠狠砸了一击,头晕目眩。
  楚黎恍惚去摸,只摸到一道浅浅的伤痕,很快,伤痕也消失了。
  药……
  是之前觋楚给她吃的那些药,怪物的血肉,让她的身体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难以言喻的恐慌笼罩在心头。
  那她,还算是人类吗?
  身后的车子侧翻在地上,车头完全凹陷下去,连安全气囊都破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先不去想,手脚发软挪到车的另一侧。
  女人被安全带勒在驾驶位,双眼紧闭,头发濡湿一片,蜿蜒的血顺着额头流淌在脸上,胸口在轻微起伏。
  “太好了……”楚黎大口喘息,声音喃喃。
  她只是想摆脱楚家人,但不想真的杀人。
  楚黎从主驾驶车窗探入小半个身体,艰难摸到了女人的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手机的屏幕碎得像车窗玻璃,无论怎么按开机键都没反应。
  “……”
  水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麻木地扔掉手机,踉踉跄跄寻找离开的方向。
  树木如伞盖,遮蔽了月光,森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楚黎艰难辨认地上车子滑行过的痕迹,跌跌撞撞跟着走。
  疲惫加上饥饿令她走几步就眩晕一会。
  “呼呼……”楚黎扶着大树喘气。
  细微的、枯枝落叶被碾压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楚黎惊疑不定回头,一团火光倒映在眼中。
  女人掌心托着一团燃烧火焰,映照着惨白的脸色和蜿蜒血痕,如同阴曹地府爬出的女鬼。她另一只手握着青铜铃,唇角凝出冷笑:“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还有点狠劲在身上。”
  “楚家好心,多次派人来救你,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和你的母亲一个德行!”
  幽微铃音在森林回荡。
  尖利的剧痛在脑子里炸开,铃音如同利刃,在脑袋里乱搅。楚黎瞬间被抽干力气,倚着树干滑到在地上。
  她呼吸急促,生理性眼泪模糊了视线,勉强睁着眼,看女人一步步走来。
  “救我……你们明明有别的目的……别把话说、说得这么好听……”
  女人掐住楚黎的脸,目光厌恶道:“那又怎样?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用,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铃音停止,楚黎浑身被冷汗浸湿,长发凌乱贴在脸上。
  她闭了闭眼,忽然张口咬住女人的虎口。
  这一口力度很重,几乎是马上见血,女人下意识松手,紧接着被楚黎用尽全力一推,夺走青铜铃,反手往她头上一敲,跌跌撞撞往前跑。
  “咚”一声闷响,敲得女人眼前发黑:“该死的!”
  楚黎握住青铜铃,拖着虚软的腿竭尽全力往前跑,喉咙像吞了一把玻璃渣,喘气时火辣辣疼。
  与楚家人打了几次照面,她已经深知对方不是良善之辈。
  这个神秘的家族与觋楚的气质很像。
  对生命态度凉薄,完全无视法律和道德,一点也不像现代社会的人。
  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如果落到对方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
  楚黎不想做砧板上的鱼,跌跌撞撞往前又跑了几步,惨白月光照亮了前路。
  前面是车子滚落下来的地方。
  矮坡大约五六米,不算很陡,可对现在的楚黎来说比登天还难。
  她咬紧牙关,扒着矮坡裸露的石头借力,拼了命往上爬。
  国道上可能会有车经过,只要爬上去,就有求援的希望。
  快,再快一点……
  心脏跳得又重又急,手指扒住新的石头,指甲泛白,手臂脱力不受控制地颤抖。
  忽然间,头皮剧痛。
  女人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普通的伤害对她来说不起太大作用。她愤怒喘气,拽着楚黎的头发摔倒地上,单膝压住胸腹,手指像铁钳掐住纤白脖子。
  楚黎后背剧痛,脖子几乎要被掐断。
  女人语气冰冷:“大傩只说把你活着带回去,断手断脚也算活着。”
  楚黎的手臂传来剧痛,她逐渐喘不上气,瞳孔因疼痛涣散。
  “噗呲——”
  手臂和喉咙同时失去桎梏。
  “咳、咳……!”楚黎咳得眼眶通红,泪水打湿睫羽,模糊对上女人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
  碗口粗的触肢从心口穿出,几滴温热的血落在楚黎身上。
  女人被触肢粗暴拽走,变成一滩黏腻的血肉。
  似人非人的青年半跪在楚黎面前,深色西服被血浸透,冷白面容上有几道幽蓝的狭长缝隙,如同半睁的眼眸。
  “黎黎……”
  修长的手缓缓抚摸她的脸庞,拭去睫毛上的泪。
  楚黎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a href="https:///zuozhe/p6m.html" title="岁宴君"target="_blank">岁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