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会不会闯了别人的地盘?”
  许是赶路有点累了,几个人将庙里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人,还是决定今晚在此歇脚。
  李青捡回一些干树枝,生了火,勉强让这座庙宇暖和了一点。
  秦砚将大氅铺在干草上,马车里取出干粮,四个人饿了一天,在这寒冬腊月,先把肚子填饱。
  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叶亲将秦砚拉到自己身边,“过来,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两个人靠着更暖和。”
  好在大氅够大,可以将两人盖住。
  一旁的小顺虽不满秦砚又占了自家少爷的便宜,但他也分得清此时此刻的状况,他抬眼看旁边的李青。
  李青人高马大,手里还握着一把刀,一看就很凶的样子。
  小顺拿着自己的棉衣,慢慢靠近李青,“保命要紧,保命要紧。”李青看小顺畏缩的样子,也没说什么,随了他去,大男人不拘小节。
  夜幕已经完全拢了下来,外面除了清冷月光,将这座野庙照的异常阴森,就只剩下无边的安静了。
  半夜的时候,叶亲感觉自己听到了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有女人在哭,声音特别小,他坐起来四周看了看,声音又消失了。
  小顺和李青已经睡着,旁边的秦砚也闭着眼睛。
  叶亲从小就比一般人听力好,也因为这样,常常在半夜惊厥。
  他推了推秦砚,“秦砚,你可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第5章
  秦砚将叶亲拉下来,“没听到,躺好。”在陌生的地方,秦砚一向主张将存在感降低。
  叶亲无奈,只能躺下继续睡觉,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他觉得有东西爬上他的脚背,窸窸窣窣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就像是有人在摸他的脚。
  叶亲吓得一把推起秦砚,“有蛇,有蛇在我脚上,你快帮我看看,快点。”
  叶亲因为害怕说话都带着颤音,双手紧紧抓着秦砚的衣服。
  秦砚一手按在叶亲的小腿,检查一番,什么都没有。
  小顺和李青也被叶亲的话惊醒,李青一把抓住手边的刀,一副严阵以待,眼神锐利。
  秦砚将蜡烛点燃,看叶亲脸色不太好,许是京城的人都娇贵点,声音也放软了,“冬天蛇都在冬眠,这里不会有蛇的。”
  脚背上的触感还历历在目,叶亲觉得自己肯定无法再继续睡了,干脆坐了起来,坐等天亮。
  “奇怪,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女人哭声,似哭似笑,莫不是半夜有人上坟?”
  这时一阵风将年久失修的大门吹开,大门随着寒风开开合合,发出吱哇吱哇声,一阵寒气顺着门涌了进来。
  哭声又出现了,此刻声音比刚才稍微大了一点,四个人全都听到了。
  很清晰的女人的声音,像哭又像笑,哭声没持续一会,又变成了孩童的嘻嘻声,声音特别尖锐,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叶亲与秦砚对视一眼,觉得这里不对劲,很不对劲,太过蹊跷了。
  小顺在叶亲喊有蛇的时候就已经汗毛直立了,这下又听到有女人在哭,直接人成了筛糠,抖得不行。
  他躲在李青身后,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话都说不出来,整张脸憋的通红,好不容易气息通顺了,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有鬼啊。”
  李青被小顺吵的不行,提着刀就出去探查了。
  秦砚观测庙里四周,除了从大门涌进的寒风,让整个野庙更加寒冷,并无异样。
  叶亲干脆站起来,在周围又检查一遍,确实没人,这就奇了怪了。
  “旁边没人,难不成在房顶啊?”叶亲只是随口一说,秦砚将目光定在庙顶。
  好家伙,一只扫把正贴在房梁上。
  他看了看叶亲,瞬间明白,两人相视一笑,“有鬼,确实有鬼。”
  秦砚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如冰凉的寒夜,“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
  秦砚话音刚落,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叶亲掏出弹弓,直接将扫把打落在地。
  “啊”的一声,扫把落地,三人同时抬头,佛像的肩膀处正卧着一个头发凌乱,面容惨白的男子。
  三人都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男子头发凌乱,在烛光映衬下,像个水鬼趴在佛像身上,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惊悚诡异。
  叶亲又是一弹弓打出,小石头正中那人额头,又是“啊”的一声,那人跌落在地。
  “别打了,别打了,各位大侠饶命啊!”
  听起来是一道很年轻的声音,男子小心翼翼探出身体,“各位大侠饶命,我就是个路ŻḦÖÜŸe过的,寻得此处落脚,我不是坏人。”
  小顺从惊吓中也镇定下来,原来大家都是活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将自己的坐垫让ŻḦÖÜŸe给了那名男子,自己坐在叶亲身前,小声嘀咕:“少爷,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既然不是坏人,为何装神弄鬼?”叶亲现在想到脚背上的触感还一阵恶寒。
  他最怕蛇了,小时候关在侯府实在无聊,便偷偷溜到外面的树林里抓鸟,鸟没抓到,被一条小花蛇咬了,脚背肿的很高,从此以后谈之色变。
  男子似乎感受到面前三人并没有露出恶意,稍稍胆子大了点。
  “实不相瞒,我是从京……”男子口中的京城二字还未说完,一抬眸便看到秦砚在看他,看清样貌后,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霎时惨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人一样。
  叶亲发现此人的异常,也是不解,试探道,“你是说你从京城来的?”
  叶亲不知道自己爹娘如今怎么样,他怕自己万一回去莫名其妙多了个未婚妻,那可就麻烦了。
  既然无意,可不能耽误了人家。
  只是这个人干嘛一直盯着秦砚看?
  好在那名男子只是片刻便恢复了正常,“我是从京城一路逃难过来的,一路北上,谁曾想越来越冷,前段时间又一场大雪,我便一直借住在这庙里。”
  “哦?既然你是逃难过来的,怎么偏偏往北走,世人都知,北境一年有一半时间处于冬季,并不适合居住,逃难更应该选择风景秀丽的江南,那里四季如春,物产丰盈,京城人怎么会不懂?莫不是你在躲什么人?”
  秦砚自第一眼便看出,此人怕他,或者说,ŻḦÖÜŸe这名男子将他和某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男子眼睛转了转,低垂着头,回答道:“可能是烛光太暗,一时没看清,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
  男子在心里腹诽,这人怎么那么像楚霖呢?眉眼轮廓都很像。
  不知道面前这人与他是什么关系,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楚霖这人长期浸淫在风花雪月中,面带邪淫之色,色欲熏心。
  可再观察面前的人却额庭饱满,清风霁月,眉眼明亮,一看就是还未经历情事之欢,气质天差地别,现在再看,确实又没那么像了。
  于是男子试探道:“你可认识楚霖?”
  秦砚摇头。
  叶亲却震惊,秦砚不认识楚霖,可他叶亲却是对此人有点印象的,楚霖是当今三王爷惠王的嫡子。
  而眼前这个蓬头垢面像个乞丐一样的人怎么会认识皇家的人,而他又为什么会害怕秦砚?
  叶亲脑中有很多猜测,可是他又不敢去猜,秦砚,似乎并不是土匪那般简单。
  男子看到秦砚摇头,似乎稍稍放下了心。
  “你们可有什么吃的吗?我实在太饿了,干粮吃完了,被这冬雪困了好几天。”男子有些尴尬,又有些羞赧,偏偏肚子不争气咕噜叫了起来。
  小顺拿了点心递给他,又给了他一袋水。男子狼吞虎咽,中途差点噎着。
  “各位,实不相瞒,我叫柳七,确实从京城来的,不是逃难,而是在逃命。”
  “你是说楚霖要追杀你?所以你逃至北境?你为什么选择北境这个条件艰苦的地方?”
  被叶亲这么一问,柳七像是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因为我得罪他了,所以他一直派人在找我,至于选择来北境,是因为那里有我崇拜的人,若能一辈子呆在那里,也算不错。”
  “楚霖是皇室之人,你怎么会跟他认识的?”
  柳七惊讶于叶亲他们怎么知道楚霖的身份,自己刚刚并没有透漏,而能认识皇室之人的人,又能是什么身份呢?
  柳七重新提起了戒备心,满眼戒备,试探道:“你们是何人?”
  “你不必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我想问你,有没有关于定远侯府的消息,或者说,京城里可有哪家贵女要与定远侯的公子结亲?”
  听到叶亲说侯府与贵女定亲,秦砚眼神微不可觉地看了叶亲一眼。
  柳七想了想,“这个我不清楚,我离开的时候并未听说定远侯府有事发生,想必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我倒是听说京城都在传两件事。”
  “哪两件事??”叶亲与秦砚同时开口。叶亲看了看秦砚,心中的猜想越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