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人为什么就不能去做鸭、做网黄呢,那样他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个高兴。他满脑子都是这些古怪的、无法告诉当事人的想法,如果被对方知道的话,一定会惊得跳起来,骂他厚颜无耻、恶心至极。一想到闻朗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图嘉砚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闻朗仿佛被他的梨涡烫到,有些慌乱地错开了视线,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地问:“你又在笑我?”
  “你想多了。”图嘉砚立刻反驳,努力挣开被被捏疼的手道:“我怎么会笑你。”我只是想你卖身能卖多少钱。
  闻朗看着空了的手心淡淡道:“你要笑就笑吧,我又不会说什么。”
  这话他敢说,图嘉砚不敢信。先前黑着脸闹脾气的人现在装大方,那家理发店今天没见到律师函就已经是福大命大,图嘉砚自觉还不至于真笨到真信了他的鬼话,只得干笑着扭过头看烟花转移话题道:“没想到今天还有烟花,咱们运气真好。”
  运气好,你以为你运气好是为什么。闻朗心中冷笑,拿过面前的冰淇淋布丁泄愤似地挖了一大勺,算了,他不跟猪一般见识。
  烟花还在“砰砰砰”地响,巨大的火花贴着窗户不断照亮窗边的两个人,冰淇淋有点化开了,图嘉砚悄悄瞥了一眼闻朗,发现他整个人仿佛要融进光亮里。图嘉砚心里空了一拍,忽然想起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和闻朗一起看烟花,他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模糊的瞬间。
  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图嘉砚想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直到坐上车往回走的时候,他也没能想起更多的线索。图嘉砚抱着餐厅没喝完的葡萄酒躺在后座上发呆,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开始在车上乱摸。
  “你小心点手。”闻朗忍不住提醒道,他坐在副驾上,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图嘉砚一直在后座上扭来扭去,一会儿摸摸车门,一会儿摸摸车顶,下手没个轻重。
  图嘉砚不以为意:“我知道,不会摸坏你的车。”
  “我不是说这个。”
  话音刚落,闻朗耳边紧接着就响起了图嘉砚吃痛的抽气声,他连忙侧过身查看,果然在图嘉砚手上看到了新伤口。
  “都跟你说了要小心了。”
  好在伤口并不大,只是被刮蹭破了皮,闻朗把创口贴放回储物箱内,再次叮嘱道:“你给我好好坐车,把安全带扣上,别想讹我医药费听见没。”
  图嘉砚:“……”
  这人嘴里怎么就没一句好话?到底谁能受得了这德行,这么有钱也不知道报个语言班进修一下。图嘉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听话地乖乖系上安全带,他也没想到摸个星空顶还能摸出伤口,看来就算是豪车,质量也不怎么样,闻朗别是买到质检不合格的车了吧。
  副驾驶座的人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夹杂了几分虚弱:“你说得对,明天陪我去维权吧。到时候你拉横幅,我躺地上,让门店赔个倾家荡产,赔款我俩五五分。”
  图嘉砚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没问题,赔的钱我不要,给你都拿去报班。”
  “报班?”
  “嗯嗯。”图嘉砚点点头,“报个语言培训班,再雇佣几个保镖,省得哪天你被人毒哑了都不知道。”
  闻朗不说话了,但他不说并不是觉得图嘉砚言之有理。
  果不其然,回到小区后眼见代驾都已经走远,闻朗还是堵在副驾驶座上不肯让图嘉砚下车。图嘉砚瞪着他,在心里把人和车骂了千万遍,装货一个,买什么车不好非要买辆破双门轿跑,星空顶扎手也就算了,还不让人下车。
  感受到冒着小火苗的视线,吃了一晚上瘪的闻朗终于得意地勾起嘴角:“其实你说雇保镖的事还挺有道理,刚才我反思了一下,确实太心直口快了容易招人恨。”
  你那也叫心直口快?读过书吗,图嘉砚真想好好查一查这人的学信网,指不定从小升初的时候就开始造假了。
  “但是我觉得也不能光想着自己,太自私了。”因为打着石膏,闻朗慢吞吞地从副驾扭身朝后座探出脑袋道,“我想了一路,决定还是在雇保镖之前送你副眼镜,多贵的都行。”
  “眼镜?”
  “对,眼镜。”星空顶下,闻朗的眉眼看上去似乎更深邃了一些,图嘉砚坐在后座上,看见他嘴角勾起个阴阳怪气的笑,“你嫌我发型丑就算了,但平心而论我根本就不秃吧?你高度近视不戴眼镜舍不得买,那我只能送你一副了。不用谢、不客气、别见外,你实在想感谢的话,就来当贴身保镖。”
  图嘉砚已经说不上心里是好气还是好笑了,这人搞不好小学真没毕业,不让怎么能如此幼稚。但也确实是自己不好,今晚说错了话让他气了一晚上,等会到家后再催一下假发店吧,加钱让他们发顺丰加急。图嘉砚叹了口气问:“如果我不当保镖,你是不是就不让我下车?”
  闻朗哼哼两声,意思显而易见。
  “不让是吧,你等着。”说着图嘉砚翻身跨到旁边,摁下按钮,掀开驾驶室的座椅直接开门下车了。
  闻朗:“……”
  但还没来得及生气,闻朗这边的门也被打开了,他艰难地回过身重刚刚好对上图嘉砚笑盈盈的眼睛:“少爷,请下车。”
  憋了一晚上的郁闷和伤心在此刻完完全全消散开了,闻朗顾不上唾弃自己,勉勉强强努力压住嘴角:“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少爷,我只是个丑陋的秃头,还非主流。”
  “没找错,你就是我要找的闻少爷,谁说你丑了,闻少爷新发型明明很帅很有品味,谁说你丑我让保镖队杀了他。”
  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闻朗一点气都没了,原来图嘉砚有时候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笨,他欣然走下递过来的台阶,但仍不放弃少爷架子,伸手晃了晃想要对方扶住自己。
  图嘉砚当然懂闻朗是什么意思,可看见他那副扭扭捏捏的幼儿园小朋友作态,又忍不住开玩笑:“少爷是要小的牵您下车吗?好嘞,这就来。”
  但他刚一靠近触碰到闻少爷的手腕,就被对方猛地躲开——
  “谁、谁要和你牵手了!”
  啊?图嘉砚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我没说要和你牵手啊。”
  第15章
  “你们说他不会知道了吧?”
  “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闻朗深吸口气,淡淡地问。
  但他这话没有丝毫威慑力,电话那边的刺耳二重奏丝毫没停滞一秒,甚至在闻朗说完后变得越发猖狂:“不好笑哈哈哈,不是,关慎尔你别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闻朗立刻挂了电话。
  只是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常跳跳的狗绳已经围着他的腿绕了好几圈,让他无法动弹,脚边的罪魁祸首正傻兮兮地摇着尾巴望着他。
  傻狗。
  闻朗用拐杖敲了敲傻狗的屁股把它往反方向赶,好不容易才解开狗绳的束缚,刚走两步,口袋里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庄、关俩傻叉总算笑够了:“阿闻,不好意思刚刚信号好,你想问什么来着?”
  “没什么。”闻朗已经不想问这俩傻叉了,如果要仔细说的话,想到问他们的自己才是真傻叉。
  “哦,你想问你的普通朋友是不是知道你暗恋他,想和他牵手。”电话那头已经自顾自地接上了话,“反正你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问啊。”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闻朗无意识地又翻到和图嘉砚的微信对话框,他划到上面,他们重新加回好友前的记录,满屏又绿又红的微信消息跳出来,活像颗挂满红色感叹号的圣诞树,每每看见他都恨不得自己是红绿色盲。
  如果是色盲就好了,他就当看不见那些刺眼的颜色,想问什么都可以,也不怕有什么更坏的后果。
  庄显也想起来这茬,沉思片刻后道:“那你这种情况只能请大师帮你算算了。”
  “滚。”闻朗又要挂电话
  “别挂啊。”庄显连忙道,“那大师真的灵,我妈每开家店都要上他那算日子,没一家亏本的。不信你问关慎尔,他上周也去供灯了。”
  “贡灯?”
  接着闻朗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关慎尔懒洋洋拖长的声音——“复合长明灯,9999元一盏。”
  真是见鬼了,闻朗感觉人生宝贵的5分钟被浪费了,他刚想羞辱供灯哥问“供灯有用吗、复合了吗、人见到了吗。”但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了另一个名字,闻朗烦躁地挂断俩傻子的电话,接通了新来电。
  “喂?”
  图嘉砚捂住电话,小心地溜出办公室:“萧文姐怎么了?”
  “不好意思图图,我今天临时有事不在公司,小赵应该带你熟悉过环境了吧?”楚萧文大概还在片场,背景音听上去十分杂乱。她今天一早就直接从家去了片场,只匆匆安排了同组的小赵带图嘉砚熟悉环境,“……熟悉了就行,我桌子抽屉第一格里有剧本,你空了可以先看看,下午我要是回得来的话咱们就简单沟通一下之后的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