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奔 第47节
  “你给我等着,我非要了你的狗命。”他放狠话。
  韩乙举起竿子,控制着力道朝他头上砸一棍子,“咚”的一声脆响,鲜红的血从黑色的头发里冒出来。
  “你能不能要我的命不好说,我今天就能要你的命。”他颠着竿子说。
  王六霸疼得大叫,下一瞬,他摸到一手血,叫得越发惨。
  “嘿!哪儿去?你们的对手是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大胡子朝爬起来的地痞又踹一脚,这一脚踹得狠,地痞滚两圈一头撞在石槽上,当即没动静了。
  “三哥!”
  “死人了?”围观的人嘀咕。
  “妹子,去拦一下你男人,王家有九霸,难缠的很,别把人得罪死了。”掌柜娘子劝,这事发生在她家食肆外面,她害怕被牵连啊。
  “韩乙,算了,饶他们一条狗命。”丹穗出声,她用潮州话说:“刘地主的宅子是他本人卖给我们的,地契和房契都在官府留底了,我们是正经买卖。你们别仗着我们是外地人就来欺负我们,这次就算了,日后你们这帮地头蛇再来找事,什么时候咽气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韩乙朝王六霸肚子上跺一脚,王六霸疼得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再让我见到你,我宰了你。滚。”
  王六霸忍着痛,连滚带爬地逃了,地上倒的地痞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
  围观的人满眼的兴奋,看王六霸吃瘪,他们都觉得痛快,有人趁着人多,又仗着这帮外地人镇场子,浑水摸鱼伸出脚去踢地痞们的断腿,或是绊他们一跟头。
  窃喜声混着地痞们的惨叫声和骂骂咧咧声持续响了好一会儿。
  “父老乡亲们,我们一行人初来贵宝地,没想着闹事,是想正经过日子的。刘地主的粮库我们买下打算开武馆和私塾,这几位武师傅的身手大家都看见了,等武馆开馆,欢迎你们带孩子来学武。”丹穗亮开嗓门吆喝,“至于私塾,我就是夫子,想让你们的孩子识文断字、学会算账,就把孩子送我这儿来。”
  围观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到几个武师傅身上,这几个外地人身手了得,他们要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大家都清楚他们跟王家九霸的怨仇越结越深,以后谁输谁赢没个定论,故而没人敢出声给出回应。
  丹穗的那番话从头到尾都是用潮州话说的,郭飞燕和李黎她们满心震惊,这就是读书人的本事?她们齐齐动了心思,一致决定要让孩子跟着丹穗念书。
  第49章 一窝端 为民除害
  韩乙扬了扬手上折断的竿子, 他取下竿头的幡,跟食肆掌柜说:“对不住, 待会儿我做一杆新的给你们送来。”
  杜青川闻言把话转达给食肆掌柜,因他是本地人,从中活络一二,食肆掌柜虽脸色难看,但也没说难听的话。
  “食肆掌柜是生意人,讲究好意头, 你拔了人家的食幡,多少有点添霉头。你来送新幡的时候,在竿子上系块儿红布。”杜青川嘱咐。
  韩乙点头, 他看向丹穗, “家里有红布吗?”
  “没有, 我去扯一尺。”丹穗说。
  韩乙想了想,他把食幡递给曲丁庆,说:“你们带嫂子和孩子们先回去,我陪丹穗去买红布,趁机再去打听一下王家九霸的事。”
  曲丁庆赞同,他低声说:“我也有这个意思, 可惜我们都不懂潮州话,只能你跟弟妹多费脚力去打听。他们要是作恶多端,我们也别有顾忌,暗地里踩死几个为民除害。”
  韩乙就是这样打算的,今儿的小打小闹在他看来就是小儿过家家,这都不算是震慑,日后肯定还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上门,只是想想他就不耐烦。不如把“九头蛇”剁掉几个头, 一举让他们害怕,最好怕得不敢再起心思。
  “走了,我们先回去。”曲丁庆吆喝。
  “那我们也回去了。”杜青川说。
  一行人分三头离开,韩乙跟丹穗一起去布店买红布,离开布店后,二人没急着回去,拦个过路人问清王家赌场的位置,韩乙带丹穗找了过去。
  ……
  日落黄昏时,韩乙和丹穗回到家里,大胡子和曲丁庆他们在前院练刀,顺带指点孙大成家的小子习武,女人们在后院用从船上搬下来的炉子做饭。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曲丁庆见韩乙回来,他迫不及待地问。
  “打听到了,他们兄弟九个没一个好货色,个个阴狠毒辣,贪财好色,招揽一帮打手在镇上欺男霸女。”韩乙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他跟三个兄弟说:“镇上贫苦人家长相好的姑娘小子没少被他们祸害,开的赌场也害得不少人妻离子散,我的意思是把九个毒虫都做了,就看三个兄长肯不肯帮忙。”
  “今晚就去。”大胡子不说二话。
  “今天打了王六霸,他们兄弟九个今晚肯定会聚到一起,是个一窝端的好机会。”曲丁庆发话。
  “天黑我们就行动。”孙大成也没犹豫。
  “我再出去一趟,踩踩点,看他们今晚是在家还是在别的地方。”商量好,韩乙立即打算出门。
  “等等。”丹穗叫住他,她出声说:“你们今晚动手没问题,但最好遮掩一下,把人杀了但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好。”韩乙答应,他看向大胡子,说:“丁哥,你待会儿陪我媳妇去食肆一趟,天晚了,别让她一个人出门。”
  “行。”
  新的食幡已经做好了,曲丁庆砍了一根小儿手腕粗的青竹,郭飞燕把布幡洗干净晒干缝在竿头。丹穗把买回来的红布折起来绑在布幡下面,便和李黎一起由大胡子陪着去镇上食肆送食幡。
  回来的路上,李黎仰头望着天,今晚月明星繁,月亮的光辉把夜照得晶莹透亮,不用提灯笼都能看清脚下的路。
  “潮州是个好地方,月亮都比江浙一带亮堂。”李黎说。
  丹穗点头,“这儿比平江府好太多了,平江府的宅子是我见过的最阴暗窄逼的,有院就有天井,顶好的天气,太阳也照不进去,人住在里面也高兴不起来。”
  “你们才走过多少地方。”大胡子嗤一声,“等入夏了,你们再看这儿还是不是好地方。”
  “是不是好地方我都不打算走了。”李黎接话,“我看郭大嫂和刘妹子也是这个打算,她们不舍得走,曲兄弟和孙兄弟也不会离开,你要是住不惯你一个人离开。”
  “谁跟你说我要离开了?你还赶起我来了。”
  “不是你自己说你对这儿不满意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
  “反正我听出来了。曲妹子,你说呢?”李黎喊帮腔的。
  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对上了,互不相让,丹穗夹在中间乐呵呵的,闻言她不答,指着不远处的宅子说:“你们看,门外是不是有人在等我们?是不是小娥?”
  是小娥和郭飞燕的两个女儿安歌和安音,两个小姑娘陪小娥在门口等她娘。
  “娘?”小娥大喊一声。
  “是我。”李黎应一声,有这个事打岔,她转头忘了跟大胡子争吵的事。
  三人回到家,饭也好了,没有等韩乙,他们先吃饭。
  戌时中,韩乙回来了。
  丹穗还没睡,听到前院有动静,她开门出来,另外四间房也相继打开门。
  “吃饭了吗?给你留的还有饭。”丹穗说。
  “在外面吃过了,你回屋睡觉去。”韩乙说。
  丹穗知道他不想让她多操心,在杀人一道上,他们是行家,她没再打听,关上门回到门板上躺着。
  韩乙跟大胡子他们说几句话,三个人换上他拿回来的夜行衣,空着手离开。
  亥时初,大多数人已经入睡了,酒馆和青楼却到了最热闹的时候,酒意正酣,王二霸已经喝到忘形,他怀里搂着前两天刚得手的渔家女,这会儿大着舌头让她去给老九喂酒。
  “嫌我年纪大,那就去伺候你九爷,我九兄弟年轻,劲大,让他伺候伺候他小嫂子。”王二霸醉醺醺地大笑。
  王九霸也不恼,他瞥一眼脸色苍白的渔女,嫌弃道:“香的臭的都塞给我,我年轻但也没饿到饥不择食。”
  “香香香,这个香哈哈哈。”
  “哪儿香?一身洗不掉的鱼腥味。你自己玩吧,我不爱这口。”王九霸扯了扯裤腰带,说:“我去放个水。”
  门拉开,一股冲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王九霸立马醒酒了,然而不等他喊人,一柄染血的菜刀划过他脖子,血喷溅而出,人也没气了。
  韩乙拎着人进去,后面三个人紧跟其后,曲丁庆抓一把果子打灭屋里的灯盏,黑暗降临的那一刻,尖叫声起。
  “杀人了杀人了——”
  “来人啊!杀人了!”
  韩乙堵在门口,跑过来的人,女的踹开,男的杀了。
  大胡子和曲丁庆他们围着酒桌砍杀人,王家九霸都是肥硕的身材,上手一摸就分辨得出来,不用担心摸黑杀错人。
  外面的异样被人发现了,韩乙听到有人朝这边来,他打个呼哨,开门迅速离开。
  大胡子他们紧跟着撤离,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青楼里已经乱了,四个穿夜行衣蒙着头脸的贼人一出现,尖叫声大起,男的女的都推挤着往门外跑。
  韩乙他们逆着人群往青楼后厨去,从送菜的后门迅速离开,出门后没停留,迅速跑进黑暗的巷子,丢下染血的菜刀和夜行衣,一路疾奔往家里赶。
  “韩乙,你哪来的夜行衣?从哪个铺子买的?不会被官府找出来吧?”曲丁庆问。
  “不是买的,我溜进王家拿的,那也不是什么夜行衣,就是黑绸布的衣裳。”韩乙回答。
  半个时辰后,食肆附近的集市上,养狗的人家响起一阵狗吠声,熟睡的人醒来开门去看,外面并没有人,狗挨一顿骂蔫巴地闭嘴了。
  又过大半个时辰,狗再次狂吠起来,外面闹哄哄的,附近的人都醒了。
  “怎么回事?今晚出什么事了?”食肆的掌柜娘子恼火地问。
  “我出去看看。”
  不多一会儿,食肆的掌柜慌张又兴奋地跑进来,“你猜出什么事了,王家那九个恶棍死了,今晚在青楼被人杀死了。”
  掌柜娘子猛地坐起来,“你说……”
  “是那几个外地佬杀的。”食肆的掌柜肯定地说,“难怪半个时辰前狗叫一阵。”
  食肆里也养着两只大狗,之前狗吠叫起来,掌柜还以为食肆遭贼了。
  “好人呐!”掌柜娘子大笑,“姓王的九个恶棍都死了,以后镇上就太平了。”
  同样的话在各家各户响起,王家九个恶棍死了,镇上的人无不拍手称快。
  “开门!开门!”韩乙家的宅门被拍响。
  李石头带着睡意过来开门,他骂骂咧咧道:“报丧啊?大半夜喊门。”
  门一开,李石头被踹倒在地,下一瞬,闯进来的人被踹飞出去。
  “做什么?想打架是不是?”大胡子凶神恶煞地问,他左右看一圈,抡起门栓大步出去,“来,谁想找事?”
  韩乙和曲丁庆他们个个手拎大刀走出去。
  门外的人吓得一步步后退。
  “好汉,有话好说,别动刀伤人。”见王家人的威风灭下去了,一个官差出来说话。
  “是谁大半夜跑来敲门踹人的?”大胡子手一挥,下一瞬,他手上的门栓砸进人群,有两个倒霉蛋没来得及躲,被门栓砸倒在地,脸上头上顿时见血。
  “有什么事?”韩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