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嫁给白月光 第18节
  江承抬眼,正视着自己怒火中烧的母亲,“妈,刚才这几句话,您有没有想过,董教授若知道,她作何感想?”
  “你拿董老师压我?”
  杜若眼眶泛红,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见鬼了般的神情。
  “我不是拿董教授压您。只是您不觉得,这几句太过了吗?离婚、有孩子,这并非苏宜宁的过错,也不该成为她被任何人苛责的理由。她的婚礼,您当时应是去了的。她为何离婚,您一向和董教授亲近,可能比我了解得还更深一些。您说我疯了。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江承。”
  对面江静深唤了儿子一声,“你认真的?”
  沉默了几秒,江承点头:“是。”
  旁边传来一声轻叹,老太太道:“你妈几句话纵然不好听,难道不是为了你?我看你今天也是昏了头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拿来和她置气……”
  “妈您别说了。”
  没等老太太说完,另一侧杜若腾一下起身,抬手捂着口鼻,“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妈。”
  江承站起身。
  杜若没看他,也没理会这一声唤,抬步径自上楼。
  目送她上了台阶,江承抬手,捏了捏右侧眉心。
  江静深看着自家这从小就令人引以为傲的儿子,久久没说话。
  客厅里安静片刻,江承坐回软凳上,低垂着眼,双手交扣搁在腿面上,拇指缓缓摩挲着:“惹了大家不快,抱歉。”
  “没人怪你。”
  老太太最疼爱的,莫过于这个大孙子。见他自责,连忙劝慰:“你妈那么生气,也是一时无法接受。何况她说的有道理,你说你回国这两年,找到我这想给你牵线的,粗粗一算也十好几个。跟我们门当户对,条件不错的姑娘也不少。你妈那更不必说。你找苏家那丫头,别说你妈,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江承抬手抵了下鼻尖:“宜宁很好。”
  “没人说她不好。”
  老太太脸色复杂,对上他神情,到底将剩余话咽了回去。
  客厅里安静下来。
  江承又坐了几分钟,站起身:“我去楼上看看。”
  第17章 暗撩 他用了自己送的钢笔。
  二楼主卧的房门关着。
  江承立在门口,拧了下把手,推开房门,看见杜若坐在床边。
  杜女士低着头,手里捏着两张纸巾,在他走进时也没抬眼,反而吸了下鼻子,将身子转了个方向,侧身对他。
  江承垂眸,静静地看她两秒。
  每次回家后,没洗澡换衣服之前,他不会去床上坐。从懂事起,也不会去坐别人的床。
  此刻目光扫视一周,他抬步走去角落梳妆台前,将杜若的梳妆凳拿了,拎着放在床边坐下,开口唤了一声:“妈。”
  杜若没吭声。
  江承又道:“您别这样。”
  “那你说我要怎么样?开开心心地接受你娶一个二婚女,三十不到就当上后爸?”
  “妈。”
  江承声音顿了顿,语气平和,落在杜若耳中,却有一种令她心酸心颤,情绪复杂到无法言表的郑重,“我只问您一句,在您这里,我难道没有自主选择人生另一半的权利吗?”
  杜若终于抬头看他,对上他眼神,两行泪不由滚落。
  她又低头,拿纸擦着眼泪。
  心口滴血一般的疼……
  对这唯一的儿子,她其实是有愧的。
  夫妻俩都是医生,她和江静深,哪个也没空照顾他,江承出生后到六岁,是在去世的老爷子膝下长大的。
  她这个妈妈,只有周末和逢年过节有空了,才能陪他几天。
  孩子小时候和她不亲,上小学了,需要去师大附小念书,才跟着他们夫妻俩,住去了新房。
  可她更忙了,江静深也是。
  两人谈过好几次,谁也没办法为孩子放弃事业,只能一天天地将日子往前磨。
  好在江承懂事,自理能力也强,那些年小孩念书不像现在,家长得每天盯着写作业,拍视频、打卡,和老师沟通。很多孩子是放养的。江承也一样,从未让她操过心。
  她这个母亲能做的,不过是每天早上给他饭钱,叮咛他拿好钥匙,在晚上回家后,问几句学校里的事,同他聊聊天。
  很多次她和丈夫晚归或整夜不归,那一天里,基本就连交流也无了。
  人人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儿子,初中开始甚至无需生活费。因为他成绩稳居顶部,年年学杂费全免,另有奖学金用于生活花销。这样到高中,高中毕业出去留学,回国工作。他一路走得平稳且独立。
  她和丈夫时常感慨,别人家养孩子费钱,他们孩子靠学习成绩就能挣钱,以至于想给他花钱,都有点无从入手。
  这几年关心他婚事,也是觉得亏欠他实在太多,牟足了劲想帮着找一个好姑娘,风光大办一场婚礼。
  可他为什么想和苏家那丫头呢?
  她结过婚呀!
  杜若想不通,可面对江承这样一个问题,她身为一个母亲,却几乎没有反对的余地。
  母子一场,她了解自己儿子的行事作风。
  没有最终决定的事,他不会讲出来。但凡他讲出口的,他一定会去做,且一定能做到。
  “你既已决定娶她,还问我做什么?”
  将眼泪擦掉,杜若平复着情绪,带着鼻音问。
  “倒还没到那一步。”
  江承松口气,“在楼下不是说了吗?人还没有追上。”
  杜若:“……”
  这比听到他要娶苏宜宁还令她难以接受,抬起头,杜若定定地盯着眼前这一张脸,试图从他的神情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儿子又不是人民币。”
  江承笑说。
  “你真是疯了。”
  杜若又问,“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梳妆凳有点矮,江承坐在上面,将两条长腿屈起,两手各搭了一侧腿面。闻言,他左手指尖轻叩着膝盖,声带笑意:“您确定想听?”
  杜若:“……”
  算了算了。
  听见什么都糟心。
  她叹口气,“走吧走吧。我不用你哄。反正说的你也不听。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结婚是给你结,你高兴就好。”
  “那我走了?”
  “走走走,让我清净一会儿。”
  抬手在母亲胳膊上拍了拍,江承起身,拎着凳子放回原位,出了房间。
  装钢笔的纸袋在二楼小客厅茶几上放着,他走过去拿了,抬步上三楼,去到书房。
  晚点还得出去一趟,进到书房后,他便将钢笔拆了,吸好墨水,收进明天要拎的手提包里。
  再看手机,发现开车前发给苏宜宁的那条消息,仍未被回复。
  是没注意到,还是有意为之?
  也不知她这会儿到家了没?在干什么。
  将身子后靠陷进椅背,江承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手里抓着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磕在上面。
  -
  苏宜宁回到家时,父母和安安还没到家。
  她洗了手换了身家居服,又将给孩子新买的衣服剪了吊牌,一件一件收拾。
  不必洗的厚外套熨烫平整挂进衣柜,需要洗的内衣裤放进卧室卫生间的壁挂洗衣机中,倒少许洗衣液,让机器运行。
  都是时常做的事,按部就班做起来,却少见的心神不宁。
  该收拾的都收拾完,终于无事可做,她抬步到客厅沙发旁,思量着,将正充电的手机拿了起来。
  或许江承那句话,仅仅是为了让她放松心情,不要计较一顿饭钱?
  她却坐立难安,为着要不要回一条消息内耗几小时。
  有点魔怔了……
  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苏宜宁点开微信,打字回复他:“已经到家了。你也到了吧?”
  隔了能有半分钟,江承回:“到了有一会儿了。”
  苏宜宁:“那就好。”
  对话框里出现了一张图片。
  苏宜宁点开,发现是空白纸上用钢笔写了两行蓝色小字:“2018年10月21日,苏宜宁赠。”
  低垂着眼,苏宜宁怔了好半天。
  平心而论,江承的字算不上工整,不像她写字,横平竖直,从小便十分规矩。他从上学那会儿就是,喜欢写连笔字,时常有拿他书本去参考的同学苦着脸求问:“江神你这一行写的什么?”
  有一次发完试卷,他们语文老师在台上讲:“咱们班有些男生,字迹还是需要再工整一些的。不要一个个跟江承学,画虎不成反类犬。人家书本上记笔记虽然一手狂草,作业本上那可是标准的行书,到考试了能自动切换成行楷,该拿几分拿几分,啥也不耽误,你能成吗?”
  全班因此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