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两个镯子的盒子一样,且那只帝王绿价值高于蓝翡。
  陈诗蘅笑笑:“那时候能得到蓝翡就已不错了。”
  “我原想着你还没送出去,等我来盛江就换回来,却不料你手这么快,要不是你小姨昨天和我说,我都还不知道。”
  齐明之笑笑没说话,陈诗蘅之前与他说过,她给他准备了一只翡翠镯作为未来妻子的聘礼,这只镯子本该是订婚时再给江锦书的,只是他提前给了而已。
  毕竟,他只喜欢江锦书一人。
  车停在故郡边的停车位里,江锦书穿着长裙,头发挽在脑后,刘海搭在两侧,浅浅一笑宛若海棠。
  江锦书看向迎面而来的三人,中年女子身材高挑,面容保养得极好,一丝皱纹都没有,穿着灰色毛呢大衣,头发刚刚及肩呈波浪状,显得极为干练,更兼眉目刚烈,江锦书很容易地便认出了这是齐明之的母亲,陈诗蘅。
  陈诗蘅轻轻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臂,江锦书抬眼看去,那中年男子极为随和,透过齐明之的眉眼竟依稀可见男人年轻时的样子。
  他真得很像他的父亲。
  江锦书和江长空走上前,江锦书弯唇微笑:“叔叔阿姨好。”
  江长空也打了招呼。
  陈诗蘅喜逐颜开:“你好,锦书对吧。”她转头看向齐明之。
  “这是长空吧。”她笑着又看向江长空。
  陈诗蘅牵住江锦书的手,满心满眼地爱惜,江益和齐令月在包厢里等他们,见一行人来,亦起身寒暄了一阵儿。
  齐令月趁几人不注意悄悄牵住江锦书的手:“等会我和你爸要是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
  “听到没有?”
  江锦书愣了下,旋即点了点头。
  见四个长辈落了座,江锦书抿了抿唇看向齐明之,最后坐在了他和江长空的中间位置,江锦书端坐着,时不时带着微笑。
  可在大理石圆桌之下,江锦书的手被齐明之牢牢扣在掌心,她仍是面带微笑,而后悄悄用小指去挠他的掌心。
  齐明之唇边衔着笑,右手仍勾着她的小指,左手恍若无事般端起了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四个家长在聊婚事,他们三个便是旁听的。
  若说江长空还略微关心下时不时接个话,那这当事的两位就跟没事人一样,一句话也不接,也只是附和地点头。
  齐季和江益倒是兴趣相投,甫一见面便像熟识多年般,两人聊得好不惬意,时不时碰个杯表示达成一致。
  齐季在卫健委任职,先前也是医生,具有数十年临床经验,后来孤身离家去了外地,也算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到了如今的位置。
  若按江益的说法,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派”。
  江锦书看着江益和齐季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知晓他二人是一见如故,可又想着自己父亲腿上有疾,想劝却又开不了口。
  江益的腿病是先前在基层时落下的。
  江益原是盛江大学文法学院教授,后来调到行政,再就是调到省里、下基层,那年他任基层的书记时,江宁发了大水,房屋受损严重。
  因是突如其来的暴雨,水位上涨,数十人失踪,江益带着人没日没夜地去搜救失踪人员,甚至江益与大部队走散了。
  后来他在一处已被大水冲散的房屋下找到了被木材压住腿的老太太,他背着老太太在水里走了一日一夜才回到安全屋。
  泥水细菌增生,这腿疾也是因那而起。
  齐明之先开口笑道:“爸,您前几天吃的药不能喝太多酒,您和叔叔再投缘也要压着些啊。”
  齐季才恍惚地想起来:“对对,我给忘了。”
  “爸,您也得少喝。”江锦书也趁机开口。
  两人放下了酒杯,江益笑:“咱们这个岁数,还要靠儿女提醒。”
  两人似是又对上了密语,不再喝酒,便是举起了茶杯。
  不知过了何时,终是聊到了聘礼上。
  齐令月暗地里给江益递了个眼色,旋即开口道:“其实我们倒也没太多要求,只是我们这边的传统是五金,额外再送十八万八的礼金给女方作为私产。”
  齐令月与江益原也不在乎他们的钱,只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份体面。
  “也请两位能理解我们的爱女之心。”
  齐令月将话已然说得极为体面了,陈诗蘅微笑:“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陈诗蘅提起婚宴来:“我们在洛阳倒没什么亲戚往来,索性在盛江办了,至于一切布置便依锦书的意思。”
  第62章 第六十二音·冬
  夜色愈来愈深, 江长空送江锦书和江益夫妇回家,齐明之亦是送父母回浑河处的别墅,两家父母谈得很融洽, 便定下提亲的日子。
  江锦书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只听到了门锁被解开的声音, 他关上了门,站在玄关处, 江锦书光着脚朝他跑去,径直跳到他的怀里。
  齐明之正正好将她抱住, 他下意识地抱着她的双腿免得她掉下去。
  江锦书轻声埋怨道:“你身上好冷啊。”
  “送叔叔阿姨回家啦?”她笑了笑。
  齐明之笑着应声。
  等江锦书站好后, 他脱下沾了寒气的外套, 从书房拿出一个文件袋来,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江锦书将文件袋打开, 里面有一份协议,还有各种材料。
  客厅内灯光明亮, 映得那黑色印刷字体极为清晰。
  【房产赠与协议】
  【体检材料】
  【工资单】
  “你要干嘛?”江锦书不解地问。
  莫不是真让余云雁说中了,要把隔壁给她?
  方才在包厢内, 齐令月的意思是,既然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婚前财产, 就不再购买婚房了, 要么住齐明之这, 要么就住江锦书那, 实在不行住回大院也是可以的。
  “这是我前几天找律师拟好的合同,你要是觉着没什么问题, 就签个字, 我们过几天去公证处,然后再办理过户。”齐明之淡淡道。
  “你真要把这儿给我?”
  齐明之点了点头:“阿姨虽然不做要求, 但我还是要做出表示的,何况婚姻中女性面临的社会压力本来就比我多,我这点才哪到哪。”
  “把字签了吧,周六我们就去公证处。”
  他将签字笔递给江锦书。
  江锦书没接,反倒是问:“你就不怕我把房子要过来后就不跟你结婚了?”
  “那就看你了,我怕也没用啊。”他笑。
  江锦书微微挑眉,看着手上的另外材料,又道:“那这个体检报告和工资单呢?”
  “体检报告证明我身体健康,工资单自然是要上交给你的,我们家一贯的规矩,这是我名下所有的卡,都交给你。”他臂肘搭在膝盖上,极为轻松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要卖身给我了呢?”江锦书稍稍蹙眉,唇边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她向后倾身,靠在了沙发背上,双手抱在身前。
  “本来就卖给你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他仍是笑。
  “齐明之!”见江锦书生了气,他旋即闭口不说话。
  “不过你都给了我,你日常开销怎么办?”江锦书凑近抱住他的脖子,轻声开口。
  “日常开销...”齐明之挑眉。
  “我们家,长公主都会给江部长零花钱的。”
  “那你想给我多少?”齐明之笑着问。
  “1000?够吗?”江锦书随口说了个数字。
  她又补了一句:“若是不够你再和我说?”,她莞尔一笑。
  “行。”他不假思索地直接应下。
  “那这些我就都收下了。”她将东西都收了起来。
  “都归你。”他笑。
  “只是在下忽然想起还有个问题没解决。”他好笑地看着她。
  “什么问题?”江锦书不解。
  “素闻江老师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对先秦文学研究得极为通透,在下想与您探讨一文。”
  “什么啊?”她好似猜出了哪一篇,但她仍是托着下巴耐心地问着。
  “宋玉,《高唐赋》。”
  ······
  天色变淡了些。
  窗外是一幕雪景,而窗内是一帘春色。
  江锦书指尖抚上他的下唇,两人都汗涔涔的,她靠在他的怀里,齐明之的手还停留在她光滑裸露的背脊上。
  此刻巫山的云雨已然渐渐消散。
  “每次复习先秦文学的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宋玉会把这种事与云和雨联想在一起呢?后来亲身体验过了,才知道,这也不算是夸张了,旦云飘忽不定,暮雨酣畅淋漓,这样的形容无疑是最准确的。”她指尖反复地划过他的下唇,喃喃道。
  “是不是?”她吻了吻他的下巴处。
  他摩挲着她的肩头,伏在她的耳边说了四个字,声音极其轻:“人即自然。”
  江锦书点了点头。
  转眼,天已大亮。
  江锦书照旧去上班,马上快放寒假,班级里早已“人心涣散”,她每次在早自习巡视时都能逮到几个昏昏欲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