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时雪遥全场叹为观止,俩人配合得太默契,她感叹:“孟律师不愧是律圈老狐狸,啧啧,有我们黎董三分之一的风范。”
  她那个只会眼巴巴看着的小堂弟不知道比人家嫩多少。
  “时总是在表扬我吗?”俩人还算熟悉,黎愿摇头失笑。
  孟礼珩勾唇。他很满意这样的评价,听起来和黎愿的距离更近一些。
  聊了一会儿,时雪遥又问:“难道那片珊瑚区真的没有办法规划吗?那么大一块地,好可惜。”
  孟礼珩预判到这个问题,昨晚熬夜做出了方案,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没回答时雪遥,却把文件递给黎愿,眼睛死死黏她身上:“这是我前几年参与过的马代项目设计,他们在珊瑚区采用了浮桥和悬浮平台技术,反而成了旅游卖点。"
  黎愿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方案确实新颖,但成本明显增加。
  "造价会提高30%以上。"她指出。
  "但避免了诉讼风险和政府罚款,长期来看更划算。"孟礼珩双眼含笑,"而且环保形象带来的品牌溢价不可估量。"
  时雪遥见他们有了打算,俩人的气氛也好得很,识趣离开:“好吧,没我啥事,我回家看小孩了。”
  这几天时喻山在家都快枯萎了,眼眶时时刻刻挂几串要死不活的眼泪珠子,时雪遥真怕他想不开,最近都不敢出门。
  “嗯,有事电话。”
  黎愿注意力全在文件上,看得专注,脑海划过几分念头,越来越觉得靠谱:“我需要详细测算。孟律师今天有空吗?方不方便和设计团队一起讨论可能性?”
  女人变脸可真快,前几天还让他滚,现在觉得他有用了就给他好脸色看了。
  孟礼珩心中腹诽,又求之不得。
  男人起身,双手插兜,明明还是之前那样冷峻的模样,墨绿色的眼眸却化成一汪温柔的水:
  “当然,我愿意为黎董做任何事。”
  *
  设计方案草图做出来后,天色渐晚,黎愿叫停:“今天就到这里,加班的时间按时薪三倍找人事报一下。”
  员工狂喜:“谢谢黎董。”
  会议室安静,孟礼珩摘下眼镜,视线短暂失焦,只能看见长桌尽头那抹朦胧的紫色身影。
  他将镜片擦得一尘不染,又戴上。视线清明,那抹身影在一瞬间具象化,美得虚幻,遥远,不可思议。
  孟礼珩坐近了些:“他们都有加班工资,那我呢?黎董奖励我什么?”
  堂堂孟家家主,家底丰厚。黎愿当然知道他不缺钱只图色,奈何这人太好用了,凑上来,她就顺手用了一下。
  现在草图画完了,没什么地方需要他,黎愿表情变得有些冷:“你想要什么?太贪心的不行。”
  “你还真是用完人就翻脸无情。”孟礼珩气笑。
  黎愿沉默地听着他的阴阳怪气,突然冷笑一声,锐利地眼神像是要把他孟礼珩对破刺穿:
  “我还没跟你算账,徐映灼为什么突然知道曲白薇的内幕,真当我不知道是谁捣的鬼?监控视频只有我俩看过。亏你还是律师,用职务之便满足自己的私心,做这种撬朋友墙角的事……这些我懒得跟你计较,你见好就收。”
  “对不起,我这人道德意识就是比较淡薄。”孟礼珩听完反而笑得坦荡,没有一丝羞愧:
  “谁规定律师就必须风光霁月呢?职业就是职业,不要对职业带有太多光环。”
  就像老师不一定真的喜欢孩子,医生也并不都舍己为人,母亲也不想无私奉献。
  孟礼珩戏谑的眼神一凝,瞬而变得庄重,忐忑,期待,与微不可查的羞涩:
  “脱离职业的光环,很多人都暗藏自己的私心。而我的私心就是你,黎愿,我不管你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只要你愿意,我们……”
  黎愿趁着他深情表白的功夫自顾自收拾好包,往肩上一挎,不耐打断:“我不愿意,再见。”
  “……”
  孟礼珩屡次被打击,现在竟然也习惯了。
  “那我今天帮黎董节约五个亿,也该奖励我一点好处吧?”
  还没等黎愿回应,孟礼珩在女人警惕的目光中伸手,摘下捆着她松垮的头发的发圈。
  低马尾散开,女人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孟礼珩把发圈套在手上,对着她摇摇手,勾唇一笑:“我的奖励。”
  黎愿的发圈也不便宜,上面还有品牌的logo,和定制款的小配饰。孟礼珩戴在手上,像一个粉红色的环,与他深色的西装格格不入。
  此时,陈揽送完人回到公司车库,刚巧和离开的孟礼珩面对面碰上。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孟礼珩的手上,粉色的发圈显得刺眼。
  孟礼珩察觉道他的视线,耀武扬威地举起手让他看了个仔细:
  “哎呀,你们黎董把自己的发圈送给我当手环。最近不是很流行让男人把女生的小皮筋套手上吗?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陈揽看了两秒,冷冷回答:“知道农村耕田的牛吗?它们鼻子上也有个环,黎董可能在骂你是个不要脸的畜生吧。”
  孟礼珩一噎,懒得跟他说:“装货,你就偷着气吧。”
  陈揽目光沉沉站原地目送他离开,突然打开手机,对着他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原本是想保存的,但今天的手不知怎么格外的滑,突然就把照片发给徐映灼了。
  哎呀,不小心发错了,得赶紧撤回。
  第65章 修罗场
  琼山。
  孟礼珩开着车从后山绕上去, 那晚他偷听到了时雪遥和黎愿定的祭祀日期,准备和黎愿来一场意外偶遇。
  副驾驶的座椅放着刚摘下空运来的玫瑰,每一朵都红得娇艳欲滴, 花瓣上还挂着晨间的雾珠。
  油门微踩,汽车加快了速度。到了半山腰车辆变多,前后山的车交汇在此处。孟礼珩坐直了身体,注意力集中。
  迎面开过来一辆黄色的布加迪威龙,这颜色很少见,孟礼珩在一众车里第一眼就看见了它。这辆车十分张扬,不仅外观奇特, 速度也很快,车主像是把油门踩到了低, 朝着这边直直飞来。
  关紧车窗甚至也能听见对方油门轰动的声音,对方把公路硬生生开出赛车跑道的感觉。孟礼珩皱眉不喜,朝右打了方向盘离他远些, 给那辆布加迪威龙腾出位置。
  对面的车离他不到十米, 就在这时, 对方突然提速,失控,毫不避闪,咬死他直直冲了过来。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这巨大的冲力让孟礼珩的头猝不及防地撞到方向盘上, 破了皮,鲜血顺着太阳穴缓缓流下。
  “嘶……”
  男人狼狈地擦掉额头上的血迹, 低眸看了一眼散落满地的玫瑰花瓣,眼里戾气陡然升起。
  几瞬思绪间,对方车主已经下车了, 他敲响孟礼珩的车窗。
  孟礼珩不耐摇下,看清对方后,愣在原地。
  那人有恃无恐地笑了,随即深邃的眼睛发狠发红,阴森森地凝视着他,眼里的狠绝毫无遮拦地展现出来,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的。”
  孟礼珩沉默了两秒,开门,下车。
  “对他人进行拦截,追逐,寻衅滋事等行为,情节严重可判两到三年有期徒刑。”他冷冷地看向徐映灼。
  徐映灼嗤笑一声,孟礼珩的车头被他撞得掉漆凹陷,他挑衅般坐在上面。男人玩世不恭的样子让孟礼珩回想起曾经那个叛逆桀骜,无人驯服的少年。徐映灼长腿一翘,讥诮地看着他:
  “不装了?”
  孟礼珩不知他如何发现自己的心思。
  不过发现就发现吧,黎愿是他势在必得的人,从爱上她那刻起,徐映灼注定沦为他的炮灰。
  “是你自己蠢。”孟礼珩无所谓耸耸肩。
  “但凡你长点脑子,就会发现这都是我做的局,离间你们,劝你离婚……呵呵,偏偏你傻乎乎还相信,徐映灼,你真是单纯得可怜。”
  徐家人口简单,父母恩爱,徐映灼从小与世无争,心思简单又重感情。若不是收到那张照片,他断然不会怀疑孟礼珩。
  徐映灼彻底沉下脸,眸若含冰。
  两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对峙着,引来很多围观的爬山人,徐映灼抓着他的领子往山里走,力气极大,一路拖着他,差点把孟礼珩勒死。
  “咳咳咳……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流放南非的时候,在你奄奄一息快死的时候,黎愿她……”
  孟礼珩被扔在地上,喘着粗气,在男人暴怒的目光中,不怕死地说:
  “她狠狠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