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戚山州从那抬头,舔去唇边的液体,低笑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夫郎饱读诗书,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说完再次埋头苦吃。
  “个屁!”季时玉低喘一声,双腿紧紧夹着他脑袋。
  耳畔是呼啸的风,风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戏曲中逐渐激昂的曲调,伴随着一声尖叫,风声停止。
  可很快,风声再次响起。
  ……
  第二日,季时玉理所应当的睡到天大亮,浑身好似被马车碾过一般,稍微动动就能感觉到疼痛和酸胀。
  “小满!”
  “少爷,您现在要起床吗?”元满赶紧推开一道缝隙快步朝他走来,小心将床幔掀开,轻声询问着。
  季时玉抬眸看他,见他发丝有些潮湿,哑声询问,“外面下雨了?”
  “是下雪了。”元满笑了起来,“少爷真是睡糊涂了,这时节怎么可能会下雨呢?”
  季时玉呵笑一声,可不是被戚山州给折腾糊涂了吗!
  这个禽兽!大熊瞎子!
  他本想坐起来,奈何手臂刚要撑着动,顿时感觉到一阵酸痛,“快扶我一把!”
  “您放心些。”元满赶紧扶住他,生怕他再不小心摔过去,只是想到少爷这副模样都是姑爷做的,他也不免觉得有些脸红,“您若是起床,我这就去打水来洗漱。”
  “我饿得厉害,先洗漱,让他们端饭菜来。”季时玉感觉胃都有些烧得慌,像是随时都要吐出来了。
  元满赶紧搀扶着他坐到镜子前,自己则是到隔间的灶台屋里端热水来,给他刷牙洗脸,并将脂膏涂抹在他脸和手上。
  看着自家少爷不复从前白嫩的手,元满又是好一阵心酸,他日后要想办法给少爷泡手洗脸!
  这边刚收拾好,香秀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香秀道:“饭菜刚热过,迎着冷风过来许是刚刚好的,夫郎先尝尝。”
  “嗯,小鱼和于实呢?”季时玉偏头顺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今儿院子里格外安静,除了簌簌落雪声,再没有其它欢声笑语,若换做平时,定然能听到戚鱼不住的叫声。
  元满道:“鱼少爷说河里结冰了,带着于公子去河边玩了,我想着有于公子在不碍事,就让花生跟着去了。”
  “结冰啊……”季时玉想了想笑了起来,“那我一会也去瞧瞧,我还没见过河里的冰层。”
  先前总是在镇上,若说院子水缸里的冰他确实见过,只是偌大的河岸都是冰层的景象,他确实从未见过。
  元满不是很想让他出去,消瘦的脸上带着不赞同,“少爷,您身体不好,还是缓缓再去,如今正是冬日里,想何时看冰都能看。”
  “初雪,该到外面瞧瞧。”季时玉笑说,“我穿厚实些不会有事的,衣柜里有一件风毛极好的浅色风衣,帮我拿出来,是池青送的。”
  元满闻言立刻去拿,他还以为少爷回到村里后就和镇上那几位少爷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他们关系还是这样好,那他就放心了。
  季时玉吃过饭,穿戴整齐,手上套着毛绒绒的手笼,里面还捧着热乎乎的小手炉,像从前每一个冬天那样,只要他出门,元满绝对要把他包的严严实实。
  刚往外一站就感觉到冷风扑面,好似将脸都要吹僵了,可看到落到地面的层层雪花,又觉得趣致是多过寒冷的。
  沙河村倚畔而生,不管是进村还是后山都是河流,季时玉夏日时就常去后山的河畔,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元满他们也都是头次到这边的河畔,只能搀扶着他跟着他,寒风刺骨,倒是也没打消他们的兴致。
  “瞧见那边的人了!”元满突然喊着,“少爷您快看,咱们在这里也能瞧见,还是不到冰上去了,仔细再掉进去,那是要落一身病的!”
  “我们就到河边看看。”季时玉朝他轻啧一声,“快些,不要在这里杵着,能看到什么?”
  元满不敢再说话了,反正只要少爷不去冰面上就好。
  冰层已经冻结实了,再加上冰面上还有一层雪,瞧那样子倒是不滑脚,但季时玉也不敢到上面去看,乖乖站在岸边,看着村里的孩童们在上面打转。
  而于实则是木着脸被戚鱼拽着打滑,满脸都写满高兴(假的)。
  季时玉看得发笑,拿那个木头脸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也很好奇。
  “嫂嗷——”戚鱼迎着寒风张嘴喊他,冷不丁就被灌了一嘴,偏头就开始疯狂咳嗽。
  “你好蠢。”于实站起身,边说边拍着他的后背,想了想还是直接把他扛起来,安安稳稳带到季时玉眼前。
  季时玉想带戚鱼方才那一声“嗷”就想笑,唇边笑意毫不收敛,摸了摸他的衣裳,“穿的倒是挺厚,玩够没有?”
  戚鱼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肚子上,“嫂嫂,你是来接我的吗?那我不玩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手冷不冷?我怕你生冻疮。”季时玉问。
  “不冷,入冬的时候就一直泡着你买的草药,还擦着脂膏,香香的,不过我这会手心出汗了,应该咸咸的……”
  他说着竟是还直接舔了一下。
  季时玉和于实同时闭了闭眼,真是无法入目。
  “脏死算了。”季时玉轻叹一声,“好了,看样子的玩够了,那就回家吧。”
  季时玉说着就要带着他离开,可一群人正要走时,突然就听到一声惊吼。
  “救命!”
  一群人瞬间循声望去,就见杨小草似乎是没站稳,满面惊恐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季时玉倒是想躲,可视线落在对方的腹部,又想到赵二昨晚顶着刺骨寒风到家里时的样子,他便一脚都迈不开了。
  直接将怀里的戚鱼推开,张开双臂把杨小草接进了怀里,碍于惯性和臃肿的穿着,两人直接摔倒在地,但季时玉一直很小心护着她,自己当了靠背垫背。
  “少爷!”
  “嫂嫂!”
  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扶他们,于实却是死死盯着杨小草跌过来的方向,那边还站着两个年轻的妇人,正有些心虚的看着他们。
  季时玉被扶起来,他看了一眼杨小草,“你还好吗?”
  “嗯多谢你……”杨小草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站着看看结冰的河,都会发生这样的事。
  之前赵二跟她说少出门时她还不以为然,觉得只要小心就不会发生乱七八糟的事。
  她是那样小心呵护着肚子里的孩子,那样来之不易。
  季时玉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身上的披风早就沾满土,毛绒绒的手笼和暖和的手炉也已经滚到旁边。
  他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想要溜之大吉的两位妇人,他挑眉,“做了坏事的两位是准备跑到哪里去?别和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将人推过来时手都没缩回去呢吧?”
  杨小草可是有身孕的,她们怎么敢在这种地方推搡她?
  “山州家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以为买了几个下人就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再说了,她这孩子也是媾和来的,生出来也是孽障!”
  瞧瞧这副死不悔改的嘴脸!
  就在季时玉还想说什么时,缓过来的杨小草直接冲了过来,照着说妇人的脸就甩了一耳光。
  “你敢打我!”
  “你心思恶毒,站在我旁边推我,不打你打谁!”
  “哎哎!那边好像吵起来!快快快!”
  ……
  一群人都被拉到了里正家里,按理说这事和季时玉无关,奈何他看到那两位妇人推人了,自然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有身孕的人本就辛苦,再加上他嫂嫂也有身孕,若是也在不起眼的地方被人推了,他也是希望能有人作证的,这时候自然不能离开。
  程荣田冷脸看着她们,“山州家的,你确定你亲眼看到她们推人了?”
  “亲眼所见,且两人事后不知悔改,对杨小草腹中的孩子满嘴诅咒,我从未见过这般心思恶毒的妇人。”季时玉淡声说着,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若非我接了她一把,后果不堪设想。”
  “荒唐!”程荣田怒斥,“她有身孕,你们居然还敢做这种事!你怀孕的时候别人能推你吗?”
  “看起来像是要一尸两命。”季时玉淡淡接话。
  程荣田果然更怒了,甚至隐隐冒出冷汗来,“荒谬!被嫉妒蒙蔽双眼了!赶紧给我赔礼道歉!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两家的孩子也别想嫁人了!”
  “是啊,谁要娶杀人犯的亲戚?”季时玉再次补刀。
  “对不起。”两位妇人被自家汉子摁着头道歉,如果不是碍于里正和外人在场,恐怕耳光都要落到脸上。
  季时玉掀起眼皮白了她们一眼,从前当真是只在话本子里瞧见过,嫉妒别人有孕,就要害死她腹中的孩子,但那都是在大户人家争宠时的手段。
  可眼下这场景,还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根据里正的话到也能明白,这两人恐怕就是一直不能怀孕,被杨小草挺着肚子的模样给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