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我陪你,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戚山州说,他知道季时玉刚成婚还很羞涩,不然也不会挑天擦黑的时候去洗衣裳。
  也不怕掉水里。
  思及此,戚山州皱眉询问:“会凫水吗?”
  季时玉摇头:“不会呀,但我也不是什么笨蛋,不会掉进水里。”
  他是镇上长大的,还是小哥儿,又不可能像那些汉子一样打着赤膊就下水,自然是不会凫水的。
  “那我就更要跟着你了。”戚山州含笑逗他,“这时候水里常有水猴子上来捞人,万一你被捞走,我可要亏死了。”
  “你吓唬我!”季时玉推了一把木盆,“那就跟着我去吧,你身强体健,水猴子该抓你才对。”
  他可不怕这些,什么神神鬼鬼的,若世间真有神明,该死的人早就死了!
  戚鱼自然是不好打扰他们,便乖乖在家里等着,而且他很怕水猴子……以前大明哥家的侄儿们就总说要把他丢进河里喂水猴子。
  季时玉和戚山州特意经过季家门口,还稍稍停留片刻,倒是真叫季家人瞧见他们了,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去,没多说其它的。
  寻常洗衣裳都是在村口下面的河边洗,但季时玉要躲着点,戚山州便带着他去了另一条路,也能走到河边,且人也少,不会和他抢石头墩子。
  戚山州指着一块平滑的石头示意他坐下,转而自己撸起袖子就准备洗衣裳了。
  “说好了我洗的!”季时玉赶紧站起来拦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又不是不会做……”
  “跟我吵一架,看我洗衣服,还是直接看我洗衣服?”戚山州轻声询问,新夫郎进门没三天就洗衣服,这事他做不出来,也看不过眼。
  何况,这是季时玉。
  季时玉立刻识趣道:“夫君请。”之后屁股便稳稳坐在石头墩子上,都不带挪动的。
  洗衣裳这事戚山州常做,毕竟之前去服役,可不会有人给他们洗衣裳,再加上回来之后,戚鱼又这么小,就算他再忙,也无法放任戚鱼自己去河边洗衣服。
  他利索把衣服浸湿,再打上皂角,很快就搓出沫来,也把衣领和袖口位置着重搓洗一番,揉搓着衣服,再往河水里一涮,泡沫就融进河里被冲走了。
  戚山州手脚利索,季时玉就在旁边随手捡着小石子往水里丢,能溅到戚山州脸上最好,溅不到就当听个声响儿。
  “欠的你?”戚山州侧目看他,倒真有几分严肃。
  “你也能溅我,我又不是什么玩不起的人……你做什么?”季时玉正说着,就见戚山州突然放下衣裳站起来,然后朝旁边的石块堆走去。
  一个惊讶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很快他就看到对方举着一块大石头走回来,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直接丢到了季时玉面前的水里,在他啊呀的叫声中,被溅了一身水。
  “戚山州!”季时玉被他这种幼稚行为逗笑,却又恼他溅湿自己,一时都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被叫到的汉子懒懒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我又不是什么玩不起的人~”
  “你好讨厌!”季时玉羞赧地扑到他后背上,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到戚山州胸前。
  “下次不要这样做。”戚山州手身伸向后面稍微固定他,还惩罚性的拍拍他屁股,“冲到河里要生病。”
  季时玉也学他懒懒应了一声,双手却牢牢箍着他脖颈,脑袋也垂在他肩膀,反正天色都黑了,没人会看见他们这么腻歪,就算看见了也没事,他们都成亲了。
  戚山州察觉到他应是累了,洗衣服的手便搓的愈发快,很快就把衣服全都洗完,拧掉水放进木盆里。
  一手端着木盆,一手伸到后面护住季时玉,趁着夜色回了家里。
  也亏得戚山州身强体健臂力好,但凡换个人恐怕都会觉得吃力。
  前院放着一只亮着的灯笼,是鱼哥儿给他们留的,戚山州把盆放下,借着月色把季时玉放进屋里,先脱掉鞋子外衣送上床榻,而后轻手轻脚去晾晒衣服,他本想端盆热水给他擦洗,不想进屋就见人已经醒了。
  “正好,来盥洗。”戚山州把木盆放到堂屋,顺手把屋内的蜡烛点上。
  宽敞的卧房里只点着一根蜡烛,虽能照明,却也透着昏暗,但夜晚本就静谧,连说话声都很轻,这样的氛围倒是刚刚好。
  季时玉便只留里面的里衣亵裤,先把手脸洗干净,又就着水洗了脚,才坐回床边去擦脂膏。
  戚山州也利利索索洗了洗,跟着躺下了,明儿要回门,两人便没再折腾。
  ·
  戚山州起得早,他先去前面的婶子家里买了两只鸡,回来把鸡汤熬上,把早食做好,才叫他们起来。
  喝着热乎乎的鸡汤,晨起时那丝丝的微凉也彻底消散,他看向戚山州:“回门都要带什么?”
  “还有一只母鸡,一坛清酒,一条五花肉,两包糕点,够不够?”戚山州反问他。
  他不知道镇上回门是如何,但村里好些人家回门时带点干菜和小块肉就够的,甚至还没有肉,他当然不是要比较,只是真说起来,他这样并不寒酸。
  季时玉当然也知晓,便连连点头:“够的够的,娘说回门不需要拿太多东西,只拿我们要吃的就行。”
  按李秀荷的意思,回门礼拿去也是做给他们吃,拿什么就无所谓了,何况离得实在是近,着实不差这些。
  戚山州便没再多说,只是盘算着另一件事——鱼哥儿是留家里,还是跟他们一起去。
  这事本不难,就算直接带过去都没什么,但他也怕季家觉得这样的日子带过去不好,具体不好什么,他也不清楚,反正村里好些妇人夫郎婆子们的说词动不动就是“不好”。
  “鱼哥儿也跟着我们回吧,反正家里都来回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季时玉不知道他也在想这事,只是随口这样说,毕竟两个大人都出门,留下孩子自己在家也确实不放心,更没有那个道理。
  戚山州笑了笑,自然接受了这提议。
  吃过早食,带上回门礼就朝季家去了,过去时季家大门敞着不说,门口还站着季时欢迎接着。
  季时欢看到他们过来,立刻朝季时玉飞奔过去,边跑边喊:“三哥!娘!三哥回来了!”
  这架势,若是说季时玉是嫁到外县都有人信。
  “低声些。”季时玉轻轻捂住她的嘴,“离得这样近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季时欢被嗔怪也不恼,却是仰头仔细打量着他,虽说才嫁出去不到三五日,却觉得很久没见似的,而且总觉得三哥和之前不一样了,好像脸色更好了,红痣也更鲜艳了,但更具体的,她就说不出来了。
  季时玉被她看的不明所以,牵着她往里面去,他倒是没有什么“回娘家”的自觉,这里依旧是他家,走的熟门熟路的,那股娇气劲上来,就差躺床上叫李秀荷伺候他了。
  “带这老些东西……也是刚好,家里差这一口了,本想着去屠户家买一些,你们倒是先带回来了。”李秀荷说着接过东西,把生肉和鸡递给杨雪梅,示意她先拿去厨房,糕点就直接放桌上,由着他们随便吃了。
  戚山州话不多,听她这样说也只是点头,回门带多点是应该的,没有叫季家觉得他不重视季时玉就好。
  一家人都在,眨眼间就热闹起来了。
  外面热得快,一群人便转移进堂屋玩,说说笑笑的,说最多的就是季岩峰要做小买卖这事。
  他早些年到处跑商也不是真一无所获,眼界开阔,也知晓其它地方的风土人情,走街串巷做的什么生意,所以自己也想着做个摊子。
  有要做的事,这自然是最好的,何况季岩峰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只是杨雪梅过段时间也该忙活豆腐坊的事,她自觉家里就没人照顾了,提起这事时,连话都不敢说。
  季时玉却道:“这是好事啊!豆腐坊那样的好营生是得继续做,而且大娘自己在家里,嫂嫂也很担心。”
  “是这个理儿,何况在那头做完豆腐,再一路叫卖,到家里肯定也就卖完了,你把豆腐卖到村里,少不得还有人想感谢你呢。”李秀荷笑说着。
  沙河村没有豆腐坊,村里的人更多还是靠外村来村里叫卖才能买到,若是杨雪梅家的豆腐也在村里卖,自然会很受欢迎。
  杨雪梅不敢随便听信婆婆的话,她知晓很多婆婆都不喜欢儿媳抛头露面,保不齐说的一些话也是绵里藏刀,即便这段时间和季家人相处的不错,这样的大事,她也不敢随便做决定。
  “我听娘的。”她连忙笑说。
  “你们夫妇两个自己商量,不用管我们就是,还没老到要你们伺候的地步,该赚银子的时候,当然不能拖着。”李秀荷说完这些就不再多说了,怕说多了儿媳妇心里不痛快。
  转而就聊起戚山州来,村里都是庄稼汉,在家里种田才是长久且稳妥的生活,毕竟粮食才是民生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