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跟我在一起,真的有这么辛苦吗?哪怕我改...
  不。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湛几乎瞬间就打断了谢辞的话。而谢辞只是静静地望着林湛,轻轻掰过对方的下颌,盯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你真的不擅长说谎。
  我没有。
  是吗?那你哭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
  对不起。
  别道歉。你没做错。我想听的也不是这个。
  谢辞冷静的声线逐渐失控,眼神压抑浓稠,濒临着火的临界点。而就在林湛说出最后半句对不起时,他终于失去理智地吻上那双浸满眼泪的嘴唇。
  林湛从来都不会好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把欲求藏进最深的噩梦里,用恨来铭记喜欢。
  直到最后,他用无数个对不起在回应爱。
  因为我骗了你太多,所以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学会相信我了,是吗?所以,谁都可以,唯独我不行。是吗?
  话尾的呼吸发抖,声线破碎。谢辞很少示弱,可他今夜像是个全然的失败者,无助地握紧最后一点希望。
  真的...不是你的错。
  林湛反反复复地摇头。
  可这其中的意味,谢辞早已心知肚明。
  沉默太锋利,在血里已经尝不出爱的滋味。而再纠缠已经没了意义,因为他们的最终回,早已在重逢的楔子里埋下了伏笔。
  他不再是他,他却依旧是他。
  哪怕再重逢,也不过是又一场无法并轨的错过;
  而他不能责备他的画地为牢,因为正是他在那座囚笼外上了一把无法打开的锁。
  再重逢,依旧无解。
  谢辞离开时,林湛把胃药塞进了那人的外衣口袋。与之相对的,谢辞拎走了一袋厨房的垃圾。
  他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聚,又平静地道别,像是走出了彼此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
  玄关处,谢辞握着车钥匙,没回头。
  林湛。
  别哭。
  林湛别开脸,单手抹掉滑落的泪,努力抬唇笑了笑:没哭。
  也别说谎。
  第二滴泪压着同样的泪痕落下,林湛的前半生仿佛都在重蹈覆辙,挣不脱的伤痛、逃不开的噩梦。
  谢辞依旧背对着他,车钥匙在指缝间轻晃,最后,问了一句:分开的这几年,还遇见过喜欢的人吗?
  林湛没有回答,而谢辞也并不是真的在寻求一个答案。
  遇见过也好,没遇见也罢。希望将来,你能找到一个好人去爱。希望你的感情有回应,希望你不会再受伤,也不会再害怕。
  谢辞单手轻轻拨开门锁,咔哒一声,仿佛一场大梦走到尽头。
  林湛,我放过你。祝你幸福。
  林湛用力点了点头,又拼命摇了摇头。
  不会再有将来,也不必谈幸福。
  在沉疴痊愈前,他将永远生活在恐惧和饥渴里,在黑夜里独自奔逃,直到逃出禁锢他的那堵南墙。
  如果他一生都无法自救,那么,这里就是一辈子了。
  林湛目送着谢辞离开,回屋时,被室内的温度冻得一颤。
  有些人的温度,直到离开的那一刻才会被定义。
  林湛安静地披了一件衣服,慢慢地挪到窗前,用手掌抹去窗上蒸汽。他站在窗前,一直望着那辆积雪的黑车,直到它消失在风雪里。
  他抱膝坐在餐桌前的木凳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发呆。
  面巾纸盒后,似乎有什么碎光在闪。
  林湛犹疑地拨开纸盒,在看到那一枚钥匙挂链时,心头猛地一悸,咬住手背,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十八岁那年,限量发行一千枚的银色摩托车钥匙环,重现天日。
  金属被岁月锈蚀,少年刻意藏起的心意,一直被妥帖地收着,从未被转赠丢弃。
  有人刻意留下了这场误会,想要在多年后,凭借着这点微末的爱恨,再次挽回一场遗憾的旧梦。可惜,遗憾早已写进彼此的终章,再次相遇,依旧狼狈收场。
  不过这次,谢辞终于舍得将它完璧归赵。
  他亲手解开年少的误解,强硬地夺走折磨林湛多年的噩梦。
  过去种种,既往不咎。从此刻起,他们不再藕断丝连、也不再互相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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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骂我。求求了。先听我解释。
  这篇文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南墙三章,对不起我真的没法删也没发改,对不起,但这手是一定要分的,这才是xql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破镜。
  林湛意识到了原来自己的被动等待也会伤人;谢辞也明白了过去的欺骗的到底有多致命,逼迫、强硬、擅自为对方而说出的善意谎言并不是林湛想要的。
  他们选择为彼此幸福而放手;也正是这样,才会再次拥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请相信,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阻碍了。后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一起而彼此做出的自救和努力。对我来说,后面纯甜。
  今天先发两章,我明后天去结个婚,回来日更到周三,本周2w字。我爱你们,谢谢。
  第52章 共同发明人
  这是进行的第六例手术验证。患者79岁,男性,心脏结构畸形,感应盲区更大。就像我上次在会上提到的,建议更改探头排列,可以更加精准、安全地进行心肌消融。
  林湛站在投影屏前,手指着术中摄像截图,为云越的技术团队讲解着手术中遇到的困难点,并且积极地提出了改进方法。
  蓝境程忘记带眼镜,此刻正眯着眼睛瞅屏幕,又埋头做笔记,键盘敲得啪啪响。偶有一句话没记清,她还会戳一戳身旁坐着的苏扬:林医生刚才说什么来着?
  多阈值消融,精细化传感器布局。
  苏扬一字不漏地重复了出来,直把蓝境程听得一愣一愣的。上次见,苏扬还是个学术混子,怎么这次忽然醉心科研了?
  林老师最近各种发论文,实验做得又快又好,差点把我熬死。我决定好好表现,求他饶了我。
  苏扬推了推无框眼镜,学着林湛的性冷淡穿搭配色,以为这样熬夜猝死之神就会放他条生路。
  蓝境程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是吗。说起来,最近,我家老大也不大对劲。他这两天笑得更多了、但是下手也更狠了。每个进去他办公室的合作商,出来都垮着一张脸,边骂边签合同。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大掘了他家的祖坟,然后再拿人家祖传的宝贝出来卖。要不然他们怎么一个个表情都又痛又爽的?
  谢辞知道你这么会夸人吗?
  后门不知何时开了,钟涵在蓝境程左手边的空位置落座,一字不差地听完了蓝境程的夸奖。小蓝猛地捂住了嘴,小声跟他求饶:钟sir,你不会把刚才那话告诉老大吧?
  不会。
  钟涵笃定地点头。
  蓝境程刚放下心来,低沉慵懒的声线自背后响起:境程,夸得挺好啊。怎么不当我的面多夸几句?
  duang的一声,蓝境程手里的笔滚落键盘。
  她弱弱地举了两根手指求饶,在掌心比了个噗通下跪的姿势。谢辞笑了声,卷起手边打印的案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知道怕就少造谣。别回头医院的人都以为我副业专攻盗墓。
  一句话逗得左右前后直接笑得趴下。
  林湛顿了顿,不由自主地看向会议室后排那群开小差的人。二十八岁的谢辞混在其中,与他十八岁时上课交头接耳的模样别无二致,不服管教又狡猾带笑。
  可偏偏,谢辞却在此时抬了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上,彼此都是一愣。
  距离他们和平分开也不过刚十几天,将断未断的关系最是磨人。谢辞先挪开了视线,给林湛留足了喘息的空间。林湛抓紧手中的激光笔,继续简述病案,伪装若无其事。
  会议接近尾声,云越的技术团队才发现大老板正坐在最后一排。
  谢总,您在啊。
  其中一个小组长先开了口,扭身向谢辞致意。
  哦,稍等我一分钟。你们先忙。
  谢辞随便点了点头,单手撑着侧脸,认真地盯着手机,眉头还微微皱着。
  技术团队立刻保持安静,只耐心地等着谢辞谈完重要的生意。
  林湛站在最前面的桌子前收拾手术记录,察觉到室内一下子紧张起来的气氛,他才抬头,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向坐在最后的谢辞,不解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