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然而聚在他们周围的兵刃越来越多,霆阆单手已经很难应付了。
  一把锋利的长剑,躲过气剑的阻隔,直直向霆阆逼来,刺破了霆阆的臂膀。血很快就染透了衣袖,顺着胳膊流淌下来。
  有了血的滋润,剑冢下的兵刃们更加癫狂,空中都回荡着不知何来的狂笑。
  越来越多的兵刃越过气剑的阻隔。
  他的肩上,腿上与背上连中三剑,叶渐尘被他护在身前,安然无恙。
  温热的液体涌了上来,霆阆想要拼命咽下去,身上却又传来剧烈的疼痛,血顺着嘴角留下。
  他的灵力在疯狂的消耗,气剑的威力也越来越小。
  就在最后一把气剑化作青烟之前,霆阆手中发力,将叶渐尘送到了月台之上。
  这月台周围应该是被设了禁制,漫天癫狂的兵刃在月台之前急急停下。但是他们没有冷静下来的意思,而是又朝着霆阆扑咬过去!
  “师兄!”
  “师兄!”
  叶渐尘的喊叫声在剑冢里回荡。
  “霆阆!”
  “霆阆!”
  “霆阆师兄!”
  被兵刃包围着的那人已经没了回应。
  叶渐尘拿起月台边的一把剑。
  这剑比一般的剑要长些,几乎快要赶上与叶渐尘一般高了。
  他也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那般的力气,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子勇气,依着平日里师尊教的那样,气灌全身,在掌中凝聚,朝着发狂的兵刃劈去。
  -
  霆阆掌中的太上一沉,往事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是——
  那是他带叶渐尘去剑冢取回“太上”时候的情景,“太上”沾染过他的血,有他和叶渐尘的记忆。
  剑都是有脾气的,也是有个性的。
  而这剑,认得他!
  过了七百年了,太上竟然认出了他!
  竟然在中毒之时,用自身的灵力,唤醒了他!
  他向后退了半步。
  就在霆阆这向后退了半步的时刻,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叶渐尘,却忽然站起身来,握住了他拿剑的手,顺势向霆阆的身后刺去。
  第14章
  剑尖没入花不衍的身体,但是预想中的阻力却未曾出现,冰凉的铁器触若无物,
  花不衍的的身体就如同虚化了一般,似存在,又似虚幻,没有伤口,也没有血液喷薄。
  霆阆愣了一下,伸手去触试,转而又被花不衍抓住胳膊,这手上的触感却真实存在。
  花不衍没有理睬霆阆,而是笑着看向叶渐尘。
  “你没有中毒,也未曾上当,叶宗主今日着实给不衍上了一课啊。”
  “不过不衍送给宗主的礼物,宗主看上去相当喜欢。”
  说完,花不衍连同他身后的那只黑豹,尽数化成了蝴蝶飞散,消失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身上的伤与破损的围墙,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宛如一场梦境。
  然而又有一句话,若有若无的回荡在院子里。
  “原来冷面的仙君,竟真有动情的一面。”
  “这……这是什么。”此刻只有霆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渐尘将太上收起。
  “水月镜花,御偶术第七层,花不衍已练得大成了。”
  “居然……没有办法杀了他吗?”
  “很难,水月镜花来去无踪,除非找出死穴,否则,我也很难奈何得了他,而且……”
  而且花不衍是踏月阁的少阁主,叶渐尘不能毫无顾虑地对他下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这些话,叶渐尘并没有说出口。
  叶渐尘的语气平淡,似乎早就看透一切,“这应当就是他说的‘留的后手’。”
  刚刚出现在这里的花不衍和他身后那只体型巨大的黑豹,不过是他隔空操纵的一只玩偶。水月镜花,亦真亦假。
  霆阆转过身惊愕地看向叶渐尘,而叶渐尘也正巧一直在死死地盯着霆阆。
  “我有话想问你。”
  霆阆警觉起来,这本不靠谱的同人文里,叶渐尘莫名其妙就被作者安上了多疑的人设,这下不会又在怀疑他将花不衍送进来的吧。
  大哥,真不是我引鬼子进村的,没看见我刚刚也被打得吐血嘛!
  叶渐尘面色平静,但是却眼神却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你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我。”
  叶渐尘头一次语气如此激动。
  “你要是杀了我,花不衍不会为难你,你明明……”叶渐尘越说越激动,“你明明是可以杀了我的,你为什么偏偏……你到底是……”
  霆阆这下明白了,叶渐尘刚刚装作中毒的模样,废了那么多的心思,是将计就计,在试探花不衍的真正实力,和他的目的。
  这一切都算计的很好,但是问题出在了霆阆的身上。
  水月镜花只是御偶术的第七层,花不衍的人偶并不能继承他的灵力,无法对叶渐尘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才会费劲了心思让霆阆动手,可是霆阆偏偏不按着剧本来。
  他宁愿死,也不肯对叶渐尘下手。
  叶渐尘已经问出了口,只可惜霆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怎么说呢。
  你是我师弟啊,虽然上本书里可能有那么些误会,但是你还是我师弟啊,我当然得护着你。看着你一路登上玄鉴宗宗主的位置,我这么高兴,又怎么会舍得杀你。
  可是这话又不能说。
  他现在是原清迟,不是霆阆。
  要不要告诉他……
  霆阆的内心闪过一丝犹豫。
  若是一开始,他当然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出一切。
  师弟,我可是你失散多年的大哥啊!
  而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叶渐尘对他的心意,表明身份这件事就变得尴尬无比。
  犹豫半刻,还是罢了,准备叹口气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的时候,腹中突然如刀搅一般疼痛。就如同有人拿着小勺,一下一下地挖着肚子里的肉,每一下都牵扯着自己的神经。
  叶渐尘这下彻底冷静不下来了,立马去探霆阆的脉搏。
  是踏月阁专门用来豢养死士的虫蛊毒性彻底发作了。
  刚刚叶渐尘还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你到底是不是霆阆?
  他之前三番两次的闪过这个念头,都被一一否决。
  然而就在刚刚原清迟宁死都不愿对他下手的时候,就在原清迟拿起太上,灵剑铮铮作鸣的时候,这个想法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嘶吼出来。
  但是这个想法却在探到原清迟脉搏的一瞬间,再次破灭了。
  只有从小在花家长大的死士体内,才有这种虫蛊,怎么可能是他心里的那人呢。
  叶渐尘的眸子又恢复如常,淡淡的,似远山,似墨画。他轻轻扶起原清迟,点住穴位,防止毒性扩散。
  花家的毒,天下一绝,若是这毒扩散至心脉,那么就算真正仙人来了,怕也是难以回天。
  叶渐尘调动灵气,缓缓输送到原清迟的体内。
  霆阆腹中疼得直教人昏过去一般,突然间有一股很熟悉的暖流灌满了全身,让全身都放松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这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他知道这是叶渐尘在替他疗伤,但是,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应当还是叶渐尘头一回替他疗伤,那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的。
  霆阆觉得意识开始模糊,眼皮变得沉沉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像在做梦,周围打打杀杀,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刀剑相接。但是一会又觉得自己醒着,就躺在竹舍外的院子里,岁月静好。
  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还听见有人一直在说话。
  有人笑。
  “大师兄,当真是玄鉴宗的栋梁啊。”
  又有人在哭。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为什么!”
  数不清的场景仓皇而过,如戏台上唱的曲一般,这首唱完了,换个搭子再唱下一首。
  一曲接着一曲。
  等霆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偏房里了,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从窗子望去,天已经大亮了。右手上扎满了针,不远处顾秋允坐在桌前。
  “醒了?”
  顾秋允听见动静,将手中的书放下。
  “你身上的蛊,宗主替你解了,还让我给你送了套衣服过来。”
  “什么衣服?”
  “应该是玄鉴宗的道服,以后你便在玄鉴宗住下了。”
  “什么意思?”
  顾秋允笑了笑。
  “宗主的随从自然也就是玄鉴宗的人,吃穿用度所需的一切,自然就都是由玄鉴宗负责。”
  霆阆刚刚醒来,脑子里还都是一团浆糊,但是理了半天,终于是明白过来。
  “你是说叶……宗主让我当他的随从,还让我住下来。”
  顾秋允迷茫地看着霆阆。
  “你之前不就是说是宗主的随从吗?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