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鸾 第73节
  “瑶儿。”
  他声线喑哑,语调也不似平时那般沉稳。
  傅瑶光咬住他的颈,“夫君……”
  良久,晏朝展开旁边的锦衾盖好,将她抱在怀中。
  他擦去她面上的眼泪,笑道:“这次哭够了?”
  傅瑶光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半晌,她翻过身贴近他,在他唇上亲了亲。
  “瑶儿喜欢晏大人。”
  她连声音都还带着哑意,听得晏朝微微一怔。
  不待他做什么,她又亲了一下。
  “也只想要晏大人一人。”
  唇上再度传来轻柔的吻,片刻后她低声道:
  “只喜欢夫君一个人。”
  晏朝俯身覆住她,他手臂紧实有力,扣着她低声道:
  “瑶儿,你不想睡了,是么。”
  “不想。”傅瑶光抵住他微带薄汗的胸,小声道。
  她被他压着,困着,还主动亲吻他。
  晏朝气息再度沉下来。
  他原想着,待她睡了,他亲自去审一审那个青书的。
  他俯身掠过她软嫩的颈肉,覆住此前便有的红痕。
  “不想,那便别睡了。”
  第51章
  天光微亮的时候, 屋内的烛火早已燃尽。
  她被晏朝抵在窗棂前,紧闭的窗被他开了道缝隙。
  饶是明知外面没有人,她仍是紧张地不行, 蜷着身子往他怀中缩。
  她一下下地吻他,说尽了他想听的话,偏他不遂她的意,甚至还让她给他一句句地背那首《云中君》, 任她哭或是掐他咬他,他都只是低声哄她, 让她念了上句再念下句。
  她人早已是懵的,一句都要断断续续想半天,若是错了顺序他又让她从头背,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到底给他背了多少遍。
  最后晏朝抵着她,安抚性地吻过她面上的泪。
  “瑶儿……”
  他声音哑地不行,停在她肩侧重重地喘, 久久难平复。
  “你放开我。”
  她哭着,无力地推搡他。
  “嗯, 是我不好, 瑶儿,别哭了。”
  晏朝心知,他今晚是有些失控的。
  实则对于她和谢瞻的那些, 他远比她想的要知道得多。
  前世他亲眼看她成婚,在西陵河畔的桥边,她仰头亲吻谢瞻的面颊。
  自他重生时起, 他便有意克制着, 再没放任自己想过这些。
  可当青书一字一顿地说,她曾说她非谢瞻不嫁的时候, 还有那人故意掉落的那柄写着《云中君》的折扇的时候,他心头仍是觉着愠怒。
  仍觉着,想亲手杀了谢瞻。
  夜间凉风入窗棂,怀中人颤了颤,没再推他,甚至往他怀中贴了贴。
  晏朝回过神,将微开的窗扇关紧,从旁拿起他的外衫罩在她身上。
  “公主。”
  他将她抱进怀中,敛眸在她发顶落下轻吻。
  “臣来服侍公主沐浴,如何?”
  “我还没有原谅你。”
  她靠在他身前,手拢着衣襟哑声道。
  “我不要你,我要烟萝和琼珠。”她故意道。
  烟萝和琼珠都在定州府,这夜半三更,便是遣人去传,也得明日才能到。
  晏朝眸中掠过笑意,“那,公主如何才能原谅臣?”
  “要不臣也给公主念一遍《云中君》?”
  傅瑶光掐他的腰。
  谁要听他背诗。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云中君》了。
  “我一贯不太喜欢楚赋。”
  晏朝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慢慢开口。
  “君臣抱负,清明治世,读书人的那点清高理想,屈大夫几乎都写尽了,读罢只让人心中悲切。”
  “不过公主,现下我倒是有些喜欢了。”
  晏朝垂眸看她半晌,蓦地贴近她,低沉嗓音微微含笑。
  “这首《云中君》臣是记下了,下次公主再教臣一首旁的,如何?”
  傅瑶光半坐在窗檐下的木梁上,靠着他,他的胸口随着他一呼一吸微微起伏,这会她心气也顺了。
  听着他微带打趣的话,她仰头看向他。
  “是么,那你也背一遍,本公主要听。”
  他似是没反应过来,傅瑶光仰起头,望着他故意说道:
  “方才晏大人不是还说要给我念一遍吗?你念吧,我听着。”
  “当真要听?”他看着她问。
  “要听。怎么,晏大人不愿意?”傅瑶光反问道。
  晏朝垂眸盯着她。
  她大概不知道她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他的外衫,看着遮得严严实实,实则他知道,她身上也只那一件,白皙的颈他一寸寸吻过,窗檐下淅淅沥沥泛着湿。
  半靠在他的怀中,她湿漉漉的眼中带着笑意,犹在一句一句地撩拨他。
  晏朝修长的指关掠过她露在外的颈,半抬起她的脸,俯身咬上她的唇。
  须臾便分开,他手在她脸颊抚过,而后低低开口。
  还是那首《云中君》,他沉沉盯着她,一字一句低声念给她听。
  “公主,臣记得可对?”他低声问她。
  傅瑶光早便听不下去了,他正常念倒也罢了,偏偏他停顿的地方,都是先前她不甚清醒时背不连贯的地方。
  连她自己这会都记不清当时到底都断在哪里,他竟然清清楚楚全都记得。
  “我要沐浴。”
  她偏过头不再看他,细声细气地说道。
  参将府的热水也是一整夜都备着的。
  晏朝低笑了声,将她抱起,往洗沐的房间走。
  “还是公主教得好,臣读书时,楚赋从来都记不住。”
  “公主,下次我们记《离骚》如何?”
  “那首长些。”他慢悠悠道。
  傅瑶光整个人浸在热水中,浑身都舒服起来。
  她伏在沐浴的池边,探出手圈住他的颈,将他拉向自己。
  “那首不行呀。”她弯唇轻声道。
  “那首,实是太长了,怕是还没背完一遍……”
  她话都没说完,晏朝似笑非笑地起身,和着中衣便进了她沐浴的池中。
  水汽升腾,翻覆水声和轻吟低诉被尽数隔绝在秋夜的破晓时分。
  傅瑶光醒时,已经快近午时。
  睁开眼便是床边将天色尽数遮起的帷幔,这帷幔一夜都未曾合拢,反而是晨色渐起时被他拉起,大抵是不愿让天色搅扰了她的睡意。
  但实则她睡到午间,仍是疲累至极。
  她都不知道今晨她是怎么回来的,只记着她反反复复给他念那首又长又晦涩的楚赋,可她自读书时便从来都没背全过,只听他念一句,她便跟着昏昏沉沉地重复,他像是同她较劲一样,她不念完一遍便不放过她。
  傅瑶光抬手覆住面。
  两世为人,还从没有这般放纵过。
  晏朝,她竟还一度认为他是个内敛寡言的正人君子。
  她看君子的眼光实是不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