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皙的耳尖眨眼烧得通红,耳畔细小绒毛都仿佛被烤焦了般带上卷曲的弧度。
  贺鱼捂脸,祈祷他的声音够小,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听到。
  这顿饭吃的烫嘴,他后悔为什么不回家点外卖。
  睁眼就是自己的脸,再睁眼还是自己的脸:“不是,你干什么一直盯着我。”自己能看见自己的脸真的很奇怪,尤其是这视线黏腻得将你的脸勾勒一遍。
  “好看。”
  他看不见裴寂说出这话的神情,不过裴寂脸上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此刻想必也是。
  贺鱼被他的话惊得一个寒颤,好不容易自己夹上来的肉“吧嗒”一声掉到碟中的一堆调料上,变得齁咸,他神色复杂:“你好恶心。”
  没在外面多停留,两人都心照不宣得吃完就回家,一个月没回家里早就空荡荡,可两人都无心逛超市。
  关上门的时候贺鱼闭上眼睛,不想看到自己此刻脸上神情,扯过裴寂就亲。
  裴寂的嘴很凉,他伪造的假体温不会覆盖每一处,情动时失控也会恢复原样。
  虽然凉可还算软,亲裴寂就像在吃冰激凌。
  大多数被吃,冰激凌小心翼翼回应,极少数还会咬人。
  贺鱼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理性的人,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思念缠绕如此失控。
  不过七日没见,他想他想得不行,以前连手机消息都秒回的人,一周不来见他,心里知道裴寂也是为了找回他的眼睛,却还涌上莫名的火气。
  意识到的时候贺鱼一惊,他觉得这股情绪有个非常贴切的名字。
  无理取闹。
  思及此贺鱼动作一顿,“冰激凌”以为他要换气,冰凉的软意落在脖颈。
  裴寂的手环过他的腰,怕他撞在旁边的鞋架上。
  贺鱼扶着他的肩膀,冬天厚重的多层衣服似让裴寂十分不耐,高领毛衣领口被他硬扯到肩膀。
  屋内温度随着空调上升,贺鱼拍拍裴寂:“去卧室。”
  裴寂声音很沉:“好。”
  他踢开拖鞋,揽过贺鱼的腰,夹在怀里两步就闪到卧室,急的像是一辈子没见过肉。
  床单被罩月余没换,连搬家时的东西都没收拾好,考虑到一会也要弄脏,贺鱼也懒得折腾。
  冰激凌可以小口大口啄着,冰棍却有些折磨,大口吞下时总是冰得他脑仁发涨。
  第一次时他天真以为多来几次捂暖了就好了,谁知这东西好像自带制冷系统,几个小时下去也没带上温度,非要叫鬼舒服了冰棍化出些水来,才能在他一声声好冰中覆盖一层暖意。
  冰凉触感覆上身躯时贺鱼还在想,自己这生吞大冰棍算不算什么牛逼的才艺。
  开个直播他要挂到才艺直播间肯定也是爆火,就是这玩意不让播。
  他脑子乱糟糟想着,下一秒冰的他脑子迟钝,连舌根都好像僵住,大口呼吸好几下才缓过气来。
  下意识睁眼想张嘴骂两句,被自己堪称银荡的脸吓到。
  他绝望的闭眼给那副眼镜丢到床头柜上,他怎么能这样。
  他觉得都是冰棍的错。
  养个鬼好坏参半,比如,好处他不会累,坏处他不会累。
  就连电动的没电了都不行,但他不用。
  那么能凿去挖矿啊,凿鱼算什么本事。
  贺鱼咬着牙气的用力,他愤恨得想,铁杵都能磨成针,冰棍多化几次也是完蛋了。
  裴寂顶着贺鱼的脸,摘下眼镜那双棕色的眼睛又恢复了无光的空洞,缺少的安全感让贺鱼搂着他的力道加重。
  黑暗里他只能依靠自己。
  裴寂俯下身偏头亲贺鱼时想,他压下心中晦暗的想法,捞起贺鱼去洗澡。
  他已熟练掌握换床单技巧,在贺鱼睡着时还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做完后上床搂着贺鱼,在他睡着时静静盯着他。
  贺鱼左眼上睫毛有一百三十八根,刚才被他弄得掉眼泪时掉了一根。
  下睫毛有六十二根,不太好数,比上睫毛细小。
  不过这是上个月的数了,这个月他现在第一次查。
  他不需要睡觉,在每个贺鱼睡觉的漫漫长夜他会一直看到贺鱼醒来。
  贺鱼多少根睫毛,贺鱼牙齿的形状,贺鱼身上的痣,他都一清二楚。
  他甚至不用看,手指就能在被子下面精准落到贺鱼腰间那颗小痣,每次都会随着贺鱼一晃一晃的。
  “啪—”
  “爪子冰凉,拿开。”
  第43章
  余意给贺鱼寄了些东西, 说是好吃的,贺鱼打开一看,一箱冰棍。
  满满一箱, 他问余意的邮的是什么时,他还故作神秘,不告诉他。
  手机传来“叮咚”的提示音, 余意问他有没有收到,贺鱼拍了张照片过去:“还好我换了个大冰箱, 不然都装不下。”
  消息刚发过去就弹来个视频,余意一定要他现在尝一个点评一下味道,贺鱼无奈挑了个草莓味的,确实很好吃。
  得到贺鱼的称赞余意围绕着这个冰棍说了十多分钟,后面被傅允川强行挂断了电话。
  吃完饭贺鱼没并没有跟裴寂直接去下面,拉着裴寂坐下。
  “我觉得我们这样盲目找很浪费时间, 我们先整理一下这段日子的线索。”做过的事不可能如此天衣无缝, 一定是他们太着急忽略了什么。
  贺鱼咬着嘴里的冰棍, 确实很好吃,又拆了一个,递给裴寂一个:“他们为什么针对我。”
  “跟我有仇,或者是图我什么东西,他们只拿走了我的眼睛和修为, 这两样应该没什么用。”
  他不确定,看向裴寂。
  裴寂下意识咬了口冰棍,思考片刻:“确实没什么用, 要是你的修为别人用不了,有用也就是一双眼睛,要真想见到鬼怪, 也不是非要用别人的眼睛。”有大把安全无害的方法,要说奔着贺鱼的眼睛来的,确实不太靠谱。
  “那就是我的仇人做的,我觉得多半是那几次起的冲突,不知道是谁背后还有人,才盯上我。”
  贺鱼脑子里捋了捋跟人起冲突的那几次,还有一次是跟地府的鬼差。
  那个鬼差和上面和他勾结的那个阎王已经被裴寂吃了,可贺鱼直觉觉得不这么简单,当时在气头上没有细想,现在回头再想这件事有些无厘头。
  当时那个阎王的无脑行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很急着证明就是他一样。
  贺鱼站起来在地上转了两圈,手里的冰棍无意识中快吃完了。仇家寻仇却不弄死他。
  或许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危险裴寂会立马出现,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是怎么确定裴寂没有跟自己在一起的。
  裴寂的视线突然落到贺鱼脸上,贺鱼清晰得看到自己眼中的凝重。
  “有内鬼。”裴寂先说。
  贺鱼点点头:“这个内鬼一定是知道你的行踪。”确定他的行踪没用,必须要肯定裴寂不在他的身边才行。
  “你那天,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贺鱼觉得裴寂这边才是突破口。
  裴寂想了一下:“那天早上咱俩都是在一起的,然后你吃完饭说要去道观,我想着趁你去工作我也给下面的工作做了,我每次回去不定时,所以应该是我到了之后下面的内奸去通风报信。”
  贺鱼点点头,裴寂想了想接着说,努力给那天每一个细节都想到。
  “地府知道我回来的鬼太多了。”裴寂皱眉,几乎所有鬼差都知道。
  贺鱼只能通过裴寂看到自己的距离估算他现在在自己的什么位置,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梢:“别急,不是所有鬼差都能和上面通信的。”
  阴间自有阴间的法度,下面的要上来肯定要走正规手续,所以要能做成这件事的,肯定是个不低的职位。
  贺鱼给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他怀疑当时那个阎王的背后还有人。
  裴寂抬手捉住温热的触感,放在唇边轻啄,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没人敢招惹他,这次真的让他慌了神,这一个月带给他深深的挫败感比过去数万年都多。
  并不是往日里没有人敢惹他,是他什么都不在意,无欲无求,被他发现是谁直接打上门去,那些神拖家带口有派系,他没有,想找个什么威胁他都找不到,又弄不死他,惹到了他等待的就是无尽的折磨。
  脸下是温热的体温,就像他剥开来给人看的软肋,可裴寂从未后悔过身上多了这一道供人拿捏的脆弱之处。
  裴寂想给他们都杀了,鬼也好神也罢,都去给贺鱼的眼睛陪葬。
  但他不能,若是之前他毫无顾忌,现在他还想陪伴贺鱼长长久久,直到贺鱼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对他厌烦。
  他将头埋在贺鱼的掌心中,默了许久,再抬头脸上的疲惫之色消失不见,像是充好电的机器:“官职不小的有十几个,来找我批些东西,有两个鬼帝,三个阎罗...最后还有...”
  裴寂突然顿了一瞬,贺鱼疑惑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