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沉默了一会。随后干哑开口:“我没有。”
  “毕业那时,找不到工作。后来也是打听了,才知道有个机会。但是,没有入编。”
  说罢,故作轻松笑笑,“你知道我的,就这点本事。”
  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也不看对方,他们太熟悉彼此了。
  “也挺好的,作息规律。”她的安慰向来幼稚,哪怕思前想后,也是如此。
  到了店里,可能是天冷,又或许走得久,谭宁韵食欲不错。
  点了奶油螺丝意面,胡萝卜蛋糕还要了热饮。
  席间,多是听着他说,讲述了些分开后的经历,当然没有谈及他必定丰富的情史。
  俞晚廷中考正常发挥,如预期没有考入大学,去了三校。好在这所学校算是学风严谨,鼓励学生参加三校生高考。他玩归玩,功课原也不算很差,只不过确实不擅长念书。男孩子发力晚,他上了心,得以考上大专。继而参加自学考,修读专升本课程。
  他坦然地分享这些过往,谭宁韵猜到,多数是他的母亲在其背后敦敦教诲。
  俞母是个温柔的人,做事和缓且坚持,教养孩子合乎天性,不急功近利。
  她更重视学到什么,而非孩子为她添了何等光彩。
  这顿饭吃的平平无奇,眼馋的她,吃了一半就够饱了。
  这位小圆哥哥看着她发笑,移过她面前的餐盘,替她包圆了剩下的意面和蛋糕。
  热饮暖了手,她放松地欣赏童年玩伴的吃相,试图和以前的记忆重合。
  “你怎么瘦下来的?”
  “发育期自然就瘦了。”他停顿了下,“你看上去脸色不好,是不是真的那么忙?”
  她用手心抚上自己的脸颊,室温暖热,却还是凉。
  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毕竟她的心事早就统统掏出来给他过目了,一览无遗,他不要罢了。
  “待会有事吗?”见她无声的低落,他再度开口问她。
  “没。”
  “那陪我一会?”
  谭宁韵抬头看他,小圆已经吃完了,用纸巾擦过,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眼眉藏不住得意。
  小时候他带她钻墙洞时,就差不多是这样。
  这餐是俞晚廷买的单,结尾时他先点开网约车软件,等车到了就催促她。两个加起来五十一岁的人,怀着莫名兴奋,奔向未知的前方。
  目的地是个旧里弄,没有人车分离,极旧的几栋公房,弄堂里挤满了家庭用车。俞晚廷让她在保安亭旁站一站,自行走进小区。不多会,开出一部咖色大众高尔夫。
  “上来。”他摇低车窗,对她挑了下眉。
  不知道他到底要恶作剧点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生巧克力随附的干冰可能快化了,随便吧,她循规蹈矩已然太久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小圆开去隧道,过了江,到了浦东。
  已经九点,夜城温柔,天空没有笼纱般的雾霾,月色星光都清透洒下。
  花木地区多为别墅,居民住宅也相隔不近,所有建筑都不那么紧密压抑。
  道路空阔,车辆稀,绿荫成片相连。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草木的味道,委婉又多情。
  他载着她,放下车窗,让风吹拂她蓬松的卷发,半遮去她的容颜,只留下轻松那面。
  车速不快,像是主宰夜晚的神都偏心他们,途径景色无一帧不考究。
  短短的同行时光,或许这就是他送给她的罗马假日。
  行驶至一段长路,周围是散落的联体别墅和绿荫。已无高楼,也没有行人,甚至看不见什么车。
  蔓延曲折的两列街灯,银河散落无尽头。
  逐个驶过去,一个,又一个。
  前方还有很长的亮光,身后也是碧连成灯海。
  头顶夜空,点缀着稀落的宝石。
  她像是仰躺在船舟,星星如海水,波光粼粼地包容着她。
  小圆侧过脸,柔和地对着她笑,他偷偷分享了他的秘密基地,给他的小朋友。
  宁宁先是开心地隔着衣服抓着他的胳膊,两人笑闹中,手不知道何时下滑了,落至他的手腕。
  她的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他反手又包握住她的手,绵软地收拢握实。
  严肃算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牵手。
  他问了住址,送她回家,眼神充满稚气。
  分隔的这几年时光,与自然的草木气息,融入了这个夜。
  卧倒床上,十二点过半。
  生巧是有些黏连了,上面的巧克力粉也脱落不少。没所谓,塞进冰箱不去管。
  心情像是点了蜜,她知道要克制自己,这算什么呢,一切都做不得数。
  他待她好吗?惯来是以她为优先,所有的往事桩桩件件照顾着她。
  可她最难捱的泪水,也都是流给他。
  她原以为他们能永远在一起,可她的小圆哥哥,身边多的是流水般的女生。
  哪怕他学业不出众,家世不显,只要站在那,自会有人上前。
  换来换去,她可能,只是个邻家妹妹吧。
  cp小剧场
  「与我无关」阿沉
  你的爱与我无关 还要我学会释然
  第五章 旁观花腔
  晚九点,微信群跳动,消息一震一震。群名‘南区中心小学 五班 章天呈’。
  俞晚廷走在路上,退出别的聊天框,直接按进去。
  工作环境宽敞压抑,手机常年设置无声静音。可自从和宁宁重逢后,他将通用设置改成了有提示,再静音其他。唯留和她有关的千丝万缕,避免错失。
  兜风过去快一周,他还是被她屏蔽着朋友圈,没有分毫消息。
  想找她,没由头。
  前两日,翻遍回忆,记起她幼时爱玩电脑游戏。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想问问她要不要人陪练上分,又被这位小老师给训了。
  ‘俞晚廷,今朝周三,明朝周四。晚上十点不睡觉打游戏,第二天不上班了?你吃饱了撑的睡不着,外面跑两圈。(今朝:今天)’
  猜都能猜到她在屏幕那头的瞪眼气鼓鼓,以前教他时与河豚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炸。不过毕竟大了,给他留了面子,句号而非感叹号收尾。
  感谢可爱的小学同学们,不愧是他最喜欢的求学阶段。
  上海旧时的择校风气没有现在这般严重。绝大多数孩子还是就近分配,对口入学,费心迁移户口以期名校的家长,在当时是少数。
  谭宁韵和他,从幼儿园至小学毕业,都在一起上学放学。甚至学龄前,有短短几个月不常规的职工子女托管,也是一起朝夕相对,玩耍吃睡的。
  妈妈每次拿出他的童年相册,一页五六张,每页几乎都有她。
  小小只,大额头,常是眼神茫然,撅着嘴看镜头。他则是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白胖乐呵的笑眯眯。
  虽然实则,他没有地。
  ‘胖友们啊,兄弟我开店啦,在闵行这,欢迎各位莅临指导工作!’(胖友们:朋友们)
  ‘恭喜恭喜,怎么搞到闵行那里去了?’
  ‘没办法,店租便宜啊。周围居民区也多。’
  ‘开的什么店?你小子,开按摩店的吧,哈哈。’
  ‘去死,侬只下作胚,满脑子黄色废料。(下流)’
  随即,点评链接被转发进群。是家轰趴馆,列满爆点,棋牌k歌桌游ps。
  俞晚廷越看越合不拢嘴,一张俊脸多少有点淘气。
  肚子饿了有人宅急送麦当劳,就是这个感觉吧。周中不行,那周末总可以了嘛。
  随即不顾手上拿着的塑胶袋,直接靠在路旁的树干,和老同学们愉快的开聊。手机屏幕照亮他时而发笑的眼。
  谭宁韵是隔天早上在去往公司的路上,发现异常的。半沉寂的群,突然显示有两百八十六条未读信息。快速上下滑动,知道原委,虽然隔了夜,她还是工整地祝福新店开张大吉。
  只是,这个小圆,他起劲点什么,上串下跳。头像那么风骚,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腿长,肌肉条感匀称吗。以前胖嘟嘟的小肚子挺可爱的,现在没个正形。
  攀,攀,攀,读书怎么不见他这么努力上进。
  年轻人约起来便捷,全班只有两个人结婚了,都还没孩子。当天下午,已经在统计人数,看这光景,将组织成班级聚会。
  ‘宁宁,周末你去吗?’
  俞晚廷见她久没动静,私信来问询,隔了几分钟,又补一条。
  ‘你去的话,我来接你?’
  毕竟他是真不关心店开在闵行还是航头,他只不过想和她一起过周末。
  谭宁韵有时候不懂他,究竟为什么呢?
  告白过,他拒绝了。相逢过,他身旁不缺女人。大家都不是孩童了,再开心不舍,早晚要散场,他何故做出这般留念之态。
  她没有回他,而是在热闹的群里输入讯息,‘去,算我一个。’没有必要避着他,也不用太近,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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