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谢观慌张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林行书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冷漠,却又不敢说些什么,手足无措的缩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扒住了门框。
  门内的林行书看着他这幅小心翼翼生怕惹到自己的懦弱样,冷笑一声:“松开,再不松开我直接关门了。”
  “等等,阿书…”
  “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松开,我就关门。”
  语罢,他竟然真的开始倒数,谢观瞪大了双眼,但还是紧紧的抓住了门框,迫切的想要同林行书解释,但林行书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垂下眸,无视了谢观的手,竟然真的拉动了门把手。
  “呃!”
  大门被林行书猛地往后拉,谢观的手还死死扒着门框,却又不敢用力拉过去,他怕惹林行书更生气,不出意外的,他的手被门缝狠狠地夹住。
  痛苦袭来,谢观痛苦的发出了一声闷哼,眉头瞬间皱起,他期盼的抬眼望向门内的林行书,却看见林行书此时正站在门后,拉着门把手,双眼毫无波澜,只是冷漠的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瞬间,谢观感觉自己整个人沉入了深刻不测的谷底,周身仿佛被冷水浸泡了一般,冷的他直发颤,就连被夹的那只手也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
  “谢观,我说过的,你不松开,我一定会关门。”
  林行书的目光落在了谢观的手背上,那里被他夹的红肿一片,甚至破了皮,他并没有用力,如果再用力些,谢观的手骨一定会被门缝夹断。
  “你松不松?”
  “不要…”
  谢观仍然不愿松开手,他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凑到了门缝前,然后卑微的跪下了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双眸中满是祈求。
  “阿书,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别这样,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林行书,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谢观,眼中一片冷漠。
  “十五分钟前,你还在和我争吵,嘲讽我是一只廉价的表,可现在,你却跪在我家门前,希望我原谅你的过错。
  “谢观,你这人真有意思。”
  林行书突然笑了,满眼都是讥讽:
  “谢观,还记得之前你是怎么骂我的吗?你说我有病,让我去医院治治脑子,现在看来,最应该去医院的应该是你。”
  林行书的目光落在了谢观脸上,谢观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几乎是惨白一片,他的嘴唇在颤抖,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此时,他整个人无力的跪在门前,原本扒着门框的手也颓然落下,他跪坐在地面上,低垂着头,双眼无神,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林行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虚伪,真虚伪。
  怎么能有人这么假呢?
  他真的很惊叹于谢观的演技,竟然能将心如死灰的模样演的如此精湛。
  瞧瞧他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犬,和十五分钟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谢观哪里有半分相像?
  奥斯卡都应该给谢观颁个金人。
  林行书猛地攥住了谢观的手腕,在他错愕的眼神中,直接狠狠的将其推倒,看着门口那两袋食材,他怒火更甚,直接拎起袋子,朝谢观扔去。
  购物袋砸到谢观身上,里面的食材散乱一地,谢观跪坐在地上,看向林行书的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红了,望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悲伤。
  二人眼神相对,心脏传来阵阵绞痛,林行书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谢观时,眼神中满是冰冷。
  “谢观,你我二人到此结束,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第14章
  春季总是多雨。
  雨点拍打在窗上,淅淅沥沥的蜿蜒而下,透过玻璃,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在厨房里忙活,是时筝。
  她手中拿着剔骨刀,三下五除二便将整只鸡的鸡肉完美剃下,动作流畅又自然。
  本以为她会将鸡肉倒进锅里,但她并没有,女人小心翼翼的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在鼻下,如同兽类一般轻轻嗅闻,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突然,她伸出手,指尖从自己脸上划过,缓缓张开嘴,口腔不断扩大,那张姣好妩媚的脸逐渐硕大的口器所占满,口器内满是獠牙,尖锐无比,五官也被挤到了后脑。
  硕大的红色舌头探出,将那些处理好的生鸡肉一股脑的卷进了口中,她那尖锐的牙齿就像绞肉机一样,鸡块很快便在他口中变成了鸡肉泥。
  时筝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血液从嘴角渗出也浑然不觉。
  “叮咚——”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时筝心中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了正常模样,她伸出指尖将嘴角的血液拭去,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快步来到门前。
  “老公,你回来啦…我正准备…怎么是你?!”
  “你怎么顶着这副模样就过来了,你疯了?!赶紧进来!”
  此时此刻,男人正矗立在门前,他低垂着头,脸上满是凸起,五官移位,歪斜扭曲,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恐怖,如同怪物一般。
  水滴顺着他的发尖一滴一滴落下,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整个人都在抖。
  他不说话,任由着时筝将他拉进了屋内,他呆愣了一瞬,目光上移,落在了客厅墙壁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上。
  婚纱照上,面容姣好的女人笑得很甜,亲昵的靠在男人的肩头,男人搂住了他,二人都很幸福。
  那是他这些天无数次幻想过的画面,哪怕是在梦中。
  可是现在这个愿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
  怪物身体颤的更厉害,混着血液的眼泪如同小雨一般蜿蜒而下,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滴落,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兽类的哀鸣。
  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捂住了脸,凄厉的哭声在客厅内回荡着,血泪从他指缝中渗出,高大的身躯颤抖的几乎不成样子。
  时筝错愕的看着他这副模样,原本责备的话语也被咽下,她只能无声安慰着怪物。
  “是因为那个人类吗?你被发现了吗?”
  “没有…”
  时筝瞬间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
  怪物从掌心中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绝望。
  “那个家伙顶着这张脸,做出了伤害他的事,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
  男人苍白的脸颊上满是血泪的泪痕,整个人显得可怖诡谲,他两只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地面,整个人就好像被波抽走了灵魂一般。
  临走时,林行书那冷淡的目光,厌恶的语气,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他没有办法去向林行书解释,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并不是自己。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小偷,偷走谢观面容和身份的小偷。
  既然选择顶替他人的身份,利用他人的脸蛋获得幸福,就要承受相应后果。
  “为了这点小事就伤心成这样吗?”
  时筝轻轻一笑,冰冷的指尖落在了怪物那张五官扭曲的脸上,怪物一愣,不明白时筝的意思。
  “你现在应该可以很好的控制这张脸了吧。”
  时筝歪了歪头,笑的温和,她看向窗外连绵不绝的大雨,嘴角咧出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这场大雨会连下很多天。”
  “是时候该让那个家伙消失了吧?”
  怪物抬起眼,漆黑的双眼再次看向了客厅墙壁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上。
  恍惚间,他看见照片中的二人变成了他和林行书,林行书靠在他肩头,亲昵的挽住他,他们笑的是那样开心。
  他飞速垂下了眸子,再次抬眼时,他和时筝一齐将目光落在了被雨水淋的模糊的窗户上。
  看着玻璃倒影中自己那张扭曲怪异的脸,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歪斜的五官调整好,指尖轻轻拭去了眼下鲜红的泪痕。
  他的脸再次恢复成了完美无瑕的模样。
  *
  次日傍晚,大雨仍然连绵不绝。
  “谢观,你又干了什么蠢事,怎么连这个订单都能弄丢,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办公室内,老谢总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将文件夹重重的扔在了矗立在面前的谢观身上,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谢观沉默的承受着一切,双手垂于身侧,早已握成了拳,细碎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很好的掩住了他双眼之中的怒意。
  老谢总重重的叩着桌面,满脸无奈:
  “先前你丢了那么大的跨国订单,我帮你平了,这次怎么又要我下场?谢观,你这样下去,公司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不交给我,你还能交给别人吗?”
  老谢总一愣,“你说什么?”
  谢观弯下腰,将地上的文件夹拾起,重新放在了桌上,略微抬眼,毫不畏惧的与老谢总眼神相对,嘴角略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