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破妄这把剑从他很小的时候便拿在手里,少年时随他历练多年满足他狂仔酷炫的侠客梦,只是可惜现在自己拿不起来。
  破妄剑世间至阳,自己修鬼道,破妄剑一出鞘怕是要把自己捅个对穿。
  他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走到床边,将下面的匣子取了出来,然后被季无尧收回灵芥中。
  浮屠镜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季无尧起身,刚站直,却忽觉身后有风,他脑袋一侧,剑尖擦着他的脑袋削去他脸侧青丝。
  银芒划过,面上青丝未掉,只是虚晃的影子闪了闪。
  看着眼前人,季无尧冷下脸来,“沈天祁。”
  沈天祁头上束了冠,面上表情有些扭曲,“季无尧,你果真在这里。”
  季无尧冷冷看向他,视线从他身上的宗主服上一扫而过,“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转身欲走,沈天祁却挥剑一指,闪身堵住季无尧的去路,剑尖划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沈天祁一步步往前走,身上威压泄了出来。
  季无尧随嘴角一撇,“修为破阶了?还真是要恭喜你双喜临门。”
  沈天祁仰着下巴,眼里带着怒意,在季无尧跟前半步停了下来,“你恭喜我都没有半句真心实意。”
  季无尧耸了耸肩,无所谓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沈天祁反正都听不进去。
  “随你怎么想。”
  季无尧要是想走,沈天祁肯定拦不住他。
  沈天祁握着剑,剑尖抵在石壁上,他站在季无尧身前,垂眸敛眉,忽然开口,“你穿了沈应的衣裳。这几日你们都在一起?”
  季无尧觉得沈天祁脑回路有点不太正常,“关你什么事?”
  一般情况下,他都不想跟沈天祁动手,一半是因为沈天祁喊的再欢都杀不了他,
  一半是因为他是师尊唯一的血脉。
  “让开。”
  沈天祁寸步不让,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季无尧,我真恨你。”
  季无尧不以为然,“我知道,所以我能走了吗?”
  沈天祁语气幽冷,“走,你要去哪?要去找沈应?”
  季无尧抬眸,“他是你哥。”
  “是吗?你也知道他是我哥,可他都做了什么?背叛自己的宗门,背叛教导他的师尊,然后跟你混在一起。”
  季无尧这下是真的动怒了,“沈天祁!”
  沈天祁咄咄逼人,嗤笑一声,“生气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这几日你们不是日日都在一起吗?你们在做什么?双修?”
  季无尧觉得头疼,“关你什么事?”
  沈天祁讽刺一笑,“是不关我的事。”
  他将剑搁在季无尧的脖颈上,强迫季无尧抬头。
  季无尧捏住剑柄,眼里带着警告。
  “你从来都看不起我吧,觉得我什么都比不上沈应……”
  季无尧声开口,“对,满意了?满意了赶紧滚。”
  沈天祁剑尖擦着季无尧的脖子,往下压了压,眼眸漆黑,“你说的对,我要不是沈家血脉根本跟你们站不到一起去,可偏偏这身血脉还算有用——”
  季无尧眉心一皱。
  沈天祁身上气势节节攀升,又往前进了一步,“既然来了玄清宗,那就不要回去了。”
  他向后一挥手,“把他带回中泽峰。”
  身后蒙着面包裹着严实的死士凭空出现,向着季无尧走来。
  在瞧见那些人模样之后,季无尧的面色瞬间冷凝成冰,这般打扮他当然认识,火烧小青山,追杀墨睿泽,最后在鸿极宗掩埋尸体的就是这些人。
  季无尧深深的看了沈天祁一眼,眼底满是失望。
  他掌心一翻,银链上珠子到了他指尖,他双手扯了下银链,紧接着身子一闪化为残影,在瞧时,两旁的蒙面修士都没来得及出招,就被季无尧钉死。
  尸身被灵火吞噬,化成灰烬,化成粉末。
  “我说了,你拦不住我。”
  “季无尧!”沈天祁怒气匆匆上前,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你要去找沈应?我告诉你,只要我开口,沈应立马会变得跟你一样,像个丧家之犬被人追杀。”
  季无尧冷笑一声甩开沈天祁的手,“首先,我不是丧家之犬,其次,沈应也不会落到我这个地步。”
  他警告的看了眼沈天祁,转身离开。
  沈天祁望着季无尧的背影,眼底不甘又愤怒。
  季无尧出了孤仞峰,先前沈天祁神神叨叨的话,再加上宗内莫名其妙的混乱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沈应遇到了什么麻烦。
  虽然他心里清楚沈应不会出事,但他就是不踏实。
  玄清宗的路他走了千遍万遍,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他刚出孤仞峰,正要向中泽峰去,却忽见前面绿荫下立着一个身影,像是等他许久。
  第104章
  白色麻布僧袍上纤尘不染, 风吹树叶声夹着鹤唳声,莫名显的气氛有些紧绷,但是季无尧在看到应如雪那张脸后, 身上气势就收了起来。
  应如雪听见声音,掀开眼帘,“你不用过去, 沈应没事。”
  季无尧上下打量了下应如雪,撇了下嘴,“怎么?不装失忆了?也不装白胡子乞丐了??”
  应如雪装傻,“什么乞丐?”
  季无尧举起三根手指, “三次, 第一次是在一百年前,我刚掌握十相城,那时我心灰意冷孤家寡人一个,你来告诉我这珠子的用法。””第二次, 十二年前,告诉我沈应渡劫,命魂书的踪迹, 第三次, 也就是不久前, 警告我别去堕仙崖。”
  季无尧说完, 有些嫌弃, “你装的差劲死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珠子,“你这珠子确实挺好用的,只不过跟了我还挺可惜。”
  当年他跳下堕仙崖,要不是这珠子撑着,或许一开始就被鬼物给吃了。
  应如雪只觉得自己脑门直跳, “我去告诉你就不错了,你哪次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了?我让你看着沈应点,谁知道你直接把人带身边了,你俩还……”
  不知道想到什么,应如雪脸上有些扭曲。
  季无尧眼睛一瞪,“还什么?你不要对人有偏见,到时候不请你喝喜酒啊。”
  应如雪脸色漆黑,“谢谢,出家人不喝酒。”
  季无尧嗤笑一声,“那出家人还戒色呢,我且问你,你元阳呢?”
  应如雪面上空白一瞬,紧接着转移了话题,神色严肃道:“我查到了。”
  季无尧收敛了脸上表情,眼眸深处泛着刻骨的冷意,没有人知晓,当年他被打入天牢后,见的第一个人是应如雪。
  当年出事,在所有人还反应不及的时候,应如雪找上了门。
  于公,他是玄清宗内挂名弟子,背靠明光寺,于私,他是自己好友知根知底,越是徘徊在风暴中心之外,越是能瞧得清楚。
  这是季无尧唯一一个全盘托出告知真相的人,他在明,应如雪在暗。
  “你查到了什么?”
  应如雪撩开袖子,拿出来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一枚血红的丹药,“你当年告诉我有人以血肉入丹药,其实我并不相信,直到我亲眼所见,他们泛滥于黑市,流通甚广。”
  “我追查到最后,发现早年的源头在玄清宗,服用丹药的人修为大涨,但不出两年便会莫名暴毙,我见过他们的尸体。”
  应如雪顿了下,继续开口,“灵根枯竭,灵力耗尽。”
  季无尧指尖绕着珠子,丝毫不意外,不知是不是早年留下的阴影太重,他都能嗅到是哪些人吃了血丹。
  他一旦确认,就是挫骨扬灰,绝不留余地。
  “还有鸿极宗。”应如雪拧了下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怪异。”
  季无尧垂着眸子,指尖无意识的敲着珠子,发出啪嗒的声响,“当然怪异,那东西现在在孙钧儒身上。”
  应如雪一怔,“那东西?”
  季无尧没有回答,他是目光又深又沉,原本的心思消匿干净,压在心口的大石重重落下。
  那东西不会放过他的,不是自己,就是沈应。
  季无尧有些焦虑,尤其是在触及幸福后那隐在暗处的危险更让他焦躁。
  他眸色沉沉,“不行,我不能等,要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杀死他…”
  应如雪安慰道:“总该会有办法的。”
  季无尧并没有因为这话轻松些,“如果我有一天变成你们不认识的模样,记得杀掉我。”
  应如雪神色不变,“我会的。”
  “但是恐怕没人能过的了沈应这关,所以千万别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季无尧摇了摇头,下意识开口,“哪有这么夸张……”
  “有的。”应如雪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当年你跳入堕仙崖,他差点也快死了。”
  是了,同生共死,季无尧抿了抿唇,心里说不上来的闷。
  应如雪还欲再说什么,却忽的面色一变,“我还有事,你去找沈应,他在中泽峰后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