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首先,我们搬到了爸妈的疗养别墅里(其实按占地面积算已经是庄园了,不过老妈坚持说没有高尔夫球场和停机坪的不算庄园)。我本来以为他俩只是过来慰问一下,没想到他们趁我留在医院照顾关山的那几天,直接杀到家里把连同猫在内的一切东西都端走了。
  我提出他们这是私闯民宅,然后被驳回。老爸说我的房子小得像鸡窝,腿都伸不开,老妈说房子地气太寒,对她女儿和孙女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们一致决定——换!
  ps.女儿特指关山,孙女特指蛋挞那个小猫崽子。没错,她已经自动认定这只猫是她的长孙了。
  这猫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家伙(换句话说,势利眼的家伙),见着我妈比见着她亲妈都兴奋,我妈进门换个鞋的功夫,她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冲进她的怀里,中途还因为地板太滑而漂移了一段路,整个过程简直可以原封不动剪进猫和老鼠里。
  虽然之前没有养过比耗子体积更大的哺乳动物(这一串限定词当然是为了把我弟养的蛇和蜥蜴排除在外),我妈突然觉醒了隐藏在她体内好多年的母爱,准确来说……祖母爱?居然提前预判了蛋挞的动作,蹲下来张开双臂迎接白色小炮弹的冲击。
  当然,小东西也没忘记是谁把她从水坑里捡回来,又是谁天天定闹钟给她喂奶的,在我妈怀里喵了几声后就跑到了我和关山脚下,踩着脚背冲着我俩的裤腿使劲蹭,卖力程度堪比生产队的驴,不把自己的气味厚涂在我俩裤子上就不罢休的样子。
  关山还没好全,吸入太多猫毛对伤口恢复不利,所以抱起小猫并且赐予她宽阔的双开门肩膀王座的苦差就交给我啦。
  不过这小家伙并不满足于站在我的肩膀上看世界。她爬到了我的头上,然后蹲在了我的头顶。
  她明显又重了,两个多月的年纪,我感觉自己像顶了个菠萝在头上。
  幸好这只菠萝还算老实,蹲在我的头顶几乎不怎么动,否则我的头皮怕是会被抓成九宫格。
  之后的事情好像没什么好写的,但为了故事的连贯性,还是一笔带过一下吧。(不过我这个人一向爱跑题,天知道这个“一笔带过”会有多少字)
  时间还早,关山去睡了一觉。医生说她伤口恢复得不错,算是预后很好的那一类,但手术实在伤元气,关山的腰摸上去都比之前细了一圈,还很容易累,原地都能睡着的那种。
  好在关山不认床,医院的病床能睡,宿舍的小床能躺,这里的床也能一沾就着。
  我捞走了偷偷爬上床企图窝在关山胸口的蛋挞,轻轻关门,让她能好好休息。
  接着我就下了楼,被老妈拉去给她配戏。她年后要进组,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再熟悉一下剧本。
  是的,除夕,过年,她还是如此热爱工作。大过节的不好意思麻烦同事,所以就折腾女儿,哦,还有老公。
  不过我爸那个演技实在是……难以恭维,没过几句台词就被我妈贬成场外观众了。和我妈这个一出道就拿了大奖的神仙结婚三十多年了,还能演成这个样子,可见他的天赋点是完全没往这方面偏。
  至于我……母亲大人倒没有把我也撵下去。当然也是因为当下她再找不到一个能入她眼的家伙了。
  这种时候就特别想念我弟,而且佩服他。从上高中直到进副本前,我都在满世界乱晃。上学时是修满学分就溜,等毕业了更是不得了,每年在国内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更不常回家,每年和爸妈相处的时间大概就只有过年那几天,且每次回去基本都是大睡特睡、昼伏夜出,很少能和他们凑在一块儿。
  我弟就不一样了,他毕业后就回到了s市,一点点学着继承家族产业,陪爸妈的时间远比我多,多年培养下来,情商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去。而且他也是继承老妈演技天赋最多的那个,老妈从前总开玩笑说,万一我们家破产了,让我弟进娱乐圈混几年也能东山再起。
  我不擅长演戏,也早忘了如何与长辈相处,不过老妈看上去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蛋挞这个小崽子也很开心,她大概觉得我和老妈是在逗她玩,一直在我俩周围转圈,时不时还要跳过来撒娇。我总是忍不住分心去摸她,然后在我妈的死亡凝视下拎起小崽子的脖子,丢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我妈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牛,居然这么长时间一点没有要去摸猫的冲动,明明之前还搂着猫亲了又亲的……)
  就这样陪着我妈一遍遍走戏,还要一句句打磨台词、调整细节,时间一下子过得飞快。
  等快到晚饭的时间,我爸和蛋挞这祖孙俩都已经在沙发上快睡着了。(他俩分别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里,要不是沙发只有这么长,恐怕还能拉得更远)
  挺奇怪的一点,蛋挞和谁都自来熟,就是不喜欢我爸。我妈说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脸上皱纹总耷拉着看上去太严肃,吓着孩子了。我爸有些郁闷,不停照镜子摸脸,试图做出一个最和善的表情来。然后……把孩子吓得跑更远了。
  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瞄了眼时间,觉得应该去叫关山起床了。
  一抬头,发现关山正站在楼上,静静地俯瞰我们。
  我一下对上了她的眼睛,先是被她晦暗的神色一惊,随后发现这人居然连件外套都没穿就出来了!我赶紧冲上楼去,脱掉外套伸开双臂从后面把她圈了起来,顺便喜提一个香香软软还能完美匹配我脸部轮廓的颈窝。
  “哎……”关山的肩抖了一下,却没有躲,脑袋自然地往我这边偏移。
  她的回应驱使了见色起意的我,肌肉记忆的推动下,我往上抬了下头,亲上关山的脖子,发出啵唧的声音,然后再把脑袋埋回去,狗熊蹭树一样哼哼唧唧地蹭关山。
  做完这一套小连招,我突然觉得怀里这人似乎有点僵硬。一睁开眼——关山的表情看不见,倒是一下发现下边正站着抬头看我的两个人,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迷之微笑。
  天!忘了这屋子里不止我和关山俩人!
  我大脑宕机,除了飞快眨眼之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支配身体,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站着。
  尴尬,好尴尬,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虽然他们是我爸妈,虽然他们清楚我俩的关系,但是,但是——被人围观撒娇还是太超前了好吗!
  还是关山脑子转得快,咳嗽几声,然后转头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马接收到她的信号,往前走一步背对栏杆按住关山肩膀,语速像机关枪似的:“关山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着凉了?哎呀医生都说了你要注意保暖嘛!走走走赶紧回房间去!”
  说着我就推着关山,逃荒一样地往里头走。直到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我才听到自己胸腔里那口悬着的气涌了出来,变成好长一声叹气。
  好险,差点我在爸妈眼里的形象就要从30岁跌到5岁了。
  再一回神,发现关山已经笑得倒在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她的笑点,她简直要笑得喘不过气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还挺规律),像蛋挞平时睡觉一样侧躺着蜷缩在被子上,低低的笑声不断地传过来,脸颊也因为这阵笑而变得越发红润。
  我叉起腰,撅起嘴,眯起眼睛看她,然后一个飞扑上去砸到关山的身边,撩开她散乱的头发,揪住她的耳朵,凑过去用超绝低音炮气泡音问:“看我出洋相很好笑吗?嗯?”
  关山手臂一撑从床上坐起,另一只手抬起来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她居然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半眯着眼睛看我一阵,很认真地点头:“很好笑。”
  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嗷一下把关山扑倒,冲着她的脸一顿猛亲,边亲边重复:“好笑吗?”(不知道这段从观众视角来看会是什么样,该不会……像在发癫吧……)
  关山没躲几下,任由我亲着,被她亲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好像一刹那开遍的玫瑰。
  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嘴唇上的温度正在一点点上升。
  气氛的转变只在一个瞬间。
  趁着我亲累了喘口气的时候,关山的两条手臂悄悄地绕到了我的脖子上,动作缓慢却不容半点反抗。她轻轻下压手臂,让我的整个身体顺着她的力量向下,直到和她的嘴唇相碰。
  她给了我一个很长很深的吻,仿佛无风夜晚的浪花,一遍遍流连我的唇齿。
  我起初还很小心,因为担心她的伤口,不敢太投入。
  但没一会儿,等我再一次回神,我俩都已经翻到床的另一边去了。
  没有开灯,房间里光线昏暗,关山侧对着我,和我十指相扣,两条腿紧紧缠绕在我的腰上,暧昧地摩擦。
  她的气息将我俩完全包裹,萦绕在我的鼻尖,她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样在闪光,映进了我的瞳孔。
  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嘴唇上的酥麻和灼热,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