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都说帝王不好当,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同时,还得为百姓解决民生难题,还有为国家谋求利益。
  帝玄如今越发的熟练,她将自己当作木偶师,她牵动着丝线摆弄宁国的时局。
  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宁国乃至黎民百姓的安定,她必须谨慎而细微。
  她靠在金黄的龙椅上,支着下颌:“不急,让你们来是问你们一件事,至于先凤君,你们知道多少?”
  先凤君,也是帝玄的父亲。
  帝月拢了拢外袍外袍,她身旁的帝辛无奈长叹:“陛下怎么想起问我们这种事?”
  她们的确知道先凤君,帝玄神色不变,安静看她们。
  帝辛:“我说还是你说?”
  帝月给了她一个眼神,将腰上弯刀解下,啪的一声放到小桌上。
  “我们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从他手中得知您的消息,一次便是一空进宫时,他召见我们一面。”
  别看她们二人如今孩子承欢膝下,她们一个二十五岁,一个二十三岁,早逝的帝梓若活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四岁。
  先帝在位时,她们顶多十六岁,对于这位凤君她们也不是很了解。
  这便是「养蛊」的弊端,同是皇室子弟,她们连见天日的可能都没有。
  帝辛补充:“他久居深宫,若说熟悉应当您更加熟悉一些,怎么问我们这些?”
  她们匆匆赶过来,不曾想帝王只是问她们一个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帝玄有原主的记忆,却是原主登基后的记忆,关于先帝先皇夫几乎没有。
  她开门见山:“先皇夫是陆家人?”
  下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一副不知的模样,帝月问:“陛下从哪得来的消息,先皇夫来历先帝没有透露半分,就连我们也不知。”
  帝玄:“一空说的。”
  她不好说什么猜测的话,最好的背锅侠便是这个一空法师。
  帝辛了然点点头,没有怀疑:“若是一空那应该做不了假,他来了楚州也不告诉我,这人倒是越发的神秘了。”
  帝月看她:“一空去了你那?你怎么不说。”
  既然二人不知道详情,帝玄也没了兴致:“你们下去吧,两月后便是岁旦,如往年一样就好。”
  岁旦节,阖家团圆的日子,皇族的惯例是吃一个团圆饭,由端贤两位亲王负责。
  原主好似作好了打算,这么多年一直这么过来的,岁旦哪怕少了她这个皇帝依旧能过。
  宫门开了又关,半晌又是一道推门声,吱呀作响。
  帝玄抬眸看去,那道身影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他安静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的,周身弥漫着慈悲,帝玄从未在他身上见到如此神性的一面。
  何谓神?
  生得伟岸,还是能力强大?
  帝玄从不知什么是神,但此刻她觉得一空像极了神。
  看着飘渺空远,哪怕站在地面也不觉普通。
  帝玄累极了,看着走过来的人,毫不客气:“你又发什么疯?”
  不会有什么神,人只会是人,但人比神更加伟大。
  “小道听说陛下正在见两位亲王,想着她们应当不知只好亲自来一趟。”他抬手手心放着四枚铜币,分明是雾灵山时帝玄丢下的:“事在人为,可命运一事从不讲理,陛下您再逃避也无法逃开既定的命。”
  这是当初他给帝玄命牌的原因,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是不是陛下,她的命已经定了!
  对于帝玄的问候他并不在意,将铜币交给候在一旁的暗一:“劳烦统领交给陛下。”
  他来得莫名,走得倒是不快。
  帝玄忍不住问他:“你还要做什么?”
  “山风回了观星斋,小道在想回哪里?”
  听雨轩自然不适合,再怎么偏院那也在后宫。
  帝玄默了一瞬:“……国子监有你歇息的地方。”
  在雾灵山时,几人住在一起没有什么规矩与身份,一回京有的回宫,有的去国子监,还有的执行任务。
  第118章 第118章系统苏醒
  回了华京各司其职各回各位,只有帝玄坐在龙椅上发呆。
  她没享受到多少为帝的好日子,糟心事倒是一堆,欺骗、秘辛、天命……
  如同深不见底的潮水朝她涌来,将她淋了个湿淋淋,从头到脚都浸满密不透风的水汽。
  她挣扎,她适应,最后成为掌握波涛的潮水的定海针,挥挥手千万人为她往。
  回过神见暗一还候在一旁,帝玄问她:“你不是要去寻草药?”
  她无法替任何人做出决定,原主是这样,眼前的暗一也是这样。
  暗一:“属下还想再等等……”
  她剩下的话是担心,担心帝王这样的话过于大逆不道。
  帝玄默然,起身走下台阶,皇位高悬,只有帝王一人奔赴。
  “你做你的事就好,朕不会出错。”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帝玄本要朝侧门走去,听到这话回头,眼中盈着一层水光,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她只想让自己听到:“暗一,朕恢复记忆了,这很不爽!”
  从未经历过的事情,翻滚着浪花朝她袭来,她又成了个落汤鸡。
  狼狈,只有她自己可见的狼狈。
  心累,无人可信无人可依靠的疲惫。
  不公平,她说不出哪里不公平,却又说不出哪里好……
  休息一夜后帝玄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被暗一拉扯着起身,在用早膳前服用求来的药。
  很小的一颗黑色药丸,飘散着一股浓郁的草药香。
  在她服用前,暗一神色纠结:“还请主子三思。”
  帝玄直接拿过药丸,往嘴里送,咀嚼了两下,并不苦但也不甜。
  陆慕到棠叶殿偏殿时,帝玄服用药丸后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锦褥,露出的半张脸苍白,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虚弱。
  “木头,陆家一事不要让他参与。”
  陆今文没了记忆,无论说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任务,她都不能让陆今文牵扯进去。
  陆慕神色尴尬,嗫嚅着唇,在安静得可以听见落针声的宫殿,帝玄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她挣扎着爬起来,半坐起一手撑着软榻:“木头,你就不能硬气一点?”
  怕什么反派,不就是一个反派!
  “……你不怕?”
  “朕当然不怕,朕是皇帝!”
  半响,二人相看无言,
  帝玄松口:“一点点怕,你看好他,他不太对劲。”
  说到陆今文,陆慕点点头,走近搬起一条方凳坐在榻前,神秘兮兮地凑近,身子尽量向帝玄靠去。
  帝玄松手,身子缓慢地靠在软榻的围栏上,身后垫着金丝枕头。
  陆慕没法,只得保持倾身的动作:“我打听了,陆榆寿宴之后的事他都记不得,所以咱还是可以利用的。”
  利用什么?利用他不知道自己帝氏皇族的身份,继续恨着陆朝还是一无所知地成为她铲除陆家的工具人?
  默了一瞬,帝玄抬眸,凤眸晦暗莫测,里面情绪起起伏伏,如同凝着一团乌云:“你告诉他什么了?”
  那时候的他满腹算计,处心积虑讨好也只是借着为父报仇的名义。
  陆慕悻悻然缩回身子,尴尬地左顾右盼,眼神飘忽:“他已经知道叶郎君是陆朝杀死的,可不是我主动说的,他猜的。”
  帝玄皮笑肉不笑:“他如何猜到的?”
  陆慕只得将自己同隐羽发牢骚却被听见的事一一说出来,若是寻常牢骚那也无妨,偏偏他在吐槽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听见的人又刚好是陆今文罢了。
  说完他将凳子往后移动,一手护着自己的脖颈,一手挡在胸前:“事情就是这样,他都知道了我也不能继续瞒他!”
  所以就这么告诉他?
  帝玄只觉得一阵无力,好友对于反派的纵容,时不时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长辈,哪哪都要求,哪哪都不允许。
  然后好友偷偷安慰,偷偷允许……
  她深吸一口气,挪动疲软的身体:“滚出去!”手指指向门口:“给朕滚!这几日别过来!”
  她脸上的颜色并不好看,简直可以说是黑脸,凝聚着一层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下惊雷。
  陆慕不敢继续触雷,自知自己做错只得灰溜溜跑出去。
  他走后没多久,逐风又走进来将快要睡着的她唤醒:“主子,陆公子求见。”
  睁开眼,帝玄带着被人吵醒的不悦,她脸色本就够白,带着一丝虚弱,此刻那份不虞很是明显:“不见,让他滚回去,当朕这算什么?菜市场么!!”
  逐风沉默,不敢回话。
  屏风外却传来一道脚步声,不是陆慕那种脚尖轻快的声音,很轻但不慢。
  帝玄看她:“哪位陆公子?”
  “……大公子。”逐风干巴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