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哪怕对帝玄心怀愧疚,他也没有粉饰太平的义务:“先帝在位时,陆家为讨好先帝将一子送入皇宫,那男子成了凤君,陆家一时间也成了天子宠臣,”一空坐下,动作很慢说出的话依旧冰冷:“如此回答,您满意么?”
  帝玄没回他,只是将一枚沾着锈迹的铜币丢在地上,而后是三枚铜币一同掷下。
  “……你们都糊弄朕,没有一个讲真话的。”
  该厌恶么?还是直接杀了么?
  帝玄一直很清楚自己在书中世界,但此刻她入局了。
  体内的怨气翻涌、咆哮,那是对所有人的埋怨,更是对自我的厌弃。
  帝玄一步步走下山,这一次没有一串温暖的呼吸声,也没有脚踩树叶的嘎吱声。明明还是同一条路,前几日她还抱着人离开。
  此刻她只觉得孤单,无边的寂寞向她袭来。
  抬头望着大片云笼罩的夜空,帝玄加快了脚步,她做错了她就该直接睡觉的!
  可惜哪怕她累极了还是不能睡,阳川城来人了。
  看着守在山下的暗一,帝玄带着不可置信挑眉:“你再说一遍。”
  暗一也对陆家的作死行为感到无奈:“主子,阳川城城主说大人私自在山下修建别院,藐视皇权大不敬,状告人是陆家。大人说,这事您没有处理干净……”
  不用她再说,帝玄也明白了剩下的话——
  陆家一事她没有斩草除根,如今报应到这边,她得负责!
  帝玄:“……”
  “人呢?”
  “被大人赶走了,但,大人让她们明日再来。”
  看着为自己涂药的暗一,帝玄突然抬眸:“陆家用的什么理由?”
  宁国有三十州,一州至少有四五个城池,因而城主是由当地百姓选上去的学子,自然做主的还是官府。
  就像城主只是民间组织,县衙那才是官方的。
  就算陆家背靠太师陆榆,那也不能与一城之主勾搭在一起。
  躺在榻上,帝玄也有了心情思考这件事。
  身后暗一涂抹伤药的动作一顿,又轻轻抬手:“她们说大人有不贼之心,这才傍着桑树修建别院。”
  别院前的确有一颗很大的桑树,需得五六个人才能抱住,帝玄初见时还感慨了一句,童童若车盖。
  的确是树大招风,如今那陆家贼喊抓贼,帝玄还是不明白:“那城主不知祖母的身份,旁的官员也不知晓?”
  帝乌好歹也是当作皇帝的,哪怕退位了那也是太太上皇,她不信就算帝乌隐瞒身份,底下这群官员难不成还能假装不认识不成?
  这事还真是她猜测的那般,暗一看了一眼白皙皮肤的红色擦痕和创伤,不忍地收回目光将伤药揣到怀中:“主子,您之前罢免了不少人,她们没机会没见过大人。”
  能见过知道的基本是有点资历的臣子,或是身后背靠大臣,像雍州这种商贩聚集的地方,的确会不知道帝乌真正身份。
  帝玄翻身坐起默默拉上自己的衣领,将手伸向暗一,后者后退一步,拿起放在一旁的珊瑚手串,低垂着眉眼给帝玄戴上:“主子,您今日好好休息,这也是大人的吩咐。”
  就算没有这吩咐,帝玄也要休息的。
  暗一熄了灯,只留下角落处明明暗暗的一盏灯。
  早已过了初春,南地四季都是温温暖暖的,更令帝玄想起华京那夜夜呼啸的冷风。
  她在夜间到华京,也在夜间到达雍州,对于两地的温度差异很清楚。
  许是知道她睡下,外面的走动声音也没了,很安静,安静得帝玄一下睁开眼。
  第110章 第110章抓捕
  奔波了三日,帝玄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疲累,可是她觉得自己精神上更累一些。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呢喃:“都是骗子……”
  “陛下醒了么?”
  “主子还没有起身,二公子还是等等吧。”
  帝玄推开门,她已经穿戴整齐,对上几双惊讶的眼睛,挑眉嗤笑:“人来了?傻站着做什么?”
  陆慕不可置信地拉着隐羽后退,哪怕他压低声音帝玄还是听到了:“你看到了么,陛下早起了!我不会是做梦吧……”
  “没有做梦,”帝玄抬脚走过去,终于想起一件事看向他:“关于染尘,你如何安排的?”
  陆慕愣愣地转身,眼睛睁得极大:“陛下,要不你还是再休息一下?”
  对上帝玄那双说一不二的眼睛,他只得道:“染尘被大人要走了,她说不能让你这么胡闹……”
  暗卫悄悄离开,只剩下二人站在一块,陆慕也缓过来了:“你回华京后发生什么了,还有一空法师呢?”
  话落帝玄隔壁的房间走出一个人,正是陆慕口中的一空法师。
  “人在那儿,朕有事先去找祖母。”
  只看了一眼帝玄就收回余光,逃避的意思非常明显,她抬脚就朝另一边走去。
  “一空法师早。”陆慕抬手打招呼,还一面走向他:“真是奇怪,陛下这么早就起了。”
  可能是想要努力了吧。
  这话一空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微微点头回应:“二公子早,陛下口中的染尘是?”
  念在一空好歹是帝玄的老师,观星斋又是帝王一脉的亲信,陆慕只得将阳川城一事一一告诉。
  说完他为难拍手:“一空法师,您说陛下这般做能成功么?”
  “二公子不必担心,陛下有自己行事的道理。”
  听到这话陆慕终于忍不住看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那之前呢?”
  之前那可是暴君,这也有道理?
  一空点头看他:“我以为二公子与陛下一见如故,原来不是小道认为的这般,二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陛下的呢?”
  ……
  另一边,帝玄被侍童拦下,准确来说是一个长着一双潋滟桃花眼的侍童:“陛下,大人正在会客,她让您先在外面等着。”
  帝玄没听抬脚踢开门,与房内人两眼相对又匆匆关上门。
  她脸上带着一丝尬意唤那守在门外的少年:“染尘,过来。”
  染尘本就是帝玄带回来的人,其他侍童依旧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不过他们又忍不住身子颤抖,不忍地偷看他离去的方向。
  转身走到安静角落,帝玄这才停下:“祖母与林将军一事你知晓多少?”
  她是知道帝乌不可能在雾灵山待客这才踢开门,不曾想那客竟然是榻上之客。
  哦对,离榻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
  一想到自己看到的场景,帝玄就忍不住想要闭眸,但染尘不明白她的话:“大人与林将军情谊深厚,待属下很好。”
  既然将人收下,帝玄自然不会养什么废人,暗一早将戏龙卫的规矩交给他,甚至这几日染尘也跟着戏龙卫锻炼。
  这一声属下他是喊对了的,不对的是他的话。
  想到这人自幼在花楼长大,帝玄也不顾忌:“祖母与林将军……”
  “帝玄!滚过来!!”帝乌披着外袍站在门外,气势汹汹吼道。
  什么礼仪与矜贵全忘了,她身旁还站着一脸惊讶的林回舟。
  门外并没有侍童,想来也是帝乌将人屏退,帝玄侧头吩咐:“你收拾东西,今日跟着她们回华京。”
  这种情况不论是谁也不好掺和,林回舟看了一眼也连忙告退:“关于北境一事,本王得去想想。”
  帝玄将她唤住:“林将军不必忧心,还是留下吧。”
  “行了,北境不是交给玄儿了,你歇着就是!”
  帝玄一会看怒气冲冲握着茶杯的祖母,一会又看满脸不自在的林回舟,挑眉语出惊人:“您二位是何时搞在一起的?”
  林回舟:“……”
  帝乌::“……”
  二人后知后觉地看了对方一眼,林回舟绷着脸,爽朗的笑意也没了,甚至就连坐姿也本分不少。
  帝乌冷笑出声:“帝玄,你还记得自己是皇帝么?粗话连篇,就连朕都敢编排了!”
  只听咔的一声,又一只茶杯战损,帝乌竟连看一眼都没有,显然是气急了。
  “你倒是说说,为何这么认为?!”帝乌的目光落在自己最满意的后辈身上,眼里闪过一丝难过,更多的还是气愤。
  至于话题中心的另一个人,林将军缩在一边,也不敢开什么玩笑调和气氛。
  “……您一个快入土的人,还是不要纵欲声乐,至于林将军,您更不该任由祖母如此肆意妄为。”
  帝玄不赞同地看着两位长辈,无论谁看都觉得她有理。
  林回舟几乎坐不住了,她起身就想走,这次祖孙二人都没有阻拦。
  人一走帝乌直接抬手指着年轻帝王,脖颈上青筋暴起,就连素来满是笑意的脸阴鸷得不行:“帝玄,你回华京一趟将脑子丢了,还是你直接不要脑子了?”
  她倏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房间,带着威胁:“你最好不要告诉朕你脑子全在一个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