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康王宣布开宴,便有王府美姬走上前来,为贵客上菜斟酒。每桌都有,个个腰肢细软,身段婀娜。
  南雪音看着,想起过去。
  在这样的宴席上,萧鸣玉定会与奉酒美人谈笑,若是美人着实生得好,他起了兴致,便会带回府上宠爱几日。
  一婉约美人走近了,含羞带怯地唤:“太子殿下,妾来为您斟酒。”
  “用不着。”萧攸澜嗓音清冷,拒绝了她。
  南雪音:……
  太子与端王,实在很不一样。
  她略作倾身,轻声笑道:“殿下这儿有我,你去忙别的吧。”
  美人杏眸水润,缱绻不舍地望了一眼太子,但也着实没有别的法子,只好退下去。
  等她走远了,南雪音微叹:“殿下原来是因为这样,才带上奴婢啊。”
  她伸手去拿酒壶,学着刚才那美人的腔调,“奴婢来为您斟酒。”
  萧攸澜:……
  萧攸澜:“就用你自己的调子说话,学她做什么。”
  南雪音顺从点头,“好吧。”
  萧攸澜看看她,“孤在外时,不喜饮酒。”
  “那吃点菜好了,”南雪音打量了桌上一圈,“这些殿下都不讨厌,看着滋味也不赖。”
  萧攸澜似乎心情不错,“嗯”了一声。
  “鸣玉,难不成是这些酒水菜色不合你的胃口?还是这女子服侍得不好?”
  康王忽然有此一问。
  南雪音抬眼,对面的奉酒美人忙不迭放下酒壶,惶恐伏倒在地。
  萧鸣玉不知为何神色不快,勉强扯起笑脸,回道:“与酒水菜色、美人都无关。实在是母妃病卧床榻,我心中担忧。还望叔叔见谅。”
  康王叹气,“你也实在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南雪音不解。
  贤妃肯定没病,他在担忧什么?
  逐渐酒过三巡,满堂宾客大多有了醉意。
  康王酩酊,瞅着萧攸澜,“咦,怎么你光吃菜吃果子,酒水都没喝一口?”
  对面萧鸣玉掀起眼皮,慵懒开口:“听说太子殿下出门在外决不饮酒,如今看来,当真如此啊。”
  他单手握着酒杯,似笑非笑,“只是今日毕竟是叔叔寿宴,咱们做侄儿的滴酒不沾……不太好。”
  南雪音若有所思。
  身为太子,因为旁人一两句话便破例喝酒,怎么说都有失威严。
  可萧鸣玉话语之间偏偏提了叔侄,他若是拒绝,又是不肯给康王面子。
  这是个两难局面。
  但……对于南雪音来说,不失为一个良机。
  康王好脾气地摆手,“不饮酒罢了,这有什么关系。心意到了便是!”
  萧鸣玉笑而不语,示意美人倒酒。
  南雪音忽然开口:“殿下不喜饮酒,不如,便由奴婢代饮?”
  萧鸣玉脸上笑容陡然一僵。
  康王愿意给太子颜面,笑着道:“如此也好!”
  萧攸澜侧目,“你如何代饮?”
  “奴婢是殿下的人,殿下有心,便是奴婢有心,奴婢饮酒,便是殿下饮酒。”
  萧攸澜凝视她一会儿,眼底似乎有了几许笑意。
  他说:“好。”
  于是南雪音倒了小半杯酒,双手端起,面向康王,“奴婢豆蔻,斗胆代太子殿下,祝愿王爷松鹤长春,后福无疆。”
  言罢,一袖遮面,一杯满饮,又将空了的酒杯亮给所有人瞧看。
  康王赏太子颜面,自然大笑,“好啊!本王承你吉言!”
  唯有萧鸣玉根本笑不出来,沉着俊脸,眸子阴骘得可怕。
  第13章 喜欢对他笑?嗯?
  南雪音坐下去的时候,身形略微摇晃,坐定的位置离萧攸澜近了几分。
  萧攸澜察觉到了,转头望来,“怎么了?”
  南雪音的脸颊恰到好处地浮起红晕,“奴婢可能……喝醉了。”
  萧攸澜:?
  萧攸澜:“你喝得并不多。”
  南雪音小声:“奴婢不会饮酒,今日是第一回。”
  萧攸澜愣了一下。
  第一回,还是为了他。
  南雪音缓慢眨眼:“奴婢可能没办法再服侍殿下了,奴婢需要坐着缓一缓。”
  萧攸澜未免好笑:“还要缓一缓?回去吧。”
  南雪音面露疑惑,看见萧攸澜起身,对康王道:“叔叔,东宫还有事务,侄儿先行一步。”
  “也好,你去忙吧!”
  萧攸澜不着急走,先向南雪音伸出了右手。
  太子的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常年手握毛笔的缘故,几处骨节覆着一层薄薄的茧。
  南雪音看着他的手,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不是醉了,自己能站起来?”萧攸澜慢条斯理地等待着。
  南雪音望他一眼,浅浅笑了下,握住了他的手指。
  萧攸澜似乎有些意外,怎么只是抓着手指?但他没说什么,手上微微发力。
  南雪音也便顺着力气,站起身来。
  二人在宾客的注视下离开。
  束遇在门外候着,见着他们不由惊讶,问:“怎么出来这么早?豆蔻姑娘这是怎么了?”
  萧攸澜淡声:“为孤挡酒,喝醉了。”
  束遇稀奇,“这是喝了多少啊?看着连路都走不稳了。”
  萧攸澜:“半杯。”
  南雪音纠正:“大半杯呢。”
  束遇:?
  束遇:“就宴会上那小酒杯,满满一杯也不可能醉啊。这既然要挡酒,怎么不喊我进去?我的酒量若是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萧攸澜瞟他一眼,“那你进去喝点儿?”
  束遇嘿嘿一笑,“不了不了。”
  清了下喉咙,转移话题:“那什么,豆蔻姑娘不是醉了吗,走!咱们回东宫。”
  萧攸澜先上马车,探出手来扶南雪音。
  南雪音依着他的力道上了马车,歪歪晃晃,跌坐在他的身旁。
  她香肩玉骨,素腰一束,饱满柔软的胸脯正好挨着他的手臂。
  南雪音感觉到萧攸澜的身体明显一僵,但是并未将她推开。
  “……冒犯殿下了。”
  她小声地道歉。
  萧攸澜嗅到了她鬓发袍袖之间充盈的幽微香气,垂下眼眸,看见她脸颊泛着浅色红晕,平日里总是清冷的双眸此刻浮起水雾,迷蒙之间,徒增无尽媚色。
  他凝视她好一会儿,忽然抬起手。
  南雪音故意装醉,便是为了此刻。
  她知道这幅皮囊美丽,若是醉酒,那更是娇艳动人。
  根据南雪音对萧鸣玉等人的观察,以及后来在宫中所学,男人一般都很难抗拒醉酒后的美人。
  这会儿,萧攸澜要么会来揽她腰肢,要么扣住她的后脑勺吻过来,也或许会将手掌从她领口、裙下伸进去揉捏。
  这是人之常情。
  她要完全成为太子的人,就必须与他有亲密举止。
  然而,萧攸澜伸手过来,温热的大掌却只是遮住了她的眼睛。
  南雪音怔了一怔。
  她疑惑,不解,抿了下唇瓣,试探性地唤:“殿下?”
  她在很轻地颤抖,柔软的睫毛拂扫着萧攸澜的掌心,触感酥麻奇特。
  南雪音没看见,萧攸澜黑眸变得愈发幽深。
  她只听到萧攸澜清冷克制的嗓音:“若是醉了,便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听起来,他并没有为她所动。
  南雪音有那么一瞬间自暴自弃地想,这个男人,大概是不可能攻略下来的。
  马车在宫门外停稳,萧攸澜侧目说道:“今日好好休息,不必服侍孤。”
  南雪音点一点脑袋,“好。”
  又仰起脸望他,笑意盈盈,“那明天见,殿下。”
  萧攸澜凝视她一瞬,“嗯”了一声。
  他下去后,吩咐翠嬷嬷:“豆蔻醉酒,你们仔细照料她。”
  翠嬷嬷应声称是。
  “殿下!”
  含桃也在底下候着,声音由于羞涩与迫切微微发颤,“豆蔻喝醉酒,没办法服侍殿下,那今日便由奴婢来吧?”
  翠嬷嬷有点儿不悦地瞥她一眼。
  含桃争取着:“殿下千金贵体,总不能没有人服侍。奴婢兴许比不上豆蔻,可总也有些本事,是豆蔻没有的呀!”
  束遇听得都笑了:“这么拼命,你若是个男子,定能考取功名啊!”
  含桃张口就道:“奴婢才不要功名呢,奴婢只要能服侍太子殿下便心满意足了。”
  最后半句,她尾音上扬,带着撩人的劲儿。
  萧攸澜的反应却依旧平淡,“孤用不着。你只管照料豆蔻。”
  “奴……”含桃还要再说,被翠嬷嬷一把拽了下去。
  翠嬷嬷赔着笑脸,“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尽心照料。”
  萧攸澜走后,翠嬷嬷训斥含桃:“你胡说些什么?这会儿太子殿下正宠着豆蔻,你非凑上去,岂不是惹得殿下厌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