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王位无望,众嫔妃收拾收拾都离宫了。
  “舅舅,为何放过她们?她们罪不可恕。”谢凌渊把药放在案上。
  良澜也不问是什么药,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汤中有一丝甜味。
  良澜翘起唇角道:“都是苦命人,半点不由己。
  她们不愿意进宫,我也不愿进宫。我们都是傀儡何必再自相残杀。
  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刺绣样样精通。
  让她们给女子书院当先生吧!既是恕罪也是功德。
  你外婆常说这世间女子太难,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想给后宫的人,一个选择新生的机会。”
  ——
  次日一早,良澜晃晃悠悠的,晃晃悠悠地被晃悠醒了!
  晨曦透过轻薄的窗帘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进马车里。
  良澜下意识的挡住了细碎的光。
  耳边是马蹄有节奏的哒哒声,一下又一下。
  “魏川柏,你快进来舅舅醒了。”
  女子的声音响起让良澜一惊,这世上怎么还有人叫他舅舅?
  他阿姐到底生几个?
  “吁!”一声,马车停稳。
  车厢门被打开,身着青衫的男子跳了进来。
  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口中道:“舅舅你感觉怎样?恶心想吐吗?
  肚子疼不疼?”
  舅舅?良澜揉揉额头,他想问他姐到底生几个?
  “舅舅,我是眠眠的二姐我叫柳纪暖。”
  “舅舅,我是眠眠…”二姐夫!
  柳纪暖轻咳一声,一个眼锋扫过去,魏川柏马上改口道:“舅舅,我是大圣的太姐夫。”
  良澜:“……”太姐夫是什么?
  柳纪暖剜一眼魏川柏,她扶起良澜道:“舅舅,他叫魏川柏是大圣的太医。”
  “你们?带我去哪里?”良澜哑着嗓子问。
  柳纪暖拿出湿帕子,细心地为良澜擦擦脸擦擦手。
  她笑意吟吟道:“舅舅,妹妹让我们接你回家。”
  “回家?有…”良澜眼眶一红,侧过了脸。
  魏川柏掏出金针道:“切忌大喜大悲,不可食辛辣之物,舅舅咱得坚持到家。”
  ——
  第454章 回到柳府
  魏川柏在良澜的药里加了夜交藤。夜交藤能养心安神、祛风通络能稍微缓解良澜身上的疼痛。
  良澜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未来得及庆幸又活过一日。
  就看见一身长八尺开外,将近九尺的壮汉跪在他面前。
  良澜眯着眼定睛一看,这孩子长的挺着急显老,长的还不矮。
  “你也是我外甥?”
  不怪良澜有此一问,只因柳家男丁皆不矮。
  “小人拜见老爷。”
  “奴婢拜见老爷。”
  “舅舅,郭兄弟是眠眠身边的亲信,也我身边得力的干将。”纪暖又道:“这是他媳妇叫南栀。”
  良澜一看南栀的小腹微微隆起,——这是有孕在身?
  良澜在身上摸索,想赐下点什么,无奈被打包的急,他身无长物。
  “请老爷给奴婢的孩子赐名。”
  “赐名?”良澜没干过这样的活,他思虑良久道:“安愉,一世安康愉逸。”
  良安愉,那是他午夜梦回时,给自己孩子起的名字。
  他希望他的孩子一世安愉,可他一生也不会有孩子。
  “安愉?真是好名字。”
  “谢老爷恩典,谢老爷恩典。”
  郭魁磕头谢恩,头磕的跟大铁球子落地似的“砰!砰!砰!”
  良澜摆摆手让众人退下,他有些体力不支,喝了药吃了几口燕窝粥便又沉沉睡去。
  ——
  微风轻拂,江面泛起层层涟漪,轻柔地拍打着船身,发出悦耳的“哗哗”声。
  两岸山峦连绵起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待晨雾散去,江面上升红日,郭魁和南栀登上了另外一条船。
  船桅上的旗帜随风飘扬,旗帜上面绣着腾云驾雾威风凛凛的金龙。
  一艘艘商船扬帆起航,白帆鼓鼓,借着风力,乘风破浪向着南良方向行驶。
  水路一连走了一个多月,良澜咳了十八次血,翻三次白眼皆被魏川柏的魏氏十三针扎回来了。
  从南良到大圣这一路越走越冷,从锦缎长衫添到薄棉长衫再到狐裘。
  船转成了马车,良澜躺在厚厚的棉被之中,他消瘦的厉害,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马车不停歇,日夜兼程,魏川柏不敢睡,他怕一闭眼,眼前的人便魂归故里。
  到达定州地界,魏川柏顶着两黑眼圈子,眼珠子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良澜。
  一路上面对随时来访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魏川柏不眠不休极限拉扯。
  良澜每次睁眼都感叹一句,咦?又活过一天。
  喝完人参汤的良澜拍拍纪暖的手,柳纪暖扶着他躺了下来。
  躺在锦被之中,良澜又缓缓闭上眼睛。疼痛的呻吟声被他压制在喉咙中。
  柳纪暖给良澜掖掖被角,轻声道:“魏川柏,你歇一歇我来守着舅舅。”
  魏川柏拿起金针扎向自己的合谷穴。
  “喝杯参茶。”
  就着柳纪暖的手,魏川柏喝完一杯参茶。
  一杯参茶下肚,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了,是怎么回事?
  柳纪暖又用素白的帕子,给魏川柏擦擦额头上的汗。
  魏川柏颤抖的手和抑制不住的心,看上去受宠若惊,实际上一点也不淡定。
  风不知从何而起,只一往情深,他只知非她不可。
  魏川柏眼神炙热,柳纪暖眉头一蹙,以为他还渴。
  于是一杯、两杯、三四杯、五杯、六杯、七八杯。
  魏川柏整整喝了一壶茶水。
  “魏川柏,你这是虚火上升,口干口渴吧?”
  “医者不能自医吗?”
  “魏川柏,你先去睡会吧?”
  魏川柏拔掉金针,喊一声停车,捂着肚子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小树林。
  风吹屁股凉,一壶茶水跑断肠。
  ——
  终于在人歇着马不歇,马歇轮子不歇的日夜兼程中。
  在元日的清晨,柳府两侧高悬的大红灯笼,已被素白的布幔层层包裹。
  府门之上,一幅巨大的白幡直直垂下,白幡有两人高。
  一阵风吹过,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空中有雪花慢慢飘落,白雪白幡。柳纪暖眼中再无其他颜色…
  她一下马车便跪在了地上。
  “祖母…”
  “祖母。”
  “祖母,纪暖回来晚了!”一个踉跄柳纪暖栽倒在地。
  魏川柏下马车伸手去拂,他顶着黑眼圈眼前一黑,“啪叽”栽倒在地。
  “小姐…”随风从后面的马车上跑下来,待看清柳府门上的白幡,她身形一歪也跪了。
  香雪呆愣愣的看着门上的白幡,心中五味杂陈,悲从心中来。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看门的小厮听见声音,打开角门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门口晕一群人!
  “这位公子,这三位公子尚书府门口可不行碰瓷讹诈。”
  “老哥快请大夫,有三人在咱们门口撞邪嘞!”
  年老的看门小厮跑过来一看…这三人很是眼熟啊!
  “哎呦呵…还请什么大夫!这不是告老还乡的小魏大夫吗?”
  年老的小厮扶起魏川柏,一看魏川柏的脸色煞白,眼眶乌青,跟在青楼包年似的。
  一看魏川柏身下的人,年老的小厮大喊一声:“二姑娘,快来人啊!
  二姑娘被小魏大夫砸晕了!”
  “拿老爷的帖子,请魏太医过来。”
  “快快快!把二姑娘抬回院子。”
  “快!快!快!通知夫人。”
  “快!快!快!通知大夫人和大老爷。”
  年轻的小厮脚步一顿道:“老哥,大老爷和大夫人也没回府啊!”
  没回府,咋通知啊?
  这传递消息的鹰,好长时间不来了,好像飞迷路了!
  “快去通知咱们老爷和夫人。”
  小厮蹙眉道:“咱们老爷昨天夜里被召进宫了,还未回来。
  夫人去温泉庄子养病了。”
  年老的小厮急切道:“快去通知三少夫人和三少爷。”
  “三少爷和三少夫人,给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画遗像去了。”
  “快把二小姐送回寿康院,交给老夫人。”
  “老哥你忘记了吗?老夫人也去…”去温泉庄子了。
  此时柳纪暖幽幽转醒,她望着门口的白灯笼哽咽道:“祖母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去的?”
  什么时候去的?听的好怪异啊!
  小厮微微蹙眉道:“回二小姐的话,老夫人半个月前陪二夫人一起去的。”
  “二婶也?”
  “砰!”一声,柳纪暖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