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你倒是给我讲讲,你那夫君宋知凌都死了,你一个寡妇还怀着个孩子,和你那大伯哥同住一个宫殿,我看你姿色也不错,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
  姜稚月脸色一变,耳朵不受控制地漫上一点红晕。
  她瞪着对方:
  “你休要胡说!今日你要杀要剐随你便!宋砚辞是个冷心冷情的怪物,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我而以身犯险的!要想用我威胁他,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私心里打的算盘,便是要竭力划清自己和宋砚辞的关系,并且让那些人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才会对她放松警惕。
  然而黑衣人听了,反倒笑得更厉害。
  他起身走到旁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药碗来。
  姜稚月一看见那药碗,脸色霎然一变,下意识蹬着腿往后躲去。
  “哟,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
  黑衣人重新蹲到姜稚月面前,笑看着
  她:
  “你错了。”
  “我们主子自然知道宋砚辞不可能轻易为了个女人以身犯险,我们这次的目标,本就是你腹中的孩子。”
  黑衣人瞧见她的反应,啧啧两声:
  “看来还是宋砚辞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你根本不知道你腹中的孩子对整个大宋来说意味着什么。宋砚辞没告诉过你吧,那个瘸子的腿疾是治好了,但是他却终身不可能有子嗣了,所以你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
  那黑衣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姜稚月却猛然镇住了。
  宋砚辞不可能有子嗣?!
  他怎么从未对他们说过?!
  不、不可能!倘若他子嗣有碍,那密室中的那些是什么?!
  姜稚月只觉得脑中混沌不堪,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再加上那黑衣人嗡嗡嗡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
  “别说了!”
  她实在忍无可忍,猛地高喊出声。
  这一声喊完,她和黑衣人同时愣了一下。
  随即那黑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说就不说,你直接喝了吧,免得我灌你。”
  姜稚月死死咬着唇,向后躲。
  那碗药里有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可她现在被绑得严严实实,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又是个壮汉,她丝毫不是他的对手。
  那黑衣人见她躲避,一把将她拉回来,捏着她的脸颊迫她张开嘴,强行将药往她嘴里灌。
  这次同上次在寝殿里那次截然不同。
  这个男人手劲儿大得厉害,灌人的功夫显然也十分娴熟,几乎所有的药汁都被他灌进了姜稚月的口中。
  姜稚月一面挣扎一面痛苦的呜咽。
  可这次,再没人能像上次一样来救她。
  一碗药灌完,姜稚月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
  她被那人一松开,一连咳嗽了好几下,拼命想将那药吐出来。
  可黑衣人却未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就往寺庙外面走。
  姜稚月被踉踉跄跄地拉到门外,还不及看清四周环境,又被他拉着往不远处的一个湖边走去。
  “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下去陪你的孩子去了!”
  黑衣人显然没了陪她耗下去的意思,一把将她推到湖边,笑道:
  “你瞧,这四周早就布满了机关,倘若宋砚辞来救你,他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四周的弓弩射成一个筛子,啧啧——”
  黑衣人掐着她的脸颊,逼她向四周看了一圈,语气十分得意:
  “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我主子,能想出这么损的招来。”
  姜稚月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往四周扫了眼,脸上血色顿失,那四周树上、搂上、草丛中,各处都布满了巨型弓弩。
  这种巨型弓弩她在姜国时见过,射出的力道能将一棵三人合抱的树干射穿!
  倘若宋砚辞来救她,或者是她自己想从水下逃走,几乎不可能!
  她感受着腹中渐渐升起来的绞痛之感,绝望地闭上了眼。
  却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
  “不要!”
  姜稚月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
  第52章 “他有可能会死,对么?……
  待看清楚来人后,薑稚月忍不住蹙了蹙眉:
  “姚盈初?!”
  本应在薑国的姚盈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薑稚月盯着她看了许久,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姚盈初却并未看她一眼,只冲过来跑到那黑衣人面前,輕喘着冷声道:
  “不是说好了,我安排人将她掳出来,你们只将她和她腹中的孩儿解决了么?!”
  她指着四周的弓弩:
  “这些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似是没料到她会来,“嘿”了一声,语气吊儿郎当的。
  “我说姚姑娘啊,你未免太单纯了些!你与我家主子合作的时候,就真以为他会放过宋硯辞么?!拜托了,那可是皇位之争啊!要是换个角度,你觉得宋硯辞就会绕过我家主子么?”
  薑稚月在一旁默默皱眉,所以姚盈初是和大皇子合作了?
  宋硯辞在临安宫加强了守卫,防住了大皇子的人,却不料这姚盈初居然何时也将人渗透进了宫里,这才让人将她掳了出来?
  她看向姚盈初,语气恳切:
  “姚姑娘,如今我怀着宋知凌的孩子,宋硯辞也早就答应过会送我回姜国,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你让他们放了我,否则你也看到了,倘若宋砚辞真的来了——”
  她向四周看了眼,暗示的意味明显。
  “少他妈废话!你们两个娘们儿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
  那黑衣人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恐再生变,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扯过姜稚月,没有一丝犹豫地将她推入了水中。
  姜稚月甚至连惊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冰冷的湖水瞬间没顶。
  她的双手双腳被绑,腳底又坠了块儿大石头,一入水就朝湖底沉了下去。
  四周的声音漸漸变得模糊不清,眼前也越来越黑,洒着阳光的湖面似乎離自己越来越远。
  但不知为何,越下沉,湖水越温暖。
  她被温暖的湖水包裹着,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安详。
  她下意识将自己被绑的双手放在小腹上,唇角含笑輕輕闭上了眼睛。
  心中竟然想的是,宋知凌一定还在奈何桥上等着他们母子二人,他们马上就可以团聚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时候,耳畔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噗通”入水的声音。
  随即,追在腳腕的绳索被人割断,她的腰上一緊,整个人被托了起来。
  唇上骤然压下来一片柔软冰冷的唇瓣,有人撬开她的唇,有新鮮的空气渡了进来。
  姜稚月的意识迟缓地苏醒了一些。
  那人带着她逐渐浮出水面,灼亮的日光照过来,她的眼前出现了宋砚辞苍白却俊朗的面容。
  姜稚月扯了扯唇角,语气虚弱:
  “宋砚辞,你是不是傻?”
  “别说话,保持体力,我带你離开。”
  宋砚辞这句话语气艰涩,将她的头轻轻按在他肩上。
  姜稚月一靠过去,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抬头朝上看去,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骨緊緊绷着,额角青筋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突兀地直跳。
  他眼神死死凝视着前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极其坚定地带着她游上了岸。
  四周仿若人间地狱一般,满是厮杀的声音,地上、树上深深插着好几支箭弩,就连水中都飘着许多支箭。
  姜稚月的视线朝下,宋砚辞抱着她走过的地方,血迹拖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长河。
  “宋砚辞,你……”
  姜稚月的话未说完,宋砚辞的脚步猛地顿住,一支箭尖从他的左肩处射了出来,宋砚辞颈侧的青筋猛地暴起。
  姜稚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攥緊他的衣裳:
  “执玉哥哥!!”
  宋砚辞似是想安抚她的紧张,低头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继续迈开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朝前走去。
  四周还有人在厮杀,哀嚎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姜稚月却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她的眼里只剩下宋砚辞流着血的伤口和他苍白的脸。
  耳畔全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似乎重重砸进了她的心里,砸得她眼
  眶发烫。
  姜稚月的腹中此刻绞痛越来越厉害,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的手下意识放在了隆起的小腹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宋砚辞的衣襟。
  察觉到她的动作,宋砚辞的脚步一顿,原本冰冷锋利的眼底微微漾出一抹亮色。
  “别怕,阿月。”
  他的嗓音极其干涩,像是每一个发音都耗尽了他的力气,却无端带给姜稚月从未有过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