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姜稚月自是也知道他如何想,抿着唇垂眸不语。
  她其实很不想和宋砚辞一路,但宋知凌说得对,这一路上肯定会有诸多危险,而宋知凌留下来又要照顾芸夫人。
  若是她非要跟着,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给他们添乱。
  姜稚月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带着几分撒娇地轻声道:
  “就不能……就不能让大伯哥陪着芸夫人留下么?”
  “可我哥腿不好,再加上他比我更擅长和宋国那些人交涉,所以……阿月,你暂且跟着他们走,我很快追上来。”
  姜稚月抿唇不语,半晌,才极不情愿地小声嘀咕:
  “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想同他一路。”
  她刚说完,宋知凌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
  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宋砚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的视線亦望了过来,眉眼平靜,望向她的眸光却幽深不可测,好似蛰伏着惊涛骇浪。
  姜稚月看到他的瞬间,面上划过一丝心虚,随即飞快别开了视線。
  “云笙……”宋砚辞定定看了她须臾,在名字叫出后,才将视線缓缓轉移到宋知凌身上,语气平靜地若无其事道:
  “该走了。”
  话音未落,宋知凌察覺到小姑娘握着自己的手陡然一紧,心中的心疼和不舍刹那间泛滥。
  他不敢让姜稚月察覺自己泛红的眼眶,只轻轻抱了抱她,低声哄道:
  “好了阿月,我该走了,过几天等我娘好了,我就来追你们,好不好?”
  姜稚月这些时日对于宋知凌,早就有种说不清的依赖和情愫。
  更何况这几日许是背井離乡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变得十分多愁善感,对他的依赖更是到达了顶峰。
  姜稚月拽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了手。
  瞧见他转身的动作,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匆忙低下头,竭力掩饰自己的难过和抽噎的声音。
  宋知凌知晓她现在缺乏安全感,所以即便是再细微的情绪,他也很快就捕捉到了。
  他脚步一顿,猛地回身大步走到姜稚月身前,二话不说将她搂进怀中就吻了下来。
  姜稚月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颈旁若无人地回应着他。
  房间里针落可闻。
  两人的吻激烈而暧昧,细小的嘤咛声不时从姜稚月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许久,宋知凌才不情不愿松开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轻喘:
  “阿月,等我……”
  姜稚月被他亲得浑身发软。
  她胸膛微微起伏,只能柔弱无骨地挂在宋知凌身上。
  这些时日,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吻,身体也熟悉了他的触碰。
  被他这般激烈地拥吻,她的身体蹿起一阵莫名的热意,白皙如玉的脸颊也晕上了浓重的潮红色,双眼迷離地微睁着,唇畔和眼尾满是水光。
  姜稚月缓了
  缓情绪,才要说话,余光一瞥,忽然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宋砚辞。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怎么还没走?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
  姜稚月心里发慌,在他平靜而冷淡的目光下,忽然觉得像是被一只大手卡住了脖颈,呼吸不上来。
  宋知凌察觉出了她的紧张,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忽然嗤笑一声。
  “哥不去准备东西,倒有闲工夫在这看我和我妻子亲热?”
  宋砚辞闻言,缓缓从姜稚月身上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宋知凌身上,定定看了他半天。
  良久,嗓音沙哑地开口:
  “再不走,来不及了,我在门口等你。”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姜稚月,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離开了房间。
  宋砚辞一走,宋知凌也没再多做停留,又同她说了几句就走了。
  姜稚月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不舍的同时,又生出一丝莫名的、没来由的不安。
  没多久,队伍继续前行。
  姜稚月刚一上马车,赫然发现宋砚辞正撑着手肘,手捧一卷书坐在车厢中。
  她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就缩回了步子。
  宋砚辞闻声缓缓掀起眼帘,十分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上来吧,我答应过云笙照顾你。”
  “可……”
  姜稚月没动:
  “可大伯哥与我同乘一车,于礼不合。”
  她说完,瞧见宋砚辞的唇似乎轻挑了一下。
  他如墨般深浓的眸底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半晌,才徐徐开口:
  “前面路过一片山谷,最是容易中埋伏之地,这样我才好保护你,阿月若是问心无愧,怕什么同乘一车?”
  “我……”
  姜稚月抿着唇,向后瞧了一眼,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边。
  她犹豫了一下,在宋砚辞含笑的目光中,掐紧手心坐了进去。
  车帘放下来,隔绝了外面的各色目光,车厢内瞬间变得昏暗而逼仄。
  姜稚月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尽量坐到远离宋砚辞的位置上去。
  才刚坐稳,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白皙遒劲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枚素白色锦帕。
  姜稚月一愣,不明所以地朝他看去。
  许是看出她眼中的警惕和疏离,宋砚辞被气笑了。
  “姜稚月,你与我一定要如此么?”
  “与宋知凌亲密拥吻,转头对我就心生忌惮,所以,从前的三人中,到底是我多余了对么?”
  姜稚月低头扣了几下手指,小声又固执道:
  “我和宋知凌是夫妻,我们之间容不得旁人,将来执玉哥哥也会有你的妻子,你们……才是真正亲密的家人。”
  姜稚月说完,眼前捏着帕子的手背上青筋猛地一跳。
  她的心也跟着猛跳了一下,防备地向后一缩。
  却听对面人语气平静道:
  “阿月说的是,只是现在,是否该将你花了的唇脂擦掉?”
  闻言她的脑中“嗡”的一声,脸上霎时像是被烤了一团火,慌忙接过他递来的帕子,狠狠在自己唇上反复擦拭。
  羞窘得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别动——”
  宋砚辞忽然攥住她的手,姜稚月诧异抬头,眸中满是羞出的水光。
  宋砚辞瞥了一眼,喉结向下滑滚。
  “还有这里。”
  他视线聚焦在她的唇上,俯下身来,带着她的手在唇角的位置轻轻擦了两下。
  男人鼻息间潮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抚过,姜稚月的脸更烫了。
  她低低道了声谢,便垂眸绞着帕子,再不愿与他多说半个字。
  宋砚辞似乎也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思,靠在车身上闭目养起了神。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得窒息。
  及至到了晚间的时候,队伍穿过了最危险的山谷,停了下来。
  褚屹上前低声来报:
  “主子,日头快要落山了,前头就是宋国的安平镇,若是再走……今日恐怕赶不到下一个镇上了。”
  姜稚月闻言回头看宋砚辞。
  半晌,男人嗓音带着丝刚醒时候沙哑的倦懒,低低应了声:
  “嗯,那便在此先歇歇脚,休整后今夜在安平镇过夜,褚屹,你先带着锦葵去镇上安排。”
  “是。”
  褚屹应声退下。
  姜稚月瞧见宋砚辞身形微动,缓缓睁开眼眸,她慌忙垂下眸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宋砚辞淡淡扫了她一眼:
  “下车休息会儿。”
  “不去了,大伯去吧。”
  宋知凌不在,姜稚月总觉得和宋砚辞相处起来怪怪的。
  尤其是今日被他看到她与宋知凌接吻后,她每次面对他都有种莫名的尴尬。
  结果拒绝的话说完后,对面的男人半晌没有动静,只坐在原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僵持了半晌,姜稚月实在受不了他视线的威压,无奈轻叹了声:
  “那……走吧。”
  下车后,姜稚月跟着宋砚辞走到路边凉亭的石凳旁。
  宋砚辞将披风叠整齐铺到石凳上,略一扬下巴:
  “坐。”
  姜稚月摇摇头,道了声谢,并未坐他铺好的石凳。
  宋砚辞瞧了她一眼,递来水壶。
  这次不等他说话,姜稚月直接拒绝了他,只问道:
  “此处离镇上还有多远?云笙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来?”
  宋砚辞拿壶的手一顿,嗤笑:
  “若是没记错,你和他中午的时候才刚分开吧?”
  姜稚月没搭他的话,从旁边揪了一株小小的蓝色花朵,站在凉亭边吹了会儿冷风。
  凉亭边就是一处万丈悬崖,宋砚辞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挪到她身旁靠着廊柱站着。
  今日不知怎么了,姜稚月胸口闷得厉害,胃里也一阵阵反复泛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