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回答之前沉默了两三秒,“嗯。”
  有时候不说话,情绪也可以通过手机传递,就是这么神奇。
  陶舒朗立即察觉到不对,“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
  周家瑜的第一反应是矢口否认。
  结束通话后,陶舒朗继续站在医院的天台上,周家瑜刚才的沉默让他不安,他拿起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有点嘈杂,包厢里推杯换盏应酬的声音,“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在江城公。安。局上班?”
  电话中陶舒朗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紧绷,李牧捂住话筒跟一旁的人打了个招呼从包厢里走出来换了一个安静的房间。
  “是我表妹,我之前还想把她介绍给你,结果她一听说你的职业直接就把你pass掉了。”
  想想也有道理,表妹和陶舒朗的职业真的是天崩地裂的组合。
  陶舒朗只关心李牧的亲戚是不是还在那里上班,“帮我查个事情。”
  周一早高峰,周家瑜都会早出门一会去挤地铁,她来不及吃早餐,包里有做好的三明治,保温杯里有杂粮粥。
  她出门手里拎着垃圾袋,刚扔完垃圾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好像在那里停了很久的样子。
  是陶舒朗的车,他的车好像一直很干净,很少见他车子灰头土脸的样子。
  透过玻璃周家瑜看见驾驶位上有人,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睁开眼睛,眼睛有点发红,陶舒朗降下车窗,浓重的烟味从车内飘出来。
  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陶舒朗很少抽烟,会但是很少抽,这是周家瑜第一次见他抽烟这么凶,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重度烟民。
  周家瑜有点猜到是什么原因。
  她不想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她只问,“你吃早餐了吗?”
  陶舒朗刚才的眼神里有独行者涉过千山万水的沧桑和苦楚,周家瑜懂这种眼神。
  无论她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时候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去体味,并不想和自己以外的人引起什么共鸣。
  陶舒朗脸色依旧郁郁,像是压抑着什么东西,“还没吃。”
  “我也没吃,不过现在我上班快迟到了。”
  “嗯,我先送你。”
  两个人还是赶上了早高峰,他们和其他的人一样被困在茫茫的车流中,没有人说话,没人听音乐,车里只有沉默。
  就像之前两个人之间长达三年的沉默。
  不问不打听。
  也不忘记。
  半路上陶舒朗的手机响起来,是李牧的电话,他没接,并把手机关静音。
  到了公司周家瑜上楼去刷脸打卡,陶舒朗把车子停在公司路旁,在那里等着,过了一会,周家瑜下楼。
  陶舒朗在车里等的时候给李牧回了一个电话,两个人简短聊了几句,李牧最后说,“幸亏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陶舒朗看着车前洒满晨光的马路,眼睛里却是翻腾的黑暗。
  有人开车门,周家瑜坐进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决定在公司附近吃早餐,先路过一家咖啡店,它家的招牌早餐是黑咖啡加烤吐司,吃过之后真的念念不忘,不过周家瑜平时是很少去吃的,她还要攒钱,如果她经常去,不开玩笑,一个月的工资真的会白领。
  周家瑜突然想吃蟹粉汤包,两个人选了汤包店,这会她吸着汤包中的汤汁,脑中在盘算包里的那个三明治回办公室之后要放进冰箱保鲜。
  店里有不少老人带着小孩在吃早餐,大家都忙着点餐忙着吃早餐,没人注意他们靠墙的这一桌。
  两个人安静地吃着早餐,周围是嘈杂的人声,耳边是自己咀嚼食物的声音。
  吃完早餐,新的一天就要开始。
  陶舒朗从昨天知道周家瑜发生什么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好,各种感受都有,主要是自责内疚和心疼,他在周家瑜楼下枯坐半夜,车内一直烟雾缭绕。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说自己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三年一点联系都没有,现在再说这种话,他都觉得自己是个言行不一的伪君子。
  陶舒朗在这里思绪翻腾,周家瑜吃完美味的早餐,对面的人长着一张低调的帅脸,现在却散发着厌世的气息。
  她不需要有人一早这样影响自己的心情。
  “汤包很好吃。”
  不吃真的很可惜。
  接着她说,“我们分手期间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你对我负责。”
  “舒朗,我的生活我自己负责。”
  第23章 第23章乌托邦里生病的人
  吃完早饭,陶舒朗送周家瑜回去上班,他表情平静,但是眼睛有点困倦,下车时,周家瑜把家里钥匙给他。
  “回去之前先休息一下吧。”
  陶舒朗接过钥匙握在手中。
  周家瑜今天班上比较
  忙,李牧在接待客户,周家瑜发现他带着客户从办公室路过的时候好像还看了自己一眼。
  她午餐一般在公司食堂解决,吃饭之前给陶舒朗发了一条信息,“你到关城没有?”
  没人回信息,石沉大海。
  下午下班后,她在小区附近的便民超市买了排骨和萝卜,准备回家炖汤喝。
  打开家门她发现地被扫了也拖了,家里比平时更窗明几净一点,打开卧室,床上是空的,床品凌乱,还是自己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打开房门,书房一米二宽的小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她掀开被子,发现陶舒朗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有几点冷汗,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他下意识地在她手心蹭了一下。
  周家瑜和陶舒朗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他生病,因为他平时注意饮食,还一直有健身的习惯,她曾半开玩笑似地说,“你要努力维持好我喜欢的腹肌。”
  他当时笑着答应。
  现在看到他这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病样子,她有些迷茫,同时心里也有些酸涩。
  她榨了一杯橙汁,让他坐起来喝,他肤色本来就白,生病后的苍白竟然没让颜值打折扣,周家瑜一直知道自己是喜欢陶舒朗的长相的,连上下嘴唇的厚度都恰到好处。
  她在内心有些鄙视自己,同时也做了一定的妥协,自己审美就是如此,没有办法。
  周家瑜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药盒,感冒药,胃药,腹泻药,分门别类,摆得很仔细,陶舒朗拿了一板药。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阳台上的烘干机在运转,里面是陶舒朗的衣物,周家瑜人在厨房,燃气灶上砂锅咕嘟嘟地作响,她一手端着一只小碗,一只手拿勺子在撇去排骨汤上的浮沫。
  屋里是烟火气和肉汤的香味,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味道飘进了书房。
  那间小小的书房好似周家瑜的乌托邦,现在乌托邦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生病刚刚吃过药的男人。
  陶舒朗在床上躺着发冷汗,周家瑜做好饭后走到他床边,“吃饭了。”
  “嗯。”陶舒朗答了一声算是回应。
  周家瑜想起自己小时候,还有和陶舒朗在一起生病的时候,“你要不要在床上吃?”
  陶舒朗顿了顿,像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选择,“不用,我下去吃。”
  陶舒朗身上穿着刚刚烘好的睡衣,餐桌的灯是暖色光,桌子上是排骨汤和清炒西蓝花,排骨汤只放了盐和胡椒,熬好的小米粥里放了南瓜和山药,还有蒸地瓜和签子馒头,周家瑜本来想吃米饭,考虑到病号好消化,所以选了从家里带来的馒头。
  陶舒朗又吃到周家瑜做的饭,对他来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饭,这就是家的味道。
  他对自己长大的那个家感觉比较复杂,家对他来说曾经是避风的港湾,给他提供良好的教育,他从小到大按部就班,一直是邻居家的乖孩子,父母以他为傲,虽然他自己没有多少感觉。
  后来家是强制的枷锁,家人要求他和周家瑜分手,表面上他和家人的相处方式好像还和之前一样,但是因为被迫分手这件事他们有了很大的隔阂。
  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之前的那个家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他和周家瑜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吃着自己做的晚餐,一种熨帖的踏实感充盈着全身。
  吃完饭收拾完,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盘软甜的哈密瓜,周家瑜吃着哈密瓜,手指回着都姿的微信,陶舒朗因为生病,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他身上披着一条毯子,眼睛一直看着身旁的人。
  周家瑜回完信息一转头看见他专注的眼神,他没有移开视线,还是在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这时候烘干机响了,周家瑜起身去拿里面的四件套。
  两个人一起铺了床单,换了枕套,换完床品之后,卧室里的大床看上去更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