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个人一起走进店里,周家瑜有很长时间没来过这家店了,店主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在老板和其他顾客的闲聊中,她得知老板已经在其他地方开了第二家店,老板娘目前在负责那家。
  周家瑜坐在木椅上,陶舒朗在她对面,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来过这家店吃饭,让她想起那时候两个人的样子。
  然而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店里装潢好像有改动,还开了第二家分店,之前来都是又高又壮的老板在后厨颠勺,老板娘在前台整理菜单和结账。
  店里的招牌菜有孜然鸡架和酱爆鸡蛋,周家瑜先点了这两个菜,又特地跟服务员说这两个菜口味再稍微淡一些,她又让陶舒朗点了两个菜。
  周家瑜点菜的时候陶舒朗把塑封的杯碟拆开,并用滚烫的茶水烫碗。
  周家瑜看着他的动作,“你现在是医生了,知道这样做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吗?”
  他一边动作一边平静地点点头,“之前就知道,你就把这个当作一种吃饭前的仪式感吧。”
  周家瑜起身在前台货架上拿了一瓶山楂汁,给两个人倒满之后她自己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山楂汁还是这个牌子的好喝。”
  陶舒朗吃饭前洗了澡,他换了一件黑色短袖,头发还有点微湿,显得人更加白,他看着家瑜喝果汁,“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家瑜眼睛从山楂汁移开,她笑着看对面的人,“舒朗,我们虽然现在不在一起了,但
  有问题你直接问。”
  “我可以视情况回答。”
  陶舒朗面色不变,但不在一起那几个字,让他心里又泛起针扎似的疼痛,他在过去的几年内已经适应并逐渐忽略了这种疼痛,他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但在周家瑜面前看来还是没有。
  但他表情还是跟之前一样无懈可击,内心的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过完节为什么没回江城?”
  陶舒朗知道周家瑜这几天一直在家,她没离开,也没有出门上班,他们这个小区是一梯两户,邻居能看到彼此的阳台,周家瑜这几天在家一直洗洗晒晒,她家阳台上的洗衣机这几天一直很忙。
  这时候孜然鸡架和海鲜煲上来了,服务员说了一句您请慢用走开了,周家瑜看着他说,“没什么事,就是上个月我们部门被整个裁掉,我现在在失业中。”
  陶舒朗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一直知道周家瑜在哪家公司上班,不忙的时候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她公司的行业动态,但是最近他很忙,最近跟了不少手术,加班后回到家还需要搜相关视频来观摩。
  同事们有空时会在办公室闲聊,今年暑假有亲戚家的小孩考大学,想以后当医生,让同事做参谋,看以后选哪个专业好。
  那个同事说这种人生大事他不能替别人做决定,压力太大,看小孩自己的喜好就推脱出去了,私底下,那个同事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他自己下辈子肯定不会再当医生。
  陶舒朗当医生之后一直很忙,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也认为这种忙碌正是自己需要的,他需要让工作把自己的生活填满,有的时候几乎会累到回家洗漱完倒头就睡去。
  他忙,但是也知道最近一两年不少行业都在裁员,“嗯,行业不可抗力,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也好。”
  周家瑜点头,“成为医生一直很忙是什么感觉?”
  陶舒朗笑了笑,“刚开始很不适应,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做有时候反而有点不适应。”
  陶舒朗的手臂线条分明,结实硬朗,好像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好像是在骨关节科,骨科科室手术有时候如同装修现场,对医生体力和臂力要求很高。
  她想起之前两个人在一起时的一件小事,有一次两个人一起吃西餐,吃饭途中,陶舒朗把自己手机递给她,让她看一张图片,让她猜图中是什么东西。
  那张图片血淋淋的,隐约可见里面的肌肉纹理,像被剖开的牛蛙肉自然地排列在一起,周家瑜看完图片再看眼前盘中的牛排,感觉有点食不下咽。
  陶舒朗放下手机,面不改色地继续切着盘中的牛排,告诉她答案,是手臂上的肌肉。
  经年不见之后,现在两个人又安静地坐在一起吃晚餐。
  菜上齐时,周家瑜问陶舒朗,“你要不要喝点酒?啤的?”
  陶舒朗做了医生后是滴酒不沾,有时候科室聚餐大家会一起喝点酒,他也是不喝的,有点不合群的样子,他不能不解释一下自己不喝酒的行为,对外说有家人因为喝酒去世,自己有阴影,所以从来不喝酒。
  这倒不是陶舒朗胡诌的,而是确有此事,陶舒朗的爷爷因为一天三顿酒五十多岁时脑溢血去世,但是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因为那时候他还小,事实是,他是喝酒的,但是很少在饭局上喝,只跟自己熟悉的人喝。
  周家瑜是他一起喝酒的第一个女生。
  他看着周家瑜,“你可以少来点。”
  周家瑜看了看旁边的山楂汁,“不用了。”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走回小区,老式的小区周围吃饭的地方很多,道路上时不
  时看见违停的车辆,道路两边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初秋了,路边吃露天烧烤的人还是不少。
  回到小区,两个人一起上楼,楼道里是感应灯,有脚步声会自动亮起,缺点就是亮一会就会自动熄灭。
  周家瑜在前面走,陶舒朗在下面几个台阶跟着,她脚还上着台阶,感应灯突然熄灭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她踉跄了一下。
  后面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有人及时扶住了她。
  第6章 第6章不认可的爹系
  周家瑜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后面有力的胳膊托住,自己重心后移,撞进了后面人的怀里,她听见他的呼吸,还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陶舒朗声音比平时有些低沉,“小心,”然后又有点职业病,“活动下脚腕看有没有事。”
  说这话的时候周家瑜还在他的怀里,他还没有把她放开。
  突然的身体接触让两个人都有些愣怔。
  楼下有人上楼,感应灯亮起,两个人如梦初醒,周家瑜先反应过来,她站直身体,不动声色地从陶舒朗怀里脱离出来,然后顺势转了转脚腕。
  “脚没事。”
  “嗯。”
  两个人继续上楼,周家瑜讲,“有时候下楼的时候感应灯突然熄灭,真的感觉眼前一黑,有点担心自己会一脚踩空。”
  陶舒朗还是走在她后面,“正常,问题不大,平时可以补充一些富含维a的食物,”他又补充到,“以后遇见这种情况,可以一路开着手机照明,这种感应灯确实不方便。”
  周家瑜转动钥匙,开房门之前她回头看,陶舒朗站在楼道口没动,眼睛看着她,看不确切,好像是盯,她回头的时候他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一些。
  “早点休息。”
  “你也是。”
  到家后洗完手从浴室出来,周家瑜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信息,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没怎么看手机,彭月华给她转发了一篇的文章,养生类的,标题大概是如何睡出好气色。
  这是彭月华在委婉地告诉自己每天要早睡早起,不然气色会变差。
  道理她都懂,但有时候就是难做到。
  作为一个正常的女性,她有时候难免会感受到身体的躁动,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好,除了有时候会非常想念对方。
  后来分手,三年多的时间,刚开始她心里难过,可能直接忽视了身体的需求,后来就自己有意识地不去想这件事。
  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不需要性的人,这样把精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事上,比如说多挣钱,为了让自己忙起来,之前有一段时间,她做过兼职写文案的工作。
  她在想,有过亲密关系的人,身体再次发生接触,是不是会勾起之前久远的记忆,那些记忆好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攀爬出来,在人察觉之前已经迅速地伸展枝丫占领感官领地。
  当意识到的时候,身体的感受已经和之前清心寡欲的时候不一样了。
  现在她的身体开始躁动。
  她觉得自己这会不能在密闭的空间里待着,会胡思乱想,她拿起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下楼的时候她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二十分钟之后,她拎着袋子回来,里面是两罐啤酒还有被锡纸包裹好的一些烧烤,烧烤店出小区南门就有,但是因为吃宵夜的人不少,她在路边好闻的烟雾缭绕中等了一会。
  客厅桌子上摆着烧烤和啤酒,她调出一部电影,叫闪灵,是恐怖片,年少时,总想做些特别的事情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有一年新年跨年,她坚持要用闪灵来跨年,她计算好开场时间,尼克尔森劈开门的时候恰好就是零点跨年那一刻。
  当时她和陶舒朗一起度过一个最有仪式感的夜晚。
  斧头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