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有人靠近的动静,于是提前挂下了电话。
  三分钟后,一名侍女出现在了门前,一见到我的时候,就朝我微微鞠躬示意,表示有人邀我去茶室小聚。
  想要招待我的人,是五条家几位女性长辈。
  虽然我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毕竟是五条家的地盘,客随主便,还是需要给主人家该有的薄面。
  ……
  ……
  “听说昨日的那阵骚扰,您正在现场?”
  “正是,谁也想不到,好好的赏花宴会变成那副光景。”
  早在回廊处,我就听见了一阵说笑的声音,跟着侍女走进茶室,我脚步瞬间停住。
  坐在客座上的女性穿着华贵的和服,以袖掩面,而注意到我的到来,她转过头来,额头上的缝合线瞬间映入我的眼帘。
  “哦呀,是没见过的面孔呢。”
  那人的笑容很是明艳。
  在我的视野里,却分外诡谲。
  第140章 道路的方向答案,是「正确」
  加茂家的人,来五条家做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巧合过头了,就绝对不是巧合。
  “原谅我这老婆子的好奇心。”为首的老妇人头发花白,气态优雅,身穿纯白的长襦袢,外面带着贵气的蓝纹和服,“听说悟大人带回来一名贵客,便决定好好招待您一番。”
  五条香惠,她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茶室里的参加者一共有六人。
  在她的带动下,场上的人也一一做了自我介绍。
  我也微微点头示意,还礼。
  五条香惠随后挪动手臂,指向右方的客座。
  “今天的菜肴,都是特意走海路运来的新鲜货。算不上贵重,粗茶淡饭,不成敬意。”她说。
  手掌的方向,正是羂索身侧的位置。
  我:“……”
  若不是知道五条家不可能像加茂家那样被渗透成筛子,我很难说这是不是她们和羂索联合起来,刻意给我设了套。
  最终,我克制住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选择留下来的原因也很简单。
  五条香惠决定邀请谁,不是加茂家的外人能多嘴的。
  而且对羂索而言,不出现在我面前,才是最好的走向。
  这次的邀请,应该是五条家的这位长辈的临时决定,对他来说也是意外事件。
  也就是说,起码现在,我是安全的。
  我的视线从手边冒热气的热茶,掠过茶点,最后落在同为客座的羂索那边。
  光是坐在这家伙的身边,就足够挑战心脏强度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五条家的?
  我的思绪如潮翻滚,同时也留意着对方。
  而当事人,除了最开始的问候,也没再向我搭过话——高高挽着发髻的女性眼眸轻弯,明明是客人,却相当亲昵地称呼着其他几位女性的名,和五条家这些人的关系,属于肉眼可见的手帕之交。
  唯独坐在主人位的那名上年纪的老人,他一直是敬称「香惠夫人」,态度也没有过线。
  显然,对方不是什么容易亲近的人。
  五条香惠吃着点心喝着茶,偶尔才加入她们间的对话。
  大多时候,敞亮的茶室里充斥着其他几位拉闲散闷的声音。
  “我听说,伦子你最近养了一只仓鼠?”
  抛出这个话题的,是一位脸上挂着酒窝的短发中年女性,她凑过去,熟稔地拍着羂索的肩膀,“那是真的吗?”
  “美月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呢。”
  羂索全然不在意地任她靠过来,保持着相当得体的微笑:“闲来无事,就去买了一只,偶尔逗弄,也是有趣。”
  “那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带过来吧。”得到答案的女性合掌,显然是很感兴趣,“仓鼠这种小动物,好像都很喜欢越狱,伦子养着的那只呢?”
  后者作出苦恼的神色,“这个我倒是没在意呢。阿音,你还记得是几次吗?”
  “已经数不清了。”一旁,正在为羂索沏茶的贴身侍女停下动作,回复了主人的提问,“还是伦子夫人您太纵容了,被咬了也就由着它。”
  “没办法。我只是很理解它,想要逃跑,都是因为向往外面的世界。”
  羂索手持长筷,将一小碟海藻夹起来,涂着眼影的美眸盯着自己筷中的菜肴,轻言细语道:“所以跑掉也没关系。”
  一阵萧瑟的秋风正好穿入大堂,吹起他鬓边的发,衬得那副皮囊上神态格外动人。
  “宠物这种东西,本来就只要给一点余粮,再准备让它感觉安全的窝,就自然会乖乖被诱回笼子里。”
  “……”
  面对羂索指桑骂槐的行为,我很想骂人,可惜不能。
  我垂下眼,看着茶杯中的倒影。
  让自己的注意力都更多集中在提防房间里的咒力变动,避免自己出现掉以轻心的状态…嗯?
  “是上来的菜肴不合胃口吗?”
  五条香惠似乎注意到我这位年龄很小的客人的动向,她朝我看过来,脸上仍然没有表情,语气倒是比之前严肃了几分。
  作为招待者,她好像很在乎这点。
  “不。”我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佯装紧张,“这些都很好,只是我身体抱恙,不能太放纵。”
  我还没心大到在羂索身侧吃东西,只能把自己伪装的不自在一些,给对方留下一个不擅长这种场面的印象。
  这场宴会迟早都有结束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考虑要如何从这泥潭中脱身。
  通知五条悟已经来不及了。
  散场之后立刻动身从正门离开?……那得试着找五条家要人陪同才行,希望他们能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愿意给我分配人手,否则一个人的行动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我这样想着,刚准备说话,就见身侧的缝合线女性突然脸色一变,转而掏出手帕,低头埋在其中,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伦子夫人?!”服侍她的侍女发出惊呼声,连忙伸手去扶对方,“怎么会…今天应该已经吃过药了,医生?!医生在哪?”
  “…咳咳……不碍事……只是老毛病了。”嘴唇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的女性按住胸口,冲她摇摇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就是这场宴会,咳……恐怕我要提前退场,打扰大家的雅兴了。”
  五条香惠看着对方轻轻叹了口气,“你这身子骨也是娘胎里的老毛病了,是我们忘了分寸,去休息吧。”
  羂索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身,我甚至可以看见,他耳边的碎发因为冷汗粘在脖颈上,就仿佛是真的突发重病一样。
  他靠在侍女的肩上,歪着头。
  我目送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人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才转头看向五条香惠。
  “失礼了,我也有一些私事需要去处理。”我搁下手中的茶杯,跟着站起来,“不过我不认识京都的路,能请您派几个识路的人跟着我出去吗?”
  在羂索故意从台前隐身后,继续留在这里,风险只会成倍的上升。
  老妇人正坐在席间,目光落在我缠着绷带的手掌。
  像这样做事稳妥的老人,她不需要我特意明说,就会派遣有实力的人。
  “当然可以。”她说,“您是悟大人的贵客,也自是五条家的贵客。”
  和外表看上去不同,她完全没有为难我,我也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五条悟」这个名字在五条家所代表的意义。
  但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在羂索离场的几分钟后,我也立刻动身。
  装着雕花玻璃杯的背包还在房间。
  昨日的行动让柯赛特的消耗很大,虽然有宿傩的手指补充,但要消化并慢慢进补那些力量,也需要专心致志。
  而这种状态的柯赛特,如果不是我亲自过去,没人能挪动她寄身的玻璃杯,也没能唤醒她。
  然而,当我回到客房,把手伸向背包的时候,我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我闻到了血腥味,就在这个的房间里。
  我扭过头,视线落在附近的橱柜里。
  今天的时间我根本就来不及使用它,可现在,我看见有鲜红的血渍沿着缝渗出来。
  ……出事了。
  我提着背包,倒退一步,本能想要转身离开。
  但不知是被安置了什么机关,下一秒,橱柜的一半倒下来。
  一具尸身赫然躺在其中。
  而就在不久前,这张脸我还见过。
  加茂伦子。
  失去了生机的女性睁着眼,像是小孩子一样缩着手脚,心口插着一把刀。
  没有想到的冲击让我不由得睁圆双眼,不仅是因为尸身在这里,而是羂索抛弃了这个身份。
  作为羂索的容器,她死在了这里,也就代表那家伙转移了。
  那家伙是想来一出金蝉脱壳,借此给我安排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