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里梅:“……”
  一听我提起这点,一道冰锥似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里梅冷睨着我,到底是觉得我翻不出什么花样,把手伸向了袖中。
  特级咒物:宿傩之指。
  哪怕是被封印在盒中的状态,也能感觉到其中翻腾的污浊气息。
  我拆开外层的封印,拿着那根干枯的小指,然后目视着自己眼前那些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杀手,又转头看向虎杖悠仁的方向,随即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
  场面似乎都太血腥了。
  “……在你的术式预测中,这些家伙全都扛不住?”里梅冷
  声问道。
  “不。”我朝他走上一步,“我只是突然觉得,还有一个更好的好方法。”
  结界的咒钉被掷向地表。
  范围越小的结界,封闭的也就越快。
  几乎话音刚落,就已经将一个人保护了起来。
  ——正是被我要求拉开距离的虎杖悠仁。
  立在不远处的里梅扫了我一眼,这位活了千年有余的诅咒师,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寒气在空中寸寸侵袭,他脚下瞬间结起冰层,“…你最终还是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与他人的束缚是不能违背的,羂索没教过你?”
  “束缚定的是我要制作宿傩的临时容器,它没有规定过,那个牺牲者不可以是你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双手。
  一把雪亮的长刀从我的掌心滑出,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它正滔滔不绝地欢呼起来。
  那是渴求血之花的魔咒。
  第132章 落幕【狱门疆关】
  明明还没有到冬天。
  但风雪已经开始在身侧呼啸起来。
  里梅甚至还很有闲心的用一层冰牢将那几个诅咒师围起来。
  我脚跟一蹬,顷刻间犹如离弦之箭那般窜出,刀身笔直地瞄准他的喉咙。
  若能尽快取胜,自然是好事,因为里梅的咒力少说也是我现在的三到四倍,被他绕着圈子消耗体力可不是什么有趣做法。
  但就和预计中一样,旧时代的诅咒师也不是这一招就能拿下了的。
  他眉目下沉,拔地而起的冰墙顿时挡在我的面前。
  锵——
  厚重的坚冰只被划开一道浅浅的白痕,回弹的手感从掌心一路发麻到指尖,我不免得咂了下舌。
  像是一只没有重量的蝴蝶,俯视着我的白衣童子趁着这个机会,轻飘飘地往后跃起,拉开距离的同时,嘴唇轻启,念动咒言。
  【冰凝咒法霜凪】
  霜。
  纯白无垢的霜。
  它们顷刻间在里梅的身前铺展开,带着骇人的寒气,追着我移动的脚步而来。
  我迅速地往外围撤离,运动鞋的一侧却还是染上冰雪的颜色,阴森森的色泽转眼就爬到腿弯的部分,若不是我及时转腕将太刀往脚边一挥,斩断术式的延展,恐怕全身都要被冻在其中。
  【讨厌讨厌讨厌,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诅咒的女声在脑海里尖叫起来。
  我没空管她的小情绪,只是在避开寒霜的追踪后,把头一扭,反手就是一计咒力放出。
  他的术式在这种宽敞的环境下可谓是相当有力,棘手归棘手,但也不是毫无破绽。
  里梅冷着一张脸,攻击不出所料再次被冰层拦下,与此同时,早已经滑入他视线视角的我,再次来到相反的方向,以手比枪,食指对着里梅的颈部。
  轰。
  不出所料,这一击也是打在了冰层上。
  “你的这点力道想打穿我的防御,不如等练练再来。”里梅抬起右手虚空一握,凭空结成的冰锥就像是梨花暴雨那般朝我攻击过来。
  “那可不好说,您对我而言是个不错的练手对象。”
  我反手握住被召回来的长刀,斜砍,横切,上挑,最后单手高举的一个下劈,尽数将其斩落。
  里梅反唇相讥道:“这张嘴和羂索真是一样的聒噪。”
  尽管我很想叫他别把我和那混账老板放一起,但那些寒气又再次朝我扑过来,只能及时退避。
  他的坚冰和寒霜的确不好应对,攻守皆备,虽然没有压倒性的强势,但拖成消耗战就麻烦了。
  五分钟之内解决他。
  必须要做到这点才行。
  否则术式熔断的那一刻,情况就不好说了。
  我脚步急顿,身子往旁边一侧,由冰铸成的尖刺下一刻就在脚边贴着袖口擦过去,长到一人身长的高度后,它就如同发芽柳枝那般抽条,晶莹剔透的冰枝转向又朝我袭来。
  很猛烈的攻击。
  但相比防御构筑来说,里梅在攻击上的咒力构筑存在相当鲜明的弱点。
  我退也未退,将刀尖垂向地面,在那冰枝扎入血肉前,对着它的根部一抹。
  险些穿透肩胛与腹中的寒冰当即停住,崩溃。
  “您还忘了一点。”我缓缓把刀身从冰堆中抽出,往身侧一甩,将上面沾染的冰霜褪去,“我是个比他更有行动力的人,既然说要用您练手,那就一定得做到。”
  里梅站在原地挑起眼帘,“你倒是比羂索那家伙说得要能干点。”
  他这样评价道,单手结印,数十、数百、数千的寒光在后方腾空而起,漫天蔽野的冰晶犹如不规则的镜子,每一块都折射着他的身影。
  然后顷刻倒灌。
  这像是一场毫不留情的暴雨,凝实的咒力之冰即是钝器,也是尖锐的杀器。
  我冷静地握住刀柄,锁定那些最具威胁性的冰锥,开始防守。
  从确认战局的双眼的两侧,毫无保护的头颅,必要的四肢关节,再到绷紧的喉咙,还有怦怦跳着的心脏,我都沉住气,尽可能将它们笼罩在密不透风的刀光保护之下,身体的反应力已经被拉到了极致。
  一同达到极限的还有寄宿在咒具里的诅咒。
  【不要不要不要!!我爱的是人类,而不是这些没有温度的东西!!】
  刀身开始变钝了,诅咒抵触的情绪似乎爬到了巅峰,甚至不再试着击碎招呼而来的冰锥,若不是我反应过来,强行将它压制,恐怕直接就会交代在当场。
  啧。
  肩膀上无可避免扎入一道冰锥。
  若不是羂索那混蛋收走了我的咒具,我也不想用这种根本不听话的家伙……罢了,和诅咒提理性,只是对牛弹琴。
  里梅保持着抬袖的姿势,指挥着新一轮冰锥向我追过来的同时,他全然不给人缓口气的机会,开裂的地表冒出道道冰柱,以地龙吐息的姿态想要前后交接着将我绞杀。
  但我可没打算死在这种小伎俩之下。
  大脑在术式高速运转的影响下隐隐作痛,我拔掉冰锥,将沾满血的左手按在刀刃上。
  刺目的鲜红近乎是瞬间就融入了进去,尝到鲜血的诅咒之物当即振奋起来,它的刀身在跳动,呼吸,近乎贪婪地呼喊着给它更多。
  也正因如此,那这把咒具比之前更加锋利、强劲,就连拿在手中的重量也相当轻盈。
  趁此机会,我左脚微微朝内,刀随身动,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斩下第一刀。
  然后手腕翻转,反过来砍下第二刀,第三刀。
  那冷冽的冰雪本
  该是一场不留情的天灾。
  现在却在我的一招一式下,寸步难行。
  碎开的冰频频溅在脚边,乒乒乓乓的动静很大,却达不到施术者想要的效果。
  “哦?”白衣童子微微收起高傲的姿态,将右手垂至身侧,明白我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对手后,原本不断击打向我的那些冰锥也在此不再继续。
  他十指相对,双手结印——
  【凝冰咒法冰瀑】
  一抹阴影从上半出现,再投落在身上遽然扩大。
  我仰头一看,正好看见耸立在半空的巨大冰峰,它气势磅礴,带着寒飕飕的冷意以泰山压顶的方式向下砸过来。
  高度凝结的咒力冰峰还未靠近,全身就在天差地别的咒力强压下几乎压得抬不起头,我凝望着那几乎将自己笼罩在其中的高山,果断改换姿势,膝盖微屈,压低重心的那一刻,左手握住白刃,再次将血灌注在其中。
  寄宿着诅咒的咒具啊啊的在脑中高歌起来,在它不断窃喜低语之际,时间好像放慢了,我有一种自己瞬间融入刀身的错觉,感觉得到鲜血在流失之前的每一滴视野,感觉得到刀锋在寒气压迫下的每一寸低吟,连灵魂也短暂和其紧密相连。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我双手握刀,暗蓝色的咒力随着指尖引导,跟着赤色的血液一起,充斥在武器的每个部分,再紧紧地收缩。
  阴影近了,更近了。
  幽谧且不透光的冰锋折射闪耀的光芒,借着它剔透的颜色,我看到了自己瞳孔的颜色,那里正闪耀着与诅咒同调的艳红。
  然后,早已备好架势的我轻轻颤动睫羽,向前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