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溥淮没有回头,“有事来外面说。”
  “……”
  奶奶轻声道:“去吧,好好说话,别吵架。”
  安酒只好跟过去。
  出了门后,溥淮脚下未停,径直走到隔壁,伸手进去打开锁。
  “跟我进来。”
  48楼所有房屋的构造都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别就是各家添置的不同家具。
  但安酒因要跟着溥淮学招数,多次来往,对他家可谓是了如指掌(不过房间只有五平大小,想不清楚都难)。
  是以看到溥淮把脱下的外套往黑暗中随意一丢,她便自动摸了个凳子坐下。
  可能是因为回到自己的领地,溥淮自在了许多。
  他坐在床沿边,回视着黑暗中的安酒。
  “什么事。”
  安酒对这里也已经习惯,并不像刚开始的时候,对坐在床边这件事感到纠结——毕竟屋子就这么大,还能坐哪?
  地上?那岂不是更怪。
  身边就是沙发,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几乎能感觉到从湿衣服上传来的潮气。
  她清清嗓子,想着奶奶的话,尽量友善的提出支付药钱这一事。
  “……谢谢溥队长的细心关照,只是这笔贡献值属实不应该由你出,你看一共多少,我这就转给你。”
  安酒点亮虚拟手表,黑暗中亮起浅浅的荧光。
  “不急,”溥淮声音淡淡,“还有两瓶,等一个疗程喝完,你再全额付给我。”
  “这还有疗程一说?”安酒咋舌。
  “当然,任何药都需要吃一段时间,才会产生最大作用。”
  溥淮换了个姿势。
  “如果你还是想还的话,提前付我也没问题。”
  安酒起身,她不愿拖很久,“你把剩下两瓶药给我吧,我现在就付你全款。”
  经过这许久的暴雨声音冲刷,她已经可以自动忽略噪音,不再因响彻24小时的唰唰声心烦意乱。
  甚至眼睛也逐渐开始适应黑暗,能看清很多以往看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此刻。
  安酒清楚看到,他在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好。”
  “来拿吧。”
  安酒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她的心神完全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坚硬的就像一块被雨水冲刷多年的石头。
  接过他递来的两枚药瓶装进兜里。
  她问:“一共多少贡献值?”
  “一瓶一千。”
  安酒清晰听到咔嚓一声。
  “多少?”
  她声音也有点颤。
  溥淮贴心道:“一共三千。”
  安酒极为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两瓶小小药水,有点破防。
  “它凭什么这么贵?!”
  她现在卡里一共才只有7340个贡献值啊!
  这一下就要花掉她将近一半的存款?!
  突然觉得,有些伤痛,就算不吃药她也扛得住。
  溥淮:“这是特效药,比你之前喝的便宜货,效果要强百倍。”
  安酒肉痛:“……其实我已经全好了,药你还是退回去吧。”
  他起身:“已经晚了。”
  溥淮身材高大,站起的瞬间极具压迫性的倾覆下来。
  再加上暗夜的效果加持,安酒整个人几乎全都被他笼罩了起来。
  只是她依旧沉浸在即将付出一笔巨款的悲痛中,外加学习招数时,彼此难免有贴近的时候,所以并未及时察觉。
  但下一秒她手里一空,两瓶小药水回到溥淮手里。
  安酒长松一口气,“正好,你也收回去了,我没喝,也不可能付贡献值。”
  “嗯。”溥淮声音极淡,“抬头。”
  “干嘛?”
  “喝个甜水。”
  安酒额前挂黑线,“溥队,我年纪小不代表心智也小!”
  溥淮点头:“知道,已经买了,别浪费,而且有效期只有三天。”
  “另外你不用在意价格,是那人欠我的,白拿,没花贡献值。它对你体内的旧伤修复有好处。”
  安酒还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有陈年旧伤的时候,就听到——
  “来,张嘴。”
  她下意识听了话。
  紧接着一股冰冰凉凉的液体被倒进来。
  ——正如他所说的,有点甜。
  叮当——
  小瓶被抛到床上,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溥淮抬手,从她的唇角轻轻擦过,抹去上面残留的药渍。
  他的手指干燥而温热,仿佛一支羽毛掠过,留下无孔不入的酥痒。
  安酒忽略心中恍惚,看向床上的两个空瓶子。
  “你不是说这是一个疗程的药吗?一天吃完会死人的!”
  第152章 多多收获
  “不会。”
  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一声闷笑。
  视线虽不明朗,安酒依旧看到他嘴角愉悦地扬起。
  “我保证,不会的。”
  一只手掌覆上安酒头顶,稍稍用力。
  安酒顺着这股力量转身。
  她被轻轻一推。
  “回去早点休息。”
  ……
  日子照常在过。
  似乎没什么特别。
  只是某次48楼再次迎来了悬浮监控器。
  对方只传达了一个消息——
  “由于暴雨季覆盖全月,本月的异世界之旅将被取消,望广大居民珍惜每次的外出机会,认真完成官方发布的任务,多多收获。”
  “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
  溥淮也在第二天的时候,送来许多废弃床板。
  安酒和奶奶把木板劈成小块,整整齐齐的摞在墙角。
  每晚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烧水,换下湿衣服。
  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去隔壁,拿回他洗过的湿衣服和两条鱼。
  每当这时候,冀珍珍都会咂舌,“还得是溥队长会过日子。”
  安酒凉凉地看她,“什么意思?”
  冀珍珍捧着热水杯眨眼,“我说你们这交易做得好,不然我们怎么会坐在热乎乎的炉边烤火啊,是不是,甘淇。”
  她用肩膀撞了撞旁边的女生。
  甘淇脸色还是有些白,带着病容,虚弱点头。
  安酒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把装了热水的杯子塞进冀珍珍手里,“送到隔壁去,我要烤鱼了。”
  冀珍珍犹犹豫豫地起身。
  安酒忍不住问出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这么惧他?以前根本看不出来啊。”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冀珍珍脸都垮下来了。
  “以前当然不怕……现在这不是欠着他一大笔贡献值呢吗,我又还不起,肯定躲着他啊。”
  她后面的声音又小又低,但安酒还是听得真切。
  “你找他借贡献值了?”
  “……昂。”
  “遇到啥事了得借那么多?”
  冀珍珍脚尖碾地,“你别问了,问我也不说,所以这水还是你送吧,我真不能见他,现在也没工作干,等雨季过去了,我挣多少还多少!”
  她不欲多说,安酒也没继续追问。
  拿过水杯,让她坐下负责烤鱼。
  “还是小酒你最贴心!要不是有你,我恐怕又得吃生鱼了。”冀珍珍喜滋滋坐回原位,“奶奶,我拿来的鱼照旧留在这儿!”
  甘淇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嘴,露出愧疚。
  冀珍珍见状揽住她的肩,“啊呀没事,你现在不是病着呢吗,等好了以后多往这里送点呗,奶奶和小酒都可好了,不会在意这些的。”
  奶奶听到后转过身,笑着对她说:“别想那么多,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甘淇收紧手指,“可是这几天都是你们帮我完成任务,还让我留在这里吃饭……”
  “说到这里,我还挺好奇的,那天见你挺好的啊,怎么会睡一晚就生病了?”冀珍珍纳闷。
  甘淇呼吸不顺,惊慌地抬眼看安酒。
  冀珍珍顺着她的视线,又转回来,“我问你为啥生病,你看小酒干什么?”
  “我……”
  “生病还用分时候吗?”安酒打断,“说不定是外面水太凉,再加上吃不好饭,一下就挺不住了。你好好烤鱼,别烤糊了。”
  “哦——哦!有道理。”冀珍珍把注意力转移到鱼身上。
  甘淇感激地看着安酒。
  安酒拍了拍她的肩膀做安慰,那件事暂时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上次甘淇从这里回去的当晚就倒下了。
  连夜说着梦话,身上的汗一层接着一层,像是被鬼压床,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还是爸爸拍醒她,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甘淇慌张、恐惧,双眼流着泪,摇着头,哽咽着说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她没敢再睡,眼神空洞,一直挺到通知可以外出做任务的时候。
  当她再次看到面前的汪洋,一股深深的战栗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