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雅韵又叹息一声,摇摇头说,“这些都是外人看来的,我们这做女儿家的,总有女儿家的心酸不易。”
  说了,顿了片刻,喝了口咖啡,周雅韵又感慨道,“不瞒你们说,我时常,感叹自己,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
  李月月道,“周小姐养尊处优,怎么还有不好之处?”
  周雅韵道,“人生从来没得选,我要是个儿子,就能多帮我爹地些,也不用看他那么操劳。”
  周雅韵表现出一副十分孝顺的样子。
  李月月若有所思地问,“周小姐不是在自己家里做事吗?怎么会没帮到家里?”
  周雅韵假装没听出这里头的不对劲,李月月一个外人,连朋友都不是,怎能脱口而出她是帮家里做事的。
  又叹息说,“儿子总归是儿子,我们周家,只有一个儿子,虽然是我细妈生的,但亦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自然是希望他争
  气,将来什么都给他,现在做的,不过是先替他铺垫罢了。”
  “我这种做女儿的,早晚要嫁出去,家里不过是挂个职,其实不怎么理事,以后的东西,我也不打算拿,都给我五弟弟。”
  李月月闻言,拿着咖啡杯的手紧紧握住,深呼吸一口气,才叫自己的脸色没那么难看。
  她也生了儿子,虽然周正基给儿子取名周麒麟,好似他才是周家最受宠的儿子一样。
  可这么多年,儿子见不得光,她也躲在背后。
  李月月自己在香江定居,一个月要飞新加坡几趟,就是因为周麒麟养在新加坡,被她家人养着。
  周正基每个月也会和她在新加坡团聚,和儿子共度家庭时光,可跟周家人的富贵生活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的周雅韵一个女儿,都能过得如此富贵,而他们母子,却跟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李月月本就是心气高的人,才会想做万人瞩目的明星,自然心里有自己的不快。
  以前,是她不想影响自己的工作,才选择隐藏周麒麟,把他养在国外。
  怕这事儿传出去,给人当小的名声不好。
  但眼下这么多年过去,李月月想得到的已经得到,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
  什么名声,不过是浮云,她无数次想过被周正基承认,把周麒麟认回周家的族谱里。
  周麒麟没被周家认回去,就永远不能分周家的财产,只能拿周正基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
  而且周麒麟渐渐也大了,李月月对他的期待,也就更多了。
  想到这些,李月月就心有不甘。
  对面李月月没有回应,周雅韵也不着急,自顾自若无其事跟麦毓秀聊着天。
  李月月这种人,可不是善茬。
  上一世,她就搞了件大事,只不过没有成功。
  但这辈子,周雅韵期望她提前搞事情。
  而她,自然也会助他一臂之力,把事情弄得满城皆知。
  唱戏,当然是要观众越多越好了。
  ——
  四月,对周雅韵来说是充满期待的一个月,她埋了几颗种子。
  每天就数着日子,等种子发芽,等事情败露。
  四月底,周正基从东南亚巡视回来,和往常一样在公司上下班。
  周雅韵则作为助理秘书,就在他办公室外守着。
  忽然这日,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周雅韵接过,听到是找周正基的,立刻替他接了进去。
  接完电话,周雅韵端起水杯站起来,走到窗边喝水,侧着身子,顺便透过玻璃观察里面的周正基。
  那个声音,她听出来了,是元家辉。
  元家辉这种老实人,没有无缘无故打过来的,肯定是有进展了。
  果不其然,办公室里的周正基,接电话前还神色正常。
  可不知电话里讲了什么,他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
  周正基与对面说着话,脸色是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直到挂断电话,一动也不动,坐在办公桌前,像雕像一样,出神好久。
  周雅韵却知道,他一定不是在出神。
  ——
  而电话另一头的元家辉,挂了电话,从公用电话亭出来。
  仰头望着烈日炎炎的天空,露出这个月第一个笑脸。
  他舒了口气,朝路边的黑色丰田车走去。
  “打完电话了?”驾驶座里,张铭阳姿态不雅地把脚高高翘起,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跟土匪一样。
  元家辉点点头,站在车窗外,问他,“铭阳,接下来怎么办?”
  张铭阳咬着烟含糊说话,“还能怎么办,等收钱啊。”
  “周家太子欠了那么多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了,那就冤有头债有主,道上的规矩,港督出面都救不了他。割肾卖肝,他都得还。”
  张铭阳越说,眼里的血腥味就越浓。
  元家辉原算是个老实人,但眼下听这话,只觉得痛快。
  这世界,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得知周远洋这个公子哥干了那么多坏事还能好好的,他此刻,觉得他一起去地府陪着自己的女儿都不解气。
  张铭阳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那日知道了这件事,高兴得打牌的筹码全都推了出去。
  拍卖地皮一事,周正基忽然出手,害的他交不了差,他气不过,就让人去泼墨。
  他本来就等着周家栽跟头,这下老天有眼,把周家太子给他送上门来了。
  元家辉一个老实人好好市民,什么都不懂。
  张铭阳立刻让人去查,查出周远洋好赌。
  他将计就计,又派人专门领着他赌,牌桌上,本来就没有谁永远是赌神这回事。
  可那个乳臭未干的太子,倒是把自己当神仙。
  这一个月,可够他把周家输个精光。
  张铭阳甩甩脑袋,跟元家辉说等着看,然后便油门踩到底,飞奔而去,留下满尾黑烟。
  ——
  周正基在办公室里做了片刻,立刻起身,让周雅韵叫司机,载着他们去纺织厂。
  周正基平日鲜少到纺织厂来,这边的事,都是周远洋和黄香灵在处理。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纺织厂的账面款项,几乎都被周远洋挪用走了。
  周正基立刻打电话让黄香灵把周远洋喊回家里,也不说为何。
  周雅韵一路陪着他回赤柱周家,与周正基的差点高血压发作不同,周雅韵心情,就跟窗外的天气一样好。
  她辛苦这么久,终于慢慢收网了。
  周正基气势汹汹回到家里,黄香灵一看他这黑如锅底的脸色,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赶紧过来安慰,“怎么了这是?什么事不顺心?可是公司有事?”
  周正基坐在沙发上,气得呼吸都变急促了。
  “可不是公司有事了,天塌了,我们周家的天要塌了!”
  黄香灵看了周雅韵一眼,但周雅韵假装没看到,不主动坦白。
  “总有办法能解决的嘛,老爷,关关难过关关过,做生意总是这样的嘛。”
  黄香灵又发动了她的柔情,但眼下在周正基这儿,这些话不亚于在火里泼油。
  “做生意?还做生意?这关过不了,生意都不用做了,全部去当乞丐!”
  周正基说着,看见外头周远洋走进来,火气直接蹭地上来,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朝他扔过去。
  哐当哐当,痛得周远洋骂爹骂娘,瓷片也碎了一地。
  黄香灵一看,眼皮直跳,怎么想也没想到是自己的儿子惹的祸,还想要护短,“老爷啊,你有话好好说,远洋刚回来,你吓坏他了!”
  “我吓他?他别吓死他爹我,我都烧高香了!”
  “个衰仔!赌博赌博!玩女人就算了,学人赌博,我周某人几十年整副身家,都要被你赌完了!完了!”
  黄香灵见自己儿子没有躲,青筋突突地跳,总算知道是出了大事。
  ……
  “你管事到现在,给我赚了几个钱?”周正基刚发完一阵脾气,显然还没够,“赌?欠三个亿?你要我周某人拿什么去还?”
  周家虽有钱,资产不少,但现金流要抽出几个亿,完全做不到,公司工厂都得运转,时时刻刻需要钱。
  周远洋叹息,“我也不想的,我本来想一把赢回来。”
  妥妥的赌徒心态。周雅韵在一旁冷眼旁观。
  周正基拿手指着他,气得面色涨红,“你啊你!你看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周正基,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儿子。”
  黄香灵坐在周正基身边,眼里含着泪,“老爷啊,远洋他还小,肯定是被人带坏了,他本质不坏的,当务之急,我们要想想怎么在下个月底前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周正基颓丧地叹气,整件事情,发生的突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接受。
  要周正基变卖家里那些产业,他是不太愿意的,都是他好不容易拼出来的,件件都是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