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日子像走马灯,回忆起来,只剩下些片段留在记忆里,像是闪着光的玻璃糖纸,泛着些甜滋滋的余味。
  距期末还剩不到两周,学校为高三学生开了专属的晚自习区域。
  晚自习是自由座位,四人一桌,头顶的吊灯发着微光,在桌面上投下一个个暖黄色的光圈。
  南蔷埋头苦写了一小时,直起身伸伸懒腰。
  向外望去,刚刚六点,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灯下,老树的叶片已经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叉在寒风中飘摇。
  不是银装素裹,只能说略显萧条。
  真的到冬天了啊。
  她裹紧了毯子,听到身边江槐序正在给苏贝贝讲题,指着卷子:“若符合a(n+1)>an,则数列的递增的,也是升序的...”
  彭愿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听到这句猛地抬头,发现新大陆一样:“什么!”
  声音有点大,引来一些注目,他压低声音,用气声贼兮兮地说,毫不掩饰夸张:
  “你!!”
  “肾!!”
  “虚!!!”
  “啦!!!”
  南蔷:……
  苏贝贝:……
  江槐序也不知道说啥,瞟都懒得瞟他一眼,不想理这个傻子。
  苏贝贝胳膊肘怼了彭愿一下,翻个白眼:“是升序,别打扰我学习行不。”
  彭愿笑得殷勤,眼角都皱在一起:“这不是看你们表情太严肃,怕你们期末压力太大,我活跃活跃气氛吗。”
  说罢,他还不忘寻求点赞同,挑挑眉,“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效果。”
  苏贝贝撇撇嘴,有点傲娇,突然笑了下:“还行吧。”
  两人相视一笑,又突然都避开眼神,一副装作不熟的样子。
  过了半晌,又互相偷看一眼,抿抿唇想憋笑又憋不住,随即苏贝贝朝彭愿挤眉弄眼,用嘴型说了句:“别闹。”
  彭愿还就乖乖地应了,小声道:“没闹。”
  南蔷皱眉,这俩人气氛有点怪,说不出来。
  ……
  她目光飘回,看到江槐序抱着手臂向后靠在椅背,姿态闲适,也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神色带着些玩味和探究。
  今天天气凉,他校服里面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马海毛的质地,蓬松柔软,显得整个人都毛绒绒的。
  他低着头,半个下巴都藏在毛衣领里,只露出一双冷淡松懒的眉眼,隐在额发间。
  南蔷的思绪瞬间飘了。
  头发是毛绒绒的,毛衣也是毛绒绒的,那一刻,她忽然想验证,想钻进他怀里,验证下是不是真的那么柔软。
  贴在他胸膛,是不是能听到他的心跳,那自己的心跳会不会也乱了。
  是应该先搂腰,还是先揉他头发。
  是个值得深思的命题。
  对花季少女来说。
  注意到她的目光,江槐序也毫不避讳地对视回来,眉梢微扬,懒洋洋地偏头,那眼神是在问:看我干嘛,好看吗。
  南蔷忽地一拍手:“完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江槐序语调闲闲的。
  转移话题时,南蔷的脑回路转得最快。
  她清清嗓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交的作文,用了你那句名言,‘世界是滚烫的,我也是’,不会和别人撞了吧。”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你写的东西不是经常被人用进作文吗,我看我弟最爱用。”
  苏贝贝抬头:“什么名言,我怎么没听说过?”
  自习区布局开阔,四人围成一个小桌。每桌距离很远,小声说话倒是也互不影响。
  “就上周他发的那个朋友圈啊,你们没看到吗?”南蔷问。
  “没有啊?”彭愿边说边打开手机检查,点进他头像翻了半天,只看到一条横线,“哦,我都忘了,他是三天可见。”
  “可惜了,没看到。”他转头手指戳了戳江槐序胳膊,“要不你设置成全部可见吧,让我看看我们大哲学家又写了什么金句。”
  江槐序瞥了眼彭愿,懒懒道:“开了你也看不见。”
  这次疑惑的倒是南蔷:“啊,为什么?”
  江槐序目光转向她,微挑眉,那眼神是在问:你说为什么?
  南蔷思考了半晌,幽幽猜测:“你把他屏蔽了?”
  彭愿震惊,瞪圆了眼睛扭头看江槐序,满眼写着“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你就这么对我???”,难以置信。
  见色忘义的男人。
  江槐序懒得理他:……
  他沉默了会儿,抬眸时正对上南蔷犹疑的目光,他瞳仁漆黑,悠悠道:“因为是仅你可见。”
  可以了吧。
  说完他又别别扭扭把目光侧开,看着窗外。
  还要让人说的多清楚啊。
  给人留点面子行不行。
  ……
  “哦,是吗。”南蔷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边说边拿出手机检查。
  只不过已经过了三天,点进去也是空空如也,有点遗憾。
  “那种话我怎么可能发在朋友圈,羞不羞耻啊。”江槐序拖着腔调,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
  “也是。”南蔷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疑惑,“那你怎么不直接私发给我。”
  江槐序轻咳了一声,随口扯道:“就是记录一下生活。”
  仅你可见,就说明只有你最特别呗,还需要什么理由。
  “你以前发的羞耻的东西还少啊。”彭愿冷不丁插嘴,戳穿他。
  江槐序斜眼看他,扯了下唇:“所以才要三天可见啊,不然你以为这个功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就全开开呗。”南蔷边划手机边说,“我从加你微信你就一直是三天可见,一点信息都没有。”
  “你想知道我什么信息?”江槐序悠悠抬眼,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弧度。
  “黑历史呗,期末压力这么大,让我也乐呵乐呵。”南蔷面无表情地解释。
  江槐序刚勾起一秒的唇角又垮了,冷淡道:“我就不要面子的呗。”
  没得商量。
  “真小气。”南蔷撇撇嘴。
  ……
  第45章 甜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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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愿和苏贝贝去校门口取外卖,桌上只剩下江槐序和南蔷两个人。
  打开玻璃门时,窗外的冷空气顺着门缝钻进来,南蔷忽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她吸了口凉气,脚尖一抽,盖在腿上的毛毯滑落到了地上。
  江槐序低头帮她捡,捡起来的时候无意瞟了眼,浅米色的毛毯上洇了一小片深红的血迹,格外扎眼。
  他愣了下,看向南蔷:“你流鼻血了?”
  看她脸色干净,甚至略显苍白,江槐序吞吞嗓子,明显慌了,试探问:“姨妈?”
  南蔷一把夺过毛毯,面色难掩尴尬:“嗯,估计是压力太大了,提前了。”
  “那你要不要去清理一下…”江槐序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足无措,怕冒犯到人家,“啊啊对不起,我不太懂。”
  “你道什么歉啊。”南蔷无奈。
  “那你真的不去一下吗?”他问。
  南蔷幽幽道:“估计弄到裤子上了,在想该怎么站起来。”
  江槐序从椅背上拿来自己的外套,披到南蔷身上,他的衣服大,怎么也能遮个大差不离。
  “你有备用的裤子吗?”他问。
  南蔷点点头:“包里有条体育课备用的。”
  “哦对,我包里有件卫衣,你可以穿。”江槐序拿出衣服塞进南蔷怀里,看她还是面露难色,他问,“还有什么需要的不?”
  在江槐序洗耳恭听的认真表情里,南蔷吞吞口水:“还有个最重要的。”
  算了,她没有月经羞耻。
  南蔷一闭眼没再犹豫,果断道:“一会儿等贝贝回来,你让她帮我买个姨妈巾送进来可以吧。”
  ……
  十分钟后,南蔷清理完出来,换了运动裤,身上穿着他的卫衣,外面还搭着他的外套。
  回到桌前,苏贝贝满脸揶揄:“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小江槐序。”
  宽宽大大的衣服在南蔷身上倒是意外的适合,头发有些松了,懒懒垂下几缕发丝,有种别样的松弛感。
  怎么都好看,这就是美女。
  “不过你上衣也弄脏了吗?怎么连上衣都换了。”苏贝贝边欣赏边问。
  南蔷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那倒没有,我就觉得他那衣服挺好看的。”
  闻起来还香香的,没忍住就试了下,试完就懒得换回来了。
  她没好意思说,其实她对他身上那件毛绒绒的马海毛毛衣更感兴趣。
  可能是目光过于灼热,江槐序被她盯得不自在,扯了扯毛衣衣领,语气暧昧道:“你不会想要我身上这件吧。”
  苏贝贝凑近,小声和南蔷咬耳朵,笑着说:“我怀疑你就是想把他扒光。”
  南蔷也压低声音:“我就是觉得看起来手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