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会吧,我都快忘了…”南蔷默默回应。
  怎么还是后反劲呢…
  “你以前看be也是这样?”她问。
  “嗯,上次看lalaland缓了一个月都没缓过来。”江槐序点点头,目光继续空洞,“到现在听到它的音乐还受不了。”
  “啊…”南蔷不好说,“那个都得缓一个月,这个不得缓半年。”
  不管怎么说,她总觉得现在这情况有她一半的责任。
  南蔷凑近了些,戳戳他的肩膀,试探道:“要不你还是哭一下吧,别憋着了。我不会嘲笑你的。”
  “不想哭,就是难受。”他摇摇头。
  南蔷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揉了两下他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啊,我在呢,你有什么可以和我说。”
  见他不吭声,南蔷继续开口,声音柔和:“其实我小时候不理解,总觉得作为一个伟大经典的爱情故事,rose最后就不应该嫁给别人,用一生怀念jack才更符合be美学。”
  “那现在怎么想?”他闷声问。
  南蔷认真作答:“现在我觉得这个结局才是最好的,他们的爱超越了阶级,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就是因为有那场死别,才让rose真正了解了自我和生命的意义。”
  “是吗。”江槐序点点头,“如果我是jack也会希望女主拥抱新生活。但如果活下来的是jack,我是他,我应该会一生不娶吧。”
  “啊?”南蔷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有点惊讶,“一生不娶,真的吗。”
  江槐序嗯了一声,向后靠在沙发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声音不大,语气却格外真挚,让人无法质疑——
  “这是我对她的虔诚。”
  ……
  “这是不是太理想了。”她问,“那世界上所有分过手的人岂不是都不虔诚了。”
  他淡淡道:“我的道德标准只要求我自己,别人我管不着。”
  “现在是不是心里觉得我很幼稚。”江槐序苦笑了一下,侧眼看她,“你怎么想?”
  南蔷沉声道:“我不知道。”
  思索了半晌,她侧头望向他的眼睛,第一次不想再拐弯抹角,说了句发自内心的话:“好多人说我冷淡,我确实没有安全感,也很难喜欢上别人。”
  “是吗。”江槐序嗓音沉了些。
  南蔷点头:“嗯,因为我知道谎言和背叛有多伤人。我会害怕,不想爱错人,也不想伤害别人。”
  话虽这么说,可她现在就还对他扯了个天大的谎言。
  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伤人伤己。
  “这也是童年阴影?”江槐序问。
  “嗯。”南蔷回答。
  “那你的童年阴影呢?”她抬眼,状似不经意问道。
  他侧过头,还在回避:“不是说了不打探我的隐私吗。”
  “我不问,是因为我想听你主动说。”南蔷认认真真地回看回去,“可是我等了一晚上,什么也没等到。”
  “你知道吧,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被别人涉足的领地。”江槐序的目光愈发幽深,“换句话说,如果我真的向你敞开了,你有走进来的觉悟和勇气吗。”
  电影被他重映过一遍,荧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无际的蔚蓝大海。
  屋内,漫天的星星灯承载着不同的心事,光影摇曳,像是谁的诚意点燃了黑夜的火种,溢出灼灼漫溢的情绪。
  江槐序饶有兴致地盯着南蔷的眼睛,那里面有无边的星火和海洋,和一个无限缩小的他。
  “江槐序。”他听到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吗。”
  “因为今天下雨,我怕我不跟你回来,我又要一晚上联系不到你了。”
  屋内昏暗,屏幕的光晕打在她的眼底,她的一双眉眼清冷透彻,像是碎钻光亮降落在眸中,摇晃着一捧汪汪泠然的池水,在雨夜里流转,灵动清浅。
  不躲不闪,波光粼粼。
  盛不住一汪少女心事。
  四目相对,南蔷望着他的眼睛——
  “江槐序,我害怕联系不到你。”
  “你听明白了吗。”
  第41章 躲不过
  -
  凌晨四点,城市还在沉睡。
  屋外大雨滂沱,密密麻麻的雨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像一张编织细密的透明网纱,蔽住了一切声音,只留下树木在雨中摇曳。
  屋内的地下电影房没有窗户,只有微弱的光线顺着顶灯倾泻,勾勒出一片朦胧昏暗。
  仿佛与世隔绝,又仿佛自行抛弃了世界,南蔷的话音已落,江槐序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声不吭。
  刚刚她问他,你听明白了吗。
  情绪在深夜被放大百倍千倍,像是无人问津的海岸于寂静处,又一次翻涌了潮水,在无声中惊涛骇浪。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周遭安静一片,只有手机的震动声“嗡——嗡——”个不停,叫嚣着存在。
  江槐序没看来电人就摁掉了电话,把手机扣到一旁的椅子上。
  不想管,也无心管。
  “你害怕联系不到我?”他的嗓音发紧,一字一顿,像在斟酌,“我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嗡——嗡——”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愈显急迫,划破了空气,在深夜尤其突兀。
  南蔷不自在地侧开眼神,轻轻推了下他:“你快接电话吧。”
  江槐序不满意她的回避,蹙了蹙眉靠近,还想问个清楚,无奈手机不停地响,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拿过手机,低头不耐烦地划了下屏幕,想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儿的在凌晨还在咄咄逼人。
  看清来电人的瞬间,江槐序的脸色沉了一瞬,只一秒,他唇角勾了下,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接通了电话。
  “喂,妈。”他懒散地应了声,眼底没什么笑意,语气很欠,“您有什么事儿非得在凌晨四点说吗?”
  “哦,这么晚了啊。”话筒那侧声音嘈杂,女人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风中,听不清晰。
  “行吧,知道您是贵人多忘事儿,忘了还有时差了。”江槐序声音冷淡。
  “我忙忘了。刚刚开完会看到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了,我没接到,你又犯什么事儿了。”陈风问。
  “就为这个给我打了五个电话?”江槐序轻哧了声,似笑非笑,“班主任打电话就是我犯事呗,不过您什么时候管我犯不犯事了,重要吗?”
  “别跟你妈这个态度。”陈风态度强硬,“我不管你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只要少惹事,能正常毕业就行。”
  “这您放心。”江槐序呵了一声,“没事挂了,睡美容觉呢。”
  他刚要挂,听到那侧声音高了些,还在自顾自地“关心”:“对了,你托福考得怎么样了?听你爸说给你找了个家教,水平不行的话就换个外教,我帮你联系。”
  果然,这才是她打这个电话的真实目的。
  “不用。”江槐序语气冷淡,讽刺意味十足,“谢谢您啊,百忙之中关心我这个废物儿子。”
  寥寥两句,他说完就摁掉了电话。
  ……
  空气又一次沉默。
  江槐序抱着手臂向后靠在沙发背,闭上眼睛,唇线渐渐拉直。
  只是和她打个电话,就像消耗了最后仅剩的能量,疲倦不堪。
  “你跟你妈关系不好吗?”南蔷看出他心情不好,声音很轻。
  江槐序闭目养神,扯了扯唇角回答道:“凑活吧,勉勉强强过得去。”
  南蔷寻思他这个态度可不像是凑活,只能猜测:“是因为她想让你出国吗?”
  “倒也不是,从小就这样。”江槐序轻飘飘回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最近确实是因为出国。”
  “她为什么这么想让你出国啊?”南蔷好奇。
  “他们有很多生意在国外,想让我读完书直接接手。”江槐序答,音色愈发疲倦。
  “哦,这样。”南蔷点点头也能理解,思路有点跑偏,“不过其实托福也没那么重要吧…你家那么有钱,直接捐栋楼,随便上。”
  江槐序没忍住笑了,语气不咸不淡:“你以为她在乎我去哪个学校吗。只要去了就行,是个商科就行。”
  “你知道她之前怎么说吗。”江槐序抬眼,想了想又躺了回去,“算了。”
  “她之前怎么说?”南蔷搞不清他的欲言又止,只能试探猜测:“她说你是废物儿子了?”
  见他不回答,她补充道:“刚刚我听到你打电话了,第一次听见你用这种词描述自己,挺稀奇,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我像说什么话的?”江槐序睁开眼,饶有兴致地问。
  南蔷认真作答:“你肯定得说自己是天才儿子啊,再不济也得是个宇宙无敌帅儿子什么的。”
  “这算是夸我?”江槐序被她逗笑,“嗯,废物确实是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