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从您把我养的第一只猫丢在玫瑰花圃开始您就病了,或许更早,从书房,还是从我诞生之际您就已经病了啊。”
  更直白的说,她的出生存在就是,导致秦朝意患病的缘由。
  所以秦薄苏知道,秦朝意恨她,恨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把原本嫁接到旁人身上仇恨的因素,转移到她的身上。或许她也是爱她的,但秦朝意的爱,过于病态,过于叫人无法喘息。
  她本以为可以忍受,如果不曾见过其他色彩。
  时璐心惊,原来,秦总她记得。
  江尔曼不知道是否该不该听,她好像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个时候要是捂住耳朵的话,恐怕也来不及了。
  反观在场的这些人,似乎都像是只知道服从般,对秦薄苏的话也没有半点其他反应。
  而秦朝意没了刚才的箭弩拔张气势,脸色突变,瞳色微摄:“你在胡说什么,果然病的太严重了。”像是回溯人心底,最深渊的隐秘,这次秦朝意没有了起初的怒气,倒是像是躲避,神色闪烁冷斥:“一定是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给带的歪了。一定是。”
  秦薄苏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平静无波澜。
  秦朝意怒笑:“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倾注的心血,付出的时间精力,做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可你呢,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你又知道什么?”
  秦薄苏脸色苍白了瞬。
  “而现在,你为了一个别的女人,正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你的母亲,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知道悔改,可你呢,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一直都再跟我唱反调。”
  像是令她极为痛心的做派,过于让人失望,秦朝意扶着额间,身形微晃,神情间皆是化不开的失望,江尔曼上前扶住她。
  秦薄苏敛下的眼睑,闪过一丝茫然跟无助,而又划过坚定,不对,这样是不对的,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一个承载着旁人喜怒哀乐的没有情感的机器,秦朝意把她打造成她想要的样子,她会为了想得到母亲的一个赞赏的眼神,每日每夜的苦练小提琴,她会因为母亲的一个皱眉,远离想要跟她交朋友的社交群体。
  她会因为秦朝意说,这样是不对的就不去触碰,这样是好的,她可以接受,秦薄苏自己的喜好似乎从来不重要,换句话说,秦朝意也觉得这些不重要,一切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着自以为为她好的事情。
  大概是时间长久的垂帘,秦薄苏习惯了逆来顺受告诉自己,秦朝意说的没错,成为了一个看着机器无情的人。
  唯一一次年少时的叛逆,是她心生恻隐,捡到了一只猫并偷偷的藏了下来,可那只猫的结局算不上好,花根腐败跟泥泞混合,埋藏着一团毛绒体,也埋葬了她当时的同情心。
  跟着她,才是不幸。
  第80章 你真是,疯了
  她不是没有试着反驳过,可换来的说教,一次次的惩罚,周遭人的诋毁眼神,以及恐惧都是在告诉她,或许母亲的决定是对的,至少,她看上去很优秀,即使根茎腐烂,即使内里不堪,即使毫无意义,但没有人在意。
  而现在,她本以为长大之后会有变化,唯一再次忤逆的事情,起初让她庆幸,万一呢,万一秦朝意能同意她和郜半雪在一起,可现在她知道了,不管何时,不管怎样,秦朝意都不会允许她的身边真正有其他人存在。
  秦薄苏觉得可笑至极,她所坚持的信仰,她唯命是从的母亲,她以为的那一丝一毫的庆幸,都被眼前这个说着为她好的女人给打破,那她所坚持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秦朝意极为痛惜,看着她不知悔改的样子:“来人,带她回房间冷静一下。”
  冷静还是禁闭,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在场的人未有任何禁锢的动作。
  秦朝意眉眼不耐了下,这是一种事件超出她掌控的情形。时璐未动,她身边带过来的人也未动,反倒是主动的站在了秦薄苏的身边,就连江尔曼,只是稍有两下迟疑,也垂目站在了秦薄苏的身边。
  秦朝意看着现在的这副场面,气笑出声来:“怎么,这个家我说了不算是么。”
  秦朝意不得人心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看人如看狗,稍有不慎的脾气就大发雷霆,俯视倨傲那些下人像是蝼蚁,这些秦薄苏都看在眼里,况且,她是秦朝意一手带出来的啊。
  像是解放,直到这时,秦薄苏问出她未曾提及的话:“母亲,她父亲的事情,是不是您做的手笔。”
  秦朝意冷眉,看着这一盘皆倒的场面,才知道事情的发酵早已不受她的控制,狭长的眼尾眯着倒是觉得玩味,但她不相信秦薄苏敢对她做出什么来,她养大的孩子她自然不敢说百分百了解,但秦薄苏并没有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凉薄。
  “哼。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又能怎样,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所以在同你的母亲作对是么。”
  秦薄苏咬住下唇,还留分侥幸:“只要您说不是,我就信。”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此刻神情如渊源看着她一手栽培的孩子,明明处于下势,却还是冷笑出声说出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干的。”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话:“是我找人买通司机,并且找狗仔做了背调,然后在特定的地点埋下引线爆炸,算好他的上下班位置,没错,是我做的。”
  脑袋一声瓮鸣,如果说开始秦薄苏心存侥幸,秦朝意说的是气话,那么现在,最后一丝的念头也被亲朝意毫不留情的掐灭殆尽。
  就连时璐,都没想到,原来真是秦朝意做的,她知道秦夫人有些时候处事毕竟偏激,可那,可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如果不是碰巧。
  “怎么,你的猜忌心对你的母亲不也是这样想的么?我说出来了你好像也不太高兴,薄苏。”
  秦薄苏也是这些想的,眼睛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为了秦薄苏可以生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只有她的庇佑才是最安全的,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秦薄苏知道结果,这句话问出来就显得可笑,是她啊,是她的存在,才会导致别人的不幸,可秦朝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她甚至敢说出来,就表示她还觉得自己没错,有恃无恐。
  狠毒么,秦薄苏只要一想到,自己把危险带到了郜半雪的身边,就觉得恐惧心底生寒,一个是她不想去伤害的母亲,一个是她最挚爱的恋人。
  可秦朝意偏偏强横的,让她在两者做选择,如果不是她上次离开了,那后面发生什么事还未可知,这是她此刻唯一觉得自己,做的对的事情。
  秦朝意看着她这痛苦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快意:“可惜了,人现在还好好的。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敢问呢。”
  秦薄苏终归心如灰,秦朝意没有半分想要悔改,并且看人命如草芥,她或许早就知道了,以前是她错了,现在她不想再错下去。
  秦薄苏眼底生出冷意:“你真是,疯了。”第一次的,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掐灭了怜悯的念头,语气冷然:“您该冷静一下,病的太严重了。”她把刚才秦朝意,对她所说的话又对秦朝意说了一遍。
  当她这句话落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从秦宅涌出来一大堆穿着白衣服的医疗人员,为首的是一位挂着胸牌上面写着xxxx精神院的神经主任:“秦夫人,我们怀疑你有涉嫌伤害他人的狂躁症,请跟我回去接受治疗。”
  秦朝意眸色生怒不敢相信,秦薄苏竟然是这样想的把她给关押了起来:“我可是你的母亲,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你怎么敢!”她重复这句话,不敢相信秦薄苏,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把她给关押起来,:“你怎么敢这么对你的母亲,你会后悔的!你这个白眼狼,当初我就该掐死你,掐死你。”
  她揪住秦薄苏的衣领,目光灼灼的质问她,秦薄苏闭上眼睛,秦朝意面上涌上怒意,撕扯掉的扣子还有沾染着,她的巴掌痕迹,看上去狼狈极了,医生上来阻拦,众人都过来帮忙。
  而秦薄苏挥手让他们退开,秦朝意停下了动作,女人指甲陷进缝内,脸上没了从容淡定的快意,高高在上的姿态却还是一如既往,声音憾然:“你怎么敢,这么对你的母亲。”
  她如泣肺血,眼睛里红血丝怒目争呲,一句句的质问,看向以前从来都不会违背她的女儿,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么,不,她没有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秦薄苏知道,秦朝意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也不会觉得她真正的错了。
  她只是抚下女人的不平褶的衣料,帮她整理着发丝,向秦朝意以前对她的那样,语气温和又恭敬:“母亲,您只是生病了,只要好好治疗,一定会好的。”
  “等过段时间,您恢复了,我会亲自去接您。”
  对于这个将她一手养大不管是爱还是恨的女人,秦薄苏都做不到想要去恨她,她不会去刻意伤害她,但她不允许秦朝意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