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荇呢？”
  “他的手机在你手上？”
  魏纾终于舍得看他，棕色眼眸里是极深的戒备和厌恶，偏偏她气质宁静，清爽，反差太大，宗曜微微皱起眉，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冷冷盯着她瞧，黑色黏腻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你要保护他？你以为你救得下他？”
  两人对视，眸中尽是厌恶和冷漠，同等的憎恨。
  “真勇敢啊～”宗曜缓缓坐直身体，一张脸挂着假笑，细看眉宇间是冷冰冰的厌恶。
  他语调拖的长，抑扬顿挫，像是在感叹，可惜语气冰凉，变得有些阴森。
  “叶荇在哪里？”魏纾面无表情，捏着拳，掌心掐的发痛。
  少年轻缓的吐出一口气，指尖点在太阳穴，红唇轻张：“怎么办？我突然忘记了——”他做出苦恼的样子，转而又笑道：“要是你靠近点说不定我就想起来啦～”
  他无法遏制的发出一声轻笑，桃花眼都弯起，好暇以待的望向魏纾，歪头盯住她的脸。
  魏纾静静看着他，咬紧牙齿，深呼吸，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魏纾，十六岁，家住南乔路同心苑三栋3-5，虞城三中就读，母亲叫…”
  寒意紧密攀爬骨髓，魏纾大脑一片空白，怔愣转身望向恶魔般的少年，他眉眼倦怠，近乎无趣的念着她的基本信息，唇边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见她停住脚步，他止了话，昳丽的眉目抬起，笑的甜美，“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重新坐在宗曜对面，魏纾低头沉默，双拳捏紧放在膝盖，她盯着鞋尖，这双白色运动鞋是她和妈妈一起买的。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砸在手背，魏纾面色冷漠，只有眼眶逐渐发酸，视线一片模糊。
  撑在下巴的手逐渐蜷缩起来，宗曜指尖僵硬，不明白原本沉静冷漠的女孩为什么哭了，偏偏还格外安静。
  他缓缓坐直身体，蹙眉沉默研究着对面的女孩，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你哭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噙泪的双眸猛然抬起，带着浓烈恨意望向他，水润又晶亮，鼻头和眼眶通红，宗曜呼吸一窒，红唇微张，却无法发出声音。
  后背突然有些冒汗，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叫他心脏剧烈跳动，他站起来，微微抿唇，来到坐的端端正正落泪的女孩身边，不自觉蹲在她面前，鬼使神差伸出手握住她被泪水浸湿的双手。
  第一次触摸他人的感觉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进心脏，宗曜感到口干舌燥，耳廓都出现了嗡鸣声，像是到达一个无法理解的世界。
  “别哭了，我告诉你叶荇的消息。”
  干巴巴的语气，桃花眼视线闪躲，手却紧攥着她，指腹湿濡的触感滑腻柔软，宗曜越发呼吸不过来了。
  魏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现在的状况，刚才还恶劣阴冷的少年此刻蹲在她面前，似乎在求和。
  后知后觉手被握住了，她像是被烫了一样撒开宗曜的手，脚步后撤，凳子都移动些许。
  突然的动作叫宗曜回神，指尖还残留泪水的触感，手指蜷缩起来，他没看魏纾，站起来，手撑在黑色圆桌上，俯身低头观察面色惊惶的女孩。
  “为什么…”轻若蚊呓的呢喃。
  黑灰色的桃花眼在眼前放大，少年俯身缓缓靠近魏纾，睫毛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额头。
  被宗曜一打岔，魏纾的情绪逐渐平复，她止住了泪水，向后拉开距离，眉心蹙的很紧。
  脸颊两边毫无征兆的被少年的双手按住，魏纾懵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却见他神色专注，指尖还轻轻擦掉她眼下的泪痕。
  空气几乎凝滞，魏纾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挣开宗曜的辖制，猛然站起来，咽了咽口水，面色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你…”她说了一个字就止住，不知如何继续，说他为什么蹲下握她的手？说他为什么给她擦泪？这人怎么这么神经？
  妖冶艳丽的脸庞面向她，眉头极轻的拧起，桃花眸染上阴翳，“你走吧。”
  平静冷淡的语气，宗曜说的格外绝情。
  魏纾反而安心了点，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叶荇在哪里？我要带他走。”
  少年的脸色瞬间冰冷，望向对面女孩满是泪痕的脸，她哭的时候容易出汗，可惜情绪太激动自己注意不到，现在面颊红润，指尖攥紧落在身体两侧，激动且紧张。
  看了她一会儿，盯得魏纾心慌后他才收回视线，宗曜垂下眼帘，语气寡淡：“我不知道，不过你想再留一会儿也行。”
  他慢悠悠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自顾自看了起来。
  魏纾站立不安，走到他面前，眉心紧蹙：“你用叶荇的手机号码给我打电话，又控制了他的微信，现在说不知道，谁会信？”
  本就注意力不在手机上的少年抬起头，脸上是甜腻的笑容，容色昳丽，璀璨耀眼，“你猜啊～”
  魏纾咬紧唇深呼吸，眼眸冒火，“你到底要怎样！”
  宗曜总算找到一点掌控感，唇角上扬，黑幽幽的瞳孔盯着魏纾道：“你愿意为他付出多少？愿意和他交换吗？”
  “你们两人的处境交换一下，他就安全了。”
  魏纾呆住了，她没想过这样的选择题会出现在她面前，脑子一团乱麻。
  喉咙像是被堵住，她盯着宗曜看，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脸色逐渐冷漠。
  宗曜轻轻仰头，一双探究又好奇的眼睛弯弯，白色丝绸般的脖颈漂亮惑人，精致易碎。
  “叶荇真的在你这里？”魏纾逐步逼近，语调冰凉。
  宗曜突然发觉坐在沙发上的坏处，当魏纾缓步过来时，他心脏微微揪紧，只能仰面看她的表情。
  白色运动鞋鞋尖停在黑色皮鞋一线之隔的地方，魏纾低头看他，问：“我父母的消息你为什么要拿来威胁我？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难道哪里得罪了你？”
  事态逐渐不受控。
  妖冶昳丽的少年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作势要站起来，魏纾却按住了他，而宗曜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时怔愣，重新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背脊微微陷进去。
  黑灰色桃花眸愣神，向上仰视，魏纾轻轻拧着眉，棕色眼眸审视而冷静的注视他。
  “我为什么要选，做错事的是你才对。”
  心跳声越发不受控了，分明刚才一切还在他控制中，现在一切都变了。
  一双指骨修长的手搭在魏纾的手上，宗曜忍住那种窒息的感觉，扯着她的手腕往下拉，魏纾脚步踉跄一下，却将他肩膀按的更紧了。
  她掌心用力，捏的宗曜肩膀都发痛，他喉结微动，桃花眸却死死盯着魏纾，说不清的情绪。
  魏纾抿紧嘴唇，眉眼逐渐压低，“叶荇，父母，学校，好像什么都可以成为你威胁我的事情，那就说明，我要解决的，是你才对。”
  最后一句低若蚊呓，不仔细听根本不能从她吞咽的口舌中找出。
  身体缓缓俯下，魏纾的脸距离宗曜越来越近，幽冥而潮热的气氛逐渐升起。
  昳丽的少年脸庞失去了表情管理，近乎空白，手上力道渐渐放松，下垂，连呼吸声都快消失，在她越凑越近时，眼睑轻颤，竟闭上了眼。
  肩膀上的力道骤然加大，左侧脖颈传来尖锐的痛意。
  下一秒，身体下坠，从沙发滑到地面，后脑勺重重砸在上面，一声沉闷而痛苦的闷响。
  冰凉的地面紧贴背脊，艳丽的少年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女孩毛茸茸的头发在下巴和脸颊柔柔浮动，有些痒，可比痒意更深刻的是尖锐窒息的痛意。
  宗曜缓慢的意识到，她咬在了他的左侧脖颈上。
  他应该猛的推开她，反制住她，可窒息的感觉上涌他眼眸睁大，泪水无知无觉从眼眶涌出。
  痛，痛的大脑都模糊不清。
  窒息，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可脖子上的牙齿还在用力，绝对出血了。
  妖冶的少年脸色苍白若纸，双手无力的搭在女孩肩膀上，说不清是要拥抱还是推开。
  魏纾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想他下一秒就去死。
  她狠狠噙着嘴里的软肉，尖锐的虎牙用力，腥甜的血液在口中浸染。
  宗曜近乎迷惘的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病态嫣红的眼尾落下泪痕，呼吸声艰涩而缓慢。
  痛意几乎深刻到骨髓，肌肉绷紧又放松，她怎么能…怎么能…
  呼吸道逐渐窒息，手指收紧，按在女孩肩膀上，艳冶如桃花的脸庞虚弱苍白，仰着脖颈，引颈受戮。
  后背还是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热气逐渐散发，血液滴答滴答落在上面，弄脏了一片地面。
  宗曜几乎要失去意识了。
  这样的剧痛几乎能深入到神经元，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失神涣散，发不出一丝声音。
  门猛的被推开，两个少年出现在门口，急匆匆跑进来，却在看见这一幕时顿住脚步。
  魏纾压着宗曜，在…咬他的脖子？
  而宗曜…面色潮红，呼吸微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许浑还没反应过来，张延率先来到两人身边，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叫道：“魏纾！”
  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被恨意控制的大脑清醒了些，魏纾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猛的推开宗曜，让他后脑勺再次和地面亲密接触，她从宗曜身上下来，面色还是茫然的。
  迷茫的视线落在宗曜身上，血窟窿留在他左侧脖颈，深深的牙齿印刻在上面，血液止不住的流。
  妖孽般华美的少年如破碎的玩偶，一双带泪的桃花眸虚弱落在她身上，深刻的眷念和执念。
  宗曜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想，为什么…没有人像她一样，不顾一切的来救他…
  第64章 牙口不错
  魏纾怔愣望向张延，少年青翠的瞳孔中是她唇角染血，茫然无措的模样。
  刚才咬的太用力，现在腮帮子都还有些紧绷，牙齿中全是宗曜的血，魏纾终于回神。
  眼眶瞬间通红，无数糟糕的后果在脑子里上演，她这是不是故意伤人了？
  张延凝眸注视魏纾，她嘴唇染血，神情迷茫，鲜红的血污从下巴流到脖子上，看上去快哭了，克制住内心蠢蠢欲动想拥抱的欲望。
  他冷冰冰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宗曜，上前抓住魏纾的手，“先去漱口。”
  许浑站在后面，眼神怔愣，脑海不断回放魏纾刚才的模样，慌张，眼眶通红，略显苍白的脸上血液从嘴角流下，咬住宗曜脖颈时像个恶狠狠的小狼崽。
  不行…不能再想，许浑呼吸逐渐晦涩，回神叫外面的人进来送宗曜去医院。
  他叫的是家里的保镖，都是退休均人，和宗曜的人对峙，很快控制住局面打开房间门。
  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雪白的衣服，妖冶的少年闭着眼，眉头紧锁，虚弱得像个无声无息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