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低着头,脸上的水滴落在水中。忽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水流进了眼睛,隐约有些刺痛,但他觉得这样的刺痛反而能让他保持一个剑士该有的清醒——一个以世界最强为目标的剑士。
  艾丝黛拉……
  水面似乎模糊地浮现了她的样子。下一刻,米霍克的手掌在水中随意地一挥,将倒影搅散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正在此时,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艾丝黛拉回来了,而且还在他的门口放了些什么。
  米霍克简单泡了泡澡便打开了小房间的门。门外没有人,一边桌子上的药包也被收拾干净了。
  他低下头,正好看到了一份洗好了的水果拼盘,是些从附近的森林里采摘到的普通水果。
  米霍克弯下腰,将果盘拿了起来,余光瞄到了自己门口挂了个同样用白布装好的药包。
  不过这个气味却和刚才泡澡用的不同。他记得这个气味,和艾丝黛拉挂在栅栏上驱赶蚊虫蛇蚁的药包一样。
  米霍克定定地看了两眼,就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
  米霍克和艾丝黛拉的分裂体对练起来越发熟练了,他甚至能够从一次又一次的对战中,找到打败「自己」的规律和方法,这也让他的进步更加飞速。
  与之相对的,靠着和米霍克的不停对练,艾丝黛拉的能力也越发熟练,现在时不时也能精确掌控好分配给拟态的力量,让米霍克真正能和「米霍克」对战一场。
  “砰——”
  今天的训练在开始45分钟后结束了,复制体被重重地击倒在森林伸出的巨木上,撞断了树干才化成了液体回到艾丝黛拉的身上。
  自己的分裂体被打败了,艾丝黛拉却格外地高兴,比米霍克本人更高兴。
  她雀跃着站在树荫下看他:“米霍克,你的进步越来越快了!”
  虽说每隔五天才有一次对战,但是米霍克第一次对战时,花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打败过去的自己,到后来是两三次就能胜利,而今天他花了45分钟就战胜了五天前的自己。
  艾丝黛拉不懂剑术,但她就是有一种预感,米霍克的剑术将来一定会在大海上大放异彩。
  米霍克将刀插回刀鞘里,走到被撞断的树干边,捡起了分裂体丢下的刀,才向着艾丝黛拉走去。
  “米霍克,我们是不是应该吃一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今天的胜利?”艾丝黛拉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但米霍克不为所动:“那你只能看着我吃。”
  他知道艾丝黛拉有很多忌口,所以他拒绝得相当
  干脆。
  “偶尔一次不要紧的,今天可是你剑术的突破性进步,真的不庆祝吗?”
  米霍克依然不为所动:“这算不上什么进步。”
  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极高,只是打败了五天前的自己,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多大的进步。
  艾丝黛拉仍然不死心。
  她扯了扯米霍克的袖子:“就一次?”
  “不行。”
  “我就吃一口?”
  “不行。”
  “米霍克,我可是姐姐!”
  “我没有姐姐。”
  米霍克完全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艾丝黛拉顿时泄了气。她当然知道米霍克是在照顾她的病,所以更加没办法无理取闹。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妥协:“好吧。”
  米霍克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耷拉下来的脑袋,他忽然说:“明天我要去一趟镇上。”
  镇上?
  艾丝黛拉的耳朵又竖了起来。
  “米霍克,那我还可以来一个草莓小蛋糕吗?”
  这次,米霍克没有拒绝:“如果有的话。”
  “太好了!”
  艾丝黛拉听到米霍克的话,刚才的遗憾一扫而空,又开始围着米霍克叽叽喳喳说起鸡毛蒜皮的小事来。
  当然,得到的依然只有偶尔的“嗯”作为回应,不过艾丝黛拉并不介意这种小事,都有草莓小蛋糕了还计较什么?
  米霍克就是全世界除了妈妈以外最好的人!
  艾丝黛拉高兴地想着,一个不注意,兜帽被一旁的树枝挂住掉了下来,刺眼的阳光顿时照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她连忙扯回了帽子,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盖上。
  米霍克也因此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艾丝黛拉正紧闭着眼,可是刚才的强光让她即使闭着眼也感觉到眼前仿佛亮得刺眼。
  她缓了缓,等眼前的亮光慢慢消失了,才小心地睁开眼。
  然而,眼前却像是蒙了一层黑纱一般。
  虽说平时一直在看色块,但好歹也是看得到东西的,现在眼前忽然黑了,还是让艾丝黛拉一时有些慌乱。
  她慌忙地伸手想要抓住一边的树干,可有一只手率先扶住了她。
  “抓着我。”
  听到米霍克的声音,艾丝黛拉安心了许多。
  “我没事,只是光太强了,一下子有些看不清…以前,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等下,等下就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米霍克,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只可惜,过了好一会儿,眼前仍然是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米霍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扭头对米霍克说着,“我很快跟上来。”
  但回答她的却是忽如其来的腾空感。
  米霍克一躬身,一言不发地将她背在了背上。
  “…米霍克?”艾丝黛拉吓了一跳,下意识勾紧了他的脖子,又慌忙松开。
  “拿着刀。”
  他背过一只手,将刀递给了艾丝黛拉,这才颠了颠背上的人,往小木屋走去。
  艾丝黛拉有些不自在,每次她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声音就会变得很小。
  “米霍克,我没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好…”
  “真的,我自己可以。”
  “米霍克…”
  “安静点。”米霍克终于出声了。
  艾丝黛拉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破罐子破摔一般趴在了米霍克的背上。刚对战完的米霍克身上还很烫,即使隔着斗篷艾丝黛拉都能感觉到他的温度。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可惜再次睁开,依然如此。
  艾丝黛拉微微抬起头,看着米霍克的后脑勺。
  她感觉有些懊恼,明明刚有点姐姐的样子,可现在,她又在让米霍克照顾了。
  但米霍克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的,他迟早会离开这。
  她得开始学会习惯黑暗了。
  第11章 艾丝黛拉的……
  艾丝黛拉的眼睛到了第二天仍然没有恢复的迹象,米霍克沉默许久后提议带她去镇上看医生,但被艾丝黛拉直截了当拒绝了。
  关于可能会失明这件事,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因为她并不是一出生就只能看到色块的,她还记得妈妈的长相。
  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不小心直视到阳光,让眼睛刺痛起来,艾丝黛拉找出了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剪成了布条,绑在了眼睛上。
  不是她想放弃治好自己,只是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新的医生来岛上的话,那镇上的医生她早就看了个遍了。
  他们连她是什么病都说不清楚,就断言她活不过20岁。
  真的要想办法自救的话,需要积攒大量的贝利,然后出海去那些医疗设备更好的岛上。
  然而这对于艾丝黛拉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不定还没到下一座岛,她就已经死了。不如安于现状,或许还有多活一段时间的机会。
  米霍克对艾丝黛拉的决定没有多言。
  他看着艾丝黛拉,忽然拿起了刀,起身往外走去。
  “我去镇上。”说着便打开了门,离开小木屋。
  艾丝黛拉愣了一下,连忙和往常一样笑着和他说:“好,路上小心!”
  话音未落,关门声便响起了。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
  艾丝黛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拉下眼睛上的布条,睁开眼试了试。
  没什么变化,她又重新绑紧了布条。
  艾丝黛拉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边循着记忆伸手摸索着,一边打开了门往外走去。
  从米霍克垒的木柴堆里摸了两根没那么粗糙的,用剩下的布条将两根木条绑起来,这样她就有了一根简易手杖。
  好吧,今天就从摸黑探索屋子开始练习。
  艾丝黛拉深吸一口气,举着木条,在身前来回划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
  另一边,米霍克再次来到了中心岛屿上。
  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已经有十几天了。
  然而主街道上摆放着的之前庆典用的摊子还没有完全收走,仍然有不少商贩在叫卖,试图在最后再赚些钱。
  米霍克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向着拐角处的酒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