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易行思及如此,这买卖真心不亏,当即爽快拍板,签人!
  “小骗子,我既然接受了你的提议,是不是有奖励?”
  易行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凑上前,便要与徐星落贴贴。
  徐星落抬指推开他,眼神在这一刻坚定得似乎只剩下搞事业。
  “关于风止在职期间的盈利,我不会要你的分红。这条件,任由哪个商人看来,都会心动。”
  “呵,”易行伺机极快地吻了吻她的手指,在徐星落的巴掌要扇过来之际,咧唇躲开,“我不一样,我只会对你心动。”
  徐星落起身要走。
  却被易行拽住手腕,“好不容易见面,不吃顿饭再走?”
  徐星落摆手,“没那个必要。”
  “就当是我感谢你为我介绍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徐星落别过头,瞥了眼台上的青年,又看了眼对她死缠烂打的易行。
  啧。
  男人一旦学会死皮赖脸,可真是太麻烦了。
  饭吃到一半,和对面的佯装一脸无辜的风止面面相觑,哪知敌对的火星子还没蹭起来,易行就要被人叫走了。
  “时会长叫您立刻赶去商会。”杵在门口的传话人瞥见里头的场景,登时有些汗流浃背了。
  “什么事情,有我陪美人吃饭重要吗?”易行语气压了压,重重的把筷子摁在桌边,很是不悦。
  “关于今年的换届选举……大伙儿就等着您呢,事出紧急,兴许是要探讨商会的会长……”传话人耸了耸肩,似乎下定了决心,来都来了,脱层皮高低也得把人带回去。
  身为百乐楼的老板易行,本就是商会投资副会长。如今一看这架势,估计是要接手他舅舅,时云起的商会会长之位了。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两个家伙,在拓展商业蓝图这块,活生生把这行当干成了家族企业啊。
  徐星落分了个神,默默腹诽了一番。
  易行扭过头,看了眼桌边不经意间紧挨着彼此的徐星落和风止,还有他之前为了讨好徐星落,而准备的满桌丰盛的私厨菜……
  易行的眉头不由得皱紧,登时心有不甘,他居然为他人做嫁衣了?
  “快点去吧。”徐星落生怕他改变主意,又补充道:“快去快回。”
  闻言,易行的眼眸亮了又亮,原本的恼意瞬间消散,如同被顺了毛的漂亮犬儿,陡然间收敛了不少的戾气。
  “好好陪老板娘吃饭,我去去就回。”易行一本正经盯着风止,落下极为刻意的叮嘱。
  闻言,徐星落面无表情,只是纤细的手里举起的那把餐刀,明晃晃地倒映着锐利刺目的光。
  见状,易行眉梢微扬,摆了摆手,转身识趣地退下。
  风止瞟了瞟一旁的徐星落,幽幽道:“姐姐……”
  心里狠狠“咯噔”一声,徐星落手里的餐刀险些没拿稳。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风止用这样委屈巴巴的嗓音唤她了。
  与那日街头游行见到的意气风发的青年不同,坐在身旁的这位如今多了几分拘谨。
  “别听他胡诌,吃完饭,你就快去百乐楼排练新节目吧。”徐星落垂了垂眼睫,面色极力保持镇定。
  喜欢摆烂,或是内卷,新来的按照惯例,在老员工面前刷个好感度,再慢慢找到合适的节奏在职场生存,是基本操作。
  “姐姐,你早就发现了吧。”
  只是,对方似乎并不想按照套路来出牌。
  “啪嗒──”指尖一松,手里叉子末梢的牛肉倏而掉落在盘子里,徐星落缓缓抬眸,眼光流转,有些诧异:“什么?”
  “剧院戴着假面的我。”
  第73章 迷雾散开
  73迷雾散开
  是啊,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游街时,他立在电车边临风挺拔的身段……
  百乐楼演出台上,众目睽睽之下,他泰然自若的自我介绍。
  在众人围观下,驾轻就熟的钢琴演奏,歌唱时顺畅且丝毫不怯场的嗓音……
  还有结束时离开钢琴,熟稔地走到台前,那利落且优雅的一个谢幕的动作。
  ──双腿交叉划过优美的弧度,弯腰,款款欠身,起身时嘴角自信上扬的角度。
  这些,无一不在提示她,这位罗密欧,终究还是掉落了本就不该在他脸上的假面。
  “你,都知道些什么?”徐星落不打算兜圈子,话音一落,垂在膝前的手指却不安地蜷了蜷。
  风止自幼被养在国外,最近才回国,却能如此快的组建游行队伍,如此看来,他在江城的人脉并不窄。
  直觉告诉徐星落,风止的身份,并不只是风家小少爷这般简单。
  “姐姐想知道什么?”
  徐星落愣了下,她没想到风止竟然会这般直白。
  “暗雀阁。”徐星落几乎是脱口而出。
  风止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僵了僵。
  据他所知,这是江城商界的阴暗地带。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风止扯了扯唇角,故作镇定开口。
  徐星落在步迟那里见惯了这样迂回的方式,索性撂了座椅起身,“罢了,不勉强你,我自会去查。”
  徐星落刻意放慢了步子,不出她所料,一步没走到,左手的手腕就被青年攥住了。
  “姐姐待我有知遇之恩,我自不会隐瞒。”风止顿了顿,起身将她扶回座上,捏了捏她的肩,弯眉,一对极具魅惑的狐狸眼讨好的笑道:“姐姐先坐,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楼里出来,徐星落不知不觉走到了裁缝铺前,她望着门口作为展示的成衣模型,侧了侧头,眼中有略微的失神。
  她今日方知,暗雀阁那地儿……竟是用于买主雇凶杀人的地下交易场所。
  怪不得,步迟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她继续查下去。
  临近过年,正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时候,江城长街古道人来人往。
  今个儿午后的阳光热烈得如同春日,让人忍不住便要解下身上笨重的夹袄厚衣,换上轻薄的春装。
  这时,一袭月白长衫的男子搬了套新的成衣架子,大步的从裁缝铺子里头走了出来。
  站在了铺子门口,偶一抬眼,他忽的注意到来人,连忙轻步拾阶而下。
  “小落,来都来了,不若进来坐坐?”
  步迟就这样徐徐然站在日光下,长衫的衣摆缀着几枚青竹,微微颔首间,一对眉眼朝她笑得儒雅清隽。
  这一瞬,徐星落忽地想起冬至的雪夜,她与步迟携手从剧院而出,站在了漫天的烟花和雪絮下。
  那夜,他的眉眼,亦如这般,亮得比星辰还要耀眼。
  “快快快!让让……”
  不远处一辆崭新的墨色四轮车停在了对口。
  一名穿着褐色马甲工作制服的瘦高个快步跳下车,朝步迟这边急急跑来。
  “先生,我家爷伤重。还请您出手相救。”
  “我这儿不是医馆。还请往前拐到北街,移步正规医院。”步迟望了眼那车窗里的男子,脸色一沉,直言拒绝。
  徐星落认得那瘦高个,他是时云起的副手。
  徐星落扭头,视线不自觉转向不远处的车窗,透过半垂的窗帘的缝隙,她瞥见了一双极为熟悉的丹凤眸。
  徐星落当即心里一个咯噔。
  他,受伤了……
  徐星落意识到,她一直都忘了件至关重要的事儿,时云起虽然在照料她时,尽显一副耐心细致的模样,但对外,那是身为时家家主出了名的一贯狠戾的行事作风。
  而他又是上一任的商会会长,在任期间颁布的举措难免会树敌。
  眼下恰逢商会换届,如此风口浪尖,自会引起有心人的行动。
  或许,此事与暗雀阁也逃不开干系。
  注视着徐星落,步迟将她神情的担忧尽收眼底,抿了抿唇,转过头,冲着副手压低声音嘱咐:“把车子开到后门的巷子里。”
  闻言,副手满是欣喜连连道谢。
  和步迟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徐星落不觉怔然。
  “我这般做,可合小落的心意?”步迟虽是笑着,语气却饱含艰涩。
  摸了摸鼻尖,徐星落故作镇定解释:“想来,时先生他……正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时家回不得,医院也去不得……步老板一身医术了得,悬壶济世,来日定有好的回报。”
  “只是这般吗?”
  步迟的嘴角依旧上扬,眼底却如同一弯干涸的深潭,没有丝毫的笑意。
  徐星落点了点头,干笑了一声回应。
  再问就汗流浃背了……
  进了后院的客房,徐星落坐在床畔的小椅子上,看着巧儿端着染了血的棉花和纱布进进出出,反观自己,则根本插不上手帮忙。
  盆里的清水很快变红,被时云起的副手倒空,紧接着,新的一盆冒着热气的清水又续上。
  来来往往,反复了好几次,步迟才做好最后的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