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南照国君道:“你执意要去,朕也无法,但需得记住,朕就你这么一个小七,你的性命,比任何人的性命都要重要。”
  主将看到皇帝有话同七皇子说,十分体贴的带着周围的守军退后,为他们留了地方。
  周长观听了南照国君的话,俊脸微紧,“父皇,这个任何人里也包括二皇兄吗?”
  南照国君将手放下,负手而立,“你说的老二埋伏于你的事情,朕会派人查清,你二皇兄虽平时好色了些,但没什么坏心思,这其中定有他人作祟。”
  周长观心里暗骂了句,刚才他只不过提了一嘴,说他沉船一事可能和周长照有关系,这个糟老头子就翻脸了,给他一通说教,要不是来的御医给他诊出了脑袋里还未散开的淤血,他怕不是还要说他蓄意嫁祸。
  “照儿与你,是父皇最为看重的两个孩儿,你们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朕不愿看到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对方。”
  周长观也不再多言。
  这话他听得多了。
  朝廷当中拥立二哥当太子的大臣最多,势力最强,老头期望的就是二哥当太子,他好辅佐他。要是周长照是个聪慧的也就罢,他当个亲王,逍遥人间也不错,谁想当那皇帝,搞的好夙兴夜寐,得个好名,搞得不好遗臭万年。
  但周长照满脑子都是女人。
  还未及冠就流连青楼酒馆,通房丫鬟能从瑛王府排到金銮殿,要他给这么个**当牛做马,不如先弄死他再自杀。
  周长观想了许多,面上不显,“是,父皇。”
  南照国君点头,“你要上战场就去吧。父皇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周长观点头,随主将去换盔甲。
  陵水上游是去不得了,军中有周长照的细作,他出现在明处,只怕来不及查什么就又中了招。他最大的倚仗便是兵权,陵水上游因他失踪,兵权被转交给了周长照的人,他手上无人,没有反抗余地,但这里还有机会。
  有了兵马和听命于他的人,很多事才好办。
  周长照战意充沛,打马离开。
  ……
  江面到处漂浮着残缺的木块,临时的将领换成了周长观,南照将士们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热血沸腾,谁人不知周长观的名头,若他不是皇子,也是赫赫有名的猛将。
  在被当耗子遛了几日之后。
  水匪疯了一样的反扑。
  他们已无力拖延时间,生死就在今日。
  两股来势汹汹的人对冲而下,场面极为壮观。
  也就是这时,周长照匆匆赶到,弄清楚状况后,他甚至不敢先去面见南照国君,径直带了人马,从南照营地直接冲了进去。
  谢预劲的面具上染了血,连鬓发都浸透了血气,看上去宛如阎罗,周围的水匪仿佛惧怕他身上的煞气,个个猥琐不前,战场上短暂的出现了一片死寂之地。
  宋枝鸾得以找到了谢预劲的位置,眼神稍微一偏,就见到扶风骑着马冲进包围圈,看到了马上的人。
  谢预劲紧紧皱眉,本能地浮现出浓重的危机感,像一只紧盯着侵入者的狼王,握着长枪的手爆起青筋。
  他戴着面具,隔着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因此对面的扶风并没有认出他,简单道:“这里危险,拿起枪跟我来。”
  “七皇子,我们要登船吗?”
  谢预劲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称呼,微微眯起眼。
  七皇子。
  在宋枝鸾身边赖着不走的那个小倌,就是南照七皇子,周长观?
  周长观侧对着谢预劲,还没有意识到危险,考虑片刻后笑道:“再等等,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89章 惩罚
  山林间树木葳蕤,繁杂的枝叶掩去了宋枝鸾和玉奴的身影。
  确定从南照帅帐里出来的人是扶风之后,宋枝鸾心里便隐隐有了哥念头,原本经过暮南山这一遭,她都对与南照皇子结盟毫无兴趣,反正还有备选。
  但周长观……
  说不定是个转机。
  战况变得胶着,几股人马冲进,缠斗地更为激烈,看的人眼花缭乱,等宋枝鸾的视线在度锁定在谢预劲身上,她几乎是猛地缩了下瞳孔。
  只见周长观胸口处不知什么时候中了一箭,俯在马上,摇摇欲坠,而谢预劲的长枪,只差一步就要戳破他的喉咙。
  宋枝鸾攥紧衣袖。
  她提前与谢预劲断了关系果然是正确的,只可惜断的还不够早不够快,让他在这里杀了周长观,这一趟都可以说白来了。
  但距离太远,她就算想阻止谢预劲也来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阵中急掠而过,一枪挑开了谢预劲的枪。
  是慕容烈。
  宋枝鸾看着他将重伤的周长观放在马背上离开,秾丽的眉眼微微压低,凝结着几分尚未退散的冷意,转身牵过马坐上去。
  玉奴紧随其后:“陛下,我们去哪?”
  “回佛寺,你去告诉慕容烈,让他把谢预劲给我绑过来。”
  ……
  夜里,一辆马车停在佛寺前。
  谢预劲坐在马车里,脖子上还有被划破的血痕,铠甲上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车厢里。
  黑夜和云雾笼罩着暮南山,寺庙内安静的只有鸟叫声。
  下了马车,他被两名金吾卫蒙上眼,五花大绑的送到了他的寮房。
  但他知道里面有人。
  他熟悉她身上的气息。
  宋枝鸾很少对他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他知道她在生气,但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是在气他带伤上战场,所以让人将他绑了回来么。
  “你还是没记住我的话,”宋枝鸾走近了,半弯着腰,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听出她语气的冷漠:“我们之间一定要闹的这么难看吗?”
  谢预劲抬头,他的双眼被蒙住,高挺的鼻梁和下颚的轮廓被强调,语调低沉:“是我的错,下次我不会擅自离开。”
  “你错的就是这个?”
  谢预劲道:“还有什么?”
  宋枝鸾用手指揩去他脖子上的一点还未干透的血迹,冷声。
  “你不该伤了周长观。”
  谢预劲一怔,好一会儿,他双肩抖动,弯起唇角。
  “所以,你将我绑来,是在为了他出气?”
  “为了你未来的男后?”他说完,口腔里都是苦的。
  男人的话里没有丝毫悔意,还隐含质问,宋枝鸾是真的动了气,“从前你在我公主府里伤了秦行之,我没和你计较,还让你在我府上养伤,所以你尝到了甜头,一而再而三的对靠近我的人下手。”
  “秦行之,”谢预劲唇角挽起的弧度更大:“他都已经生死未卜了,你还惦记着他。”
  “这不是重点。”
  宋枝鸾觉得有必要给谢预劲一点教训,让他日后收敛一些,免得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在回京之前,你不准再踏出这间寮房一步,不准见任何人。”
  “你该祈祷周长观那一箭没有大碍,否则……”
  谢预劲好似能透过黑布看到宋枝鸾的眼睛,他从未觉得有一日说话也能变得这样刺痛,喉咙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用肺腑涌上的血气凝就。
  “否则什么,要我为他偿命吗?”
  宋枝鸾深吸一口气,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走过他到了房门前,朝两旁侍卫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也不准人给他上药。”
  谢预劲脊背缓缓绷直,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上那些伤口如同被重新撕裂,剧痛难忍。
  “既然你这么喜欢伤人,那就好好尝尝伤口带来的痛,这样你才能记住我的话。”
  话音落地,门被关上,房屋里一盏灯也没有留,不能视物加重了这种黑暗。
  宋枝鸾出了寮房,玉奴正在院里等她,刚才她也听到了她的话,沉默一瞬,道:“陛下,谢将军的伤不上药可以吗?”
  “他还有力气问这问那,衣服也没什么血,应该没有大事,倒是周长观,慕容烈那里可来了什么消息?”
  玉奴摇头,“没有。”
  眼下正是剿匪的关键时刻,慕容烈得了宋枝鸾要人的消息,也只是匆忙派了几人将谢预劲送过来,其余的消息却没有带。
  “没有也正常,那会儿周长观才刚刚中箭,谢预劲被送出来的时候估计大夫也才刚开始诊脉,等明日吧。”
  希望不是坏消息。
  “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是。”
  直到月上中天,谢预劲才跪着站起,走了两步,低着头,靠着桌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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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照营地,断箭头被取出,带出的钩子连着血肉,看起来极为血腥。
  但在场的人都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南照国君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长子,屏退所有人,皱眉问道:“不是让你们在佛寺等着日子到了再来,现在你来凑什么热闹?战场可不是儿戏,你看观儿,哪怕是经年累月舞枪弄棒,也有走路打湿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