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至于李瘸子,他倒是有个小女儿,今年刚刚十岁,还在上书塾。李瘸子平日里话不多,与邻里之间的交流,也顶多只限于家里做饭没有盐巴了,过来唯唯
  诺诺地张嘴借上一点。李瘸子的女儿倒是很乖巧,对大院里的人都很有礼貌,见人就打招呼,大院里的人都对她很是喜欢。李瘸子平时也只和自己女儿说话最多,至于李瘸子是怎么瘸的,听说是年轻的时候犯了事,偷东西,被主人家给抓了个现行,然后就把腿给打断了。再然后,自己婆娘就跟人跑了,留下个女儿和他相依为命。
  这些都是和于老太闲聊时说起的,池南苇听得是揪心不已,直叹可怜人都是各自的可怜法。叶北枳只是眨了眨眼睛。若是有时候苏亦也在旁边,便会说上一句:这就是为官当做之事,救民济世,方乃为官之道。显得很是豪气。
  叶北枳对这些人这些事的感触并不深,他也没打算去做些什么,因为他还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
  叶北枳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这天吃过晌午,叶北枳将前些天买的那些“小玩意儿”装进一个包袱里,背在身上出门了,出门前还给池南苇留下了字条,说自己不回来吃晚饭了。
  走在大门时刘大爷还笑眯眯地招呼他:“叶公子,这是去哪啊?”
  叶北枳冲他点了点头:“…拜访友人。”
  在相府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叶北枳远远地望着相府大门。大门紧闭,门外只站了两个冻得直打哆嗦的相府家丁。看起来防守并不严密,叶北枳抿了抿嘴唇,转身往相府后方绕去。
  围着整座相府转了好几圈,叶北枳差不多将相府的整体格局都了然于心,不过对相府的内部布局却还是一无所知,但他并不心急,回到主街,在街边找了间酒肆坐下,点了些东西不紧不慢地吃着。
  这一坐就坐到了黄昏时分,太阳西沉。叶北枳终于站起身来,掏出银子结了帐,拿起摆在桌上的包袱往外走去。
  叶北枳一路径直来到白天就已经看好的位置,从包袱里拿出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换上,将唐刀重新挂回后腰。叶北枳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相府,眼神凌厉。最后,他掏出一块黑布,蒙住了口鼻。
  太阳落山了。
  这里是相府后院的围墙,一身漆黑的叶北枳此时就在墙外静静靠墙而立,仿佛融入了黑夜之中,他微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就在此时,墙内两名打着灯笼的侍卫在离开后院的一瞬间,叶北枳动了。
  只见他在轻轻一跃,身形展开,整个人就跃上了
  半空一丈多高,但却也才过了墙高的一半就已经旧力用老,他足尖在墙面上轻轻一点一蹬,便像只灵活地猴子一般窜向了对面的那堵墙,转眼间叶北枳便上了对面的那堵墙的墙头,与相府后院高墙隔了一条街宽。叶北枳刚刚站稳,也不做停留,只见他纵身一跃,双臂展开,一个闪身就越过了相府高墙。
  落地的一瞬间,叶北枳就地一滚,身影就隐藏在了灌木丛中,从前到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静候片刻,叶北枳没有发现异样才从灌木丛里站起身来。
  这里是相府最后面的院子,叶北枳并不知道宰相戚宗弼此时会在哪件屋里,但从这里往前找总不会错的。
  相府彻夜巡逻的侍卫不少,叶北枳不想打草惊蛇,此时便尽量挑没有灯火的地方潜行,遇人过来便躲在阴影里屏息凝神,待侍卫走远了才继续出来行进。
  叶北枳运气不错,从后院出来不久,就看到了一个类似书房的屋子,里面的灯火映出了一个人影。叶北枳在双足上裹上棉布,几个腾挪间便跃上了屋顶。因为脚上裹着棉布,所以在瓦片上行走几乎没有声音传来。叶北枳在心里计算着位置,估摸着差不多到屋
  里人头顶了才停了下来,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瓦片,屋内那人的动作即刻尽收眼底。
  只见屋内这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留着长须,身上还穿着宰相官服,正捧着一捧卷宗坐在书桌前。
  想来是那戚宗弼没错了,叶北枳眯了眯眼睛——虽说今日只是来踩点的,但此时屋内只有戚宗弼一人,还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此刻正是那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要动手?
  叶北枳正这样想着,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一名男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大人,时候不早了。”
  “进来吧。”戚宗弼头也不抬地应道。
  话音一落,一名男子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这是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冬天还穿着一身短打,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肉虬结,面上看上去不怒自威,颇具威严。不过吸引叶北枳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背上背着的那把大刀——
  一柄通体漆黑的斩马刀。
  ps:今天的更新也早早放出来啦~~~大家可以猜一猜这使刀的汉子是谁?
  总之肯定不会是杂鱼啦~提示一下,是鬼见愁的人。
  嘿嘿,在评论区告诉我你们的答案嘿~
  第86章 霜天晓角林九牢
  ——好刀!
  叶北枳不禁心中暗叹。
  这把刀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说是斩马刀,却又比斩马刀大了不少。此刀没有刀鞘,就这样被威严男子负在身后,只见这刀长五尺有余,刀柄处细细雕刻着一条盘柱而上的五爪飞龙,模样精密繁杂,龙须龙鳞龙爪龙尾皆清晰可见,大气而又不失实用。不过最令人咋舌的当属这把刀的刀身,只见这刀身上通体漆黑,不设丝毫多余的花纹,只有刀锋偶尔在灯火下反射出点点精光,昭示着它其实无比锋利。整个刀身光是宽就有两掌那么宽,刀背更是达到了两指厚度,由此可知,这把刀的分量恐怕不会太轻。
  叶北枳眯缝着眼,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刀,此刀可谓是将刀的“霸”之一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威严男子推门进来,径直走到戚宗弼身前,拱了拱手:“大人,你该回房了。”
  戚宗弼正捧着卷宗看得入神,此时被打扰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见这名宰相揉了揉额头问道:“…现在
  什么时辰了?”
  “马上亥时了。”威严男子咧了咧嘴,似乎是笑了笑。
  “还不到亥时?”戚宗弼皱着眉头,诧异地看着威严男子,“平日我都是要到子时才睡,你亥时来叨扰我作甚?”
  威严男子似乎并不在乎眼前这个宰相是否生气,只是干笑了两声:“因为…你要再不离开,楼顶那位就要忍不住自己下来了。”
  “嗯?!”戚宗弼脸色顿变,一扭头便朝屋顶望去,屋顶瓦片正中就有着一个被人掀开的缺口,月光顺着这个缺口缓缓撒了下来。
  叶北枳在威严男子说出那句话时就顿觉不好,脸上猛然就变了颜色,来不及多想,一个翻身就缩回了头去。
  叶北枳在屋顶静悄悄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里默默回想着刚才的情况——大意了,没想到相府在平日里竟也有这等高手。自己被那把刀吸引住注意力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忘了掩藏呼吸的气息,想必在那时那人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只是顾及到戚宗弼的安危,才没有立即点破。
  叶北枳尚在回想,楼下屋内威严男子的声音又传来了:“楼顶风大,阁下何不下来一叙?”
  叶北枳听此,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沿着屋顶,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逃去。
  “哼——”屋内传来一声冷哼,“既然敢来,又何必要走?”
  “嘭——!”威严男子话音刚落,叶北枳便听见背后有屋顶破碎的声音传来。
  此时的叶北枳前脚刚跃出屋檐,便听见声音从背后传来,循声回头一望,这一望可不要紧,饶是定风波也是吓得心跳慢了半拍——只见一柄漆黑的斩马大刀破风而来,已经堪堪抵到了他的后背!
  情急之下,叶北枳猛一提气,在空中一个扭身再一个千斤坠,就直直往地上落去,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刀。
  “哈哈——精彩,真是精彩。”此时威严男子和戚宗弼才从屋内走出,威严男子正笑着拍手,戚宗弼站在他身后,二人都望着叶北枳,“躲闪之姿行云流水,对局势能当机立断——阁下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
  叶北枳站在当地,拍了拍在屋顶潜伏时弄脏的袖
  子,没有理会那威严男子。
  威严男子也不生气,慢慢走到一边,将插在地上的斩马刀拔了出来。
  威严男子把刀拿在手里掂了掂:“认识一下,我是鬼见愁的人。”说着,冲叶北枳这边拱了拱手。
  “霜天晓角,林九牢。”
  叶北枳的瞳孔猛得一缩。
  四个字的词牌名,那只可能和他一样——无字号。
  威严男子林九牢看着叶北枳,似乎在等着他自报名号。叶北枳却只是微微低着头,也不动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阁下?你这样未免太不上道了…”林九牢刚一开口,叶北枳却猛得动了起来!只见叶北枳脚步在地上一错,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